她今天主動跟過來見葉臣，不是要重歸於好，而是要把離婚協議書交給葉臣。
葉臣把盤子裡切好的牛排推到夏曉雯面前，很自然地說：“多吃點，都瘦得不成樣子了。”
夏曉雯看着盤子裡切得工整小塊的牛排，心頭好像被針扎似得。剛纔葉臣一直在默默地切牛排，就算跟呂洋談事情，手都沒停下過。
原來，牛排是切給她的。
夏曉雯擡眼看向葉臣，把牛排推還給他，“我吃飽了，你吃吧。你……你也瘦了，別讓媽擔心，好好照顧自己。”
葉臣的心突地一疼，擡眼看向夏曉雯，伸手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低沉的嗓音幾乎是顫抖的，“曉雯，回來好不好，我真得很想你。”
夏曉雯一怔，用力抽回被葉臣握緊的手，放到大腿上，眼睛幾乎不敢看葉臣臉上的失望。
葉臣身軀萎頓，空落落的手頓在半空中足有幾秒鐘才收回去，漆黑的眼眸滿是落寞。
夏曉雯從包裡拿出離婚協議書放到葉臣面前，說：“我這些天一直找不到你，電話也打不通。”
葉臣穩穩了神，臉上恢復到平靜，“最近我比較忙。”他眯了眯眼睛，拿起面前的離婚協議書，看似鎮定地翻看了一下，說：“我明白了，等我簽好後，會讓高然拿給你。”
夏曉雯不想再拖下去，說：“其實很簡單，你……你只要籤個字就好。”
葉臣俊眉緊皺，看向夏曉雯的目光瞬間冰冷，“對你來說，離婚僅僅是籤個字而已？！”
夏曉雯與他對視着，“……不然呢，早晚結果都一樣，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良久，葉臣終於平靜地點點頭，“說得好，都說女人狠起來比男人更狠，今天，我信了。”
夏曉雯看了眼被葉臣攥在手裡的文件，說：“等你簽好了，麻煩讓高然通知我。”
葉臣放在餐桌上的手握得緊緊的，漠着一張俊臉，驀地低笑一聲，“很多女人在離婚時，最關心的就是能拿到多少贍養費，分到多少財產。你呢，不打算跟我談談嗎？”
“……”夏曉雯望着眼前的男人，熟悉的，陌生的，沉重的，交纏在一起，她已經分辨不清自己的心。
葉臣眯了眯眼睛，嗓音溫涼且譏誚，“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夏曉雯遲疑一秒鐘，不答反問，“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給我嗎？”
“會，只要我能給的起。”葉臣沒有絲毫的猶豫，幾乎是本能地說出來。
夏曉雯美麗的眼眸澄澈明亮，說：“我希望你當面跟李文宇道歉，坦誠當年犯下的錯誤。這是我唯一想要的，葉臣，可以嗎？”
葉臣銳利的眼眸躍出一抹恨意，薄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兩人之間死一般的寂靜，夏曉雯以爲下一秒，葉臣就會撲過來，掐死她。可他沒有，他只是逼視着她，那深沉凜冽的目光，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夏曉雯，”葉臣叫她的名字，一字一頓從牙縫裡擠出來，字字充滿恨意，“不要仗着我愛你，就以爲可以任意踐踏我的尊嚴。我告訴你，對李文宇，我永遠不會道歉。”
“葉臣，你站住！”夏曉雯叫住葉臣，望着他倨傲的背影，說：“李文宇手裡有你犯罪的證據，你就不怕他告你嗎？”
葉臣緩緩轉身，英俊冷酷的臉上流露出咦然不懼的神情。他走近夏曉雯，凝視着她，完全不理會李文宇可能會指控他的事實，卻問：“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夏曉雯別過頭去，冷冷道：“你想多了。”
葉臣眼底的溫度驟然變冷，“那就不勞你費心了，李文宇要怎麼對付我，儘管讓他放馬過來。”
孟清顏和呂洋回來後，原以爲可以看到皆大歡喜的場面，誰料只看到夏曉雯一個人。
呂洋問：“葉總呢？”
“走了。”夏曉雯漠着臉。
“走了？”孟清顏恨鐵不成鋼地說，“曉雯，你怎麼能讓他走呢？剛纔不是還好好的，你又說什麼話把葉總氣走了。”
夏曉雯擡眼看向孟清顏，“我又沒說要跟他和好，葉臣走有什麼可奇怪的，你們兩個至於大驚小怪的麼？”
呂洋更糊塗了，坐下來語重心長地問：“你今天主動跟過來一起吃晚餐，難道不是跟葉總講和的？”
夏曉雯：“我是來送離婚協議書的。”
呂洋和孟清顏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本以爲給她們創造機會和好如初，沒想到製造的機會竟成了離婚的契機。
孟清顏怒其不爭地問：“夏曉雯，你真把離婚協議書交給葉總了？”
夏曉雯用沉默回答了孟清顏的問題。
孟清顏手指着夏曉雯，無語地說：“你這女人真是瘋了，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呂洋制止孟清顏再說下，“感情的問題還是讓曉雯自己處理吧。”
孟清顏嘆了口氣，說：“我這也是爲她好啊，葉總多好的人啊，等到她真正失去了，肯定會後悔的。”
夏曉雯只當聽不見兩人的說話聲，看一眼葉臣切好的牛排。伸手把餐盤端了過來，悶頭不吭聲地吃起來。她越吃心裡越難受，眼眶裡有滾熱的液體，她努力睜大眼睛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
孟清顏聽到手機鈴聲響起來，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夏曉雯的婆婆林雪雲，匆忙把手機遞給了正在收拾房間的夏曉雯。
“曉雯，你婆婆的電話。”
夏曉雯接過來電話，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着婆婆兩個字，心頭倏地緊張起來。難道葉臣已經跟婆婆攤牌了，把她們的事情全都告訴她老人家了？！
孟清顏看夏曉雯拿着手機發呆，催促道：“別愣着，快接電話呀。”
夏曉雯看孟清顏一眼，摁了接聽鍵，拿着手機走到陽臺上接電話。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她叫了聲，“媽。”
林雪雲：“曉雯吧，你還能叫我一聲媽，真是不容易。”
夏曉雯心虛地問：“媽，我和葉臣的事兒，您都知道了？”
林雪雲冷哼了聲，“如果我不打電話給你，你還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
夏曉雯剛要開口道歉，只聽手機那頭林雪雲說：“明天到家裡來一趟，如果你還當我是婆婆的話。”
說完，便掛了電話，把所有的選擇權留給了夏曉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