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任永長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看了看身邊的車廂,這纔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切。
看來,這並不是自己的一個噩夢。
推開車門,走下馬車,任永長卻是微微一愣。
眼前的這個地方顯然早就已經不是自己先前所在的那個城鎮。
不,那個城鎮現在早就已經不復存在。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任永長不由得覺得有些迷惘起來。
到底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纔會發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那些身穿黑衣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自己的父親母親,現在到底又是在哪裡?
任永長越想越覺得心亂如麻,只覺得自己的生活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完全被打亂。
如果昨天晚上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的話,那麼自己現在一定是還在自己的牀上舒服的睡着的吧?
第二天起來,也可以跟着自己的父親一同去打獵的吧?
現在也一定會有着充足的食物的吧?
任永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股餓意涌上心頭,顧不得那麼多,任永長直接在馬車的車廂之中尋找起來。
但是這輛馬車卻似乎只不過是臨時決定使用的一般,在這裡面並沒有任何,能夠解決任永長現在問題的東西存在。
走到前方的黑色馬匹面前,任永長輕輕的拍了拍馬背,卻發出了金屬特有的“砰鏘”聲,看樣子,這個應該是一匹完全由這種奇特的金屬所組成的馬匹。
但是一個這樣的東西,怎麼可能能夠動起來?
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哪,只不過就憑自己現在還能夠看見雪山這一點,就可以確定。
任永長現在一定還是在德爾平原之上。
只不過曾經的德爾城卻是已經再也不會重現了。
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現在自己卻是在一片森林之中,四周並沒有任何的人聲。
而馬車此時此刻卻也已經完全不能夠繼續使用。
任永長只得走下車來,直接向着森林的深處走去。
任永長並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會遇上一些什麼東西,但是現在如果繼續呆在這裡的話,早晚會被那些身穿黑衣的人追上。
不知道在森林之中走了多久,任永長不禁覺得有些疲憊起來,而四周的環境,而變得越來越陰暗起來。
以前一直都呆在任家之中的任永長,對於在森林之中行走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經驗。
隨身攜帶着的,也只不過是一柄小刀。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樣走下去,能不能夠走到自己所想要到達的地方,任永長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除了繼續向前行走,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
而此時此刻,在森林的深處,陽光稀稀拉拉的落在地面之下形成斑駁不一的小光塊,勉強給這片土地增添了一片生機。
這裡是森林的最深處。
在這裡,陽光很少能夠照射到這裡的植物,也正是因爲如此,越往森林深處行走,小型的灌木就越稀少。
而與之相反的,在這裡,往往有着伐木工人夢寐以求的成長了數百年的巨型樹木。
以及一些名貴的樹種。
只不過因爲這裡實在是太過於偏僻,這麼多年以來,纔沒有被人爲破壞掉的痕跡。
在數目衆多的森林之中,人類的身影實在是顯得太過於渺小。
此時此刻,在巨大的樹木之中,卻正是有着一行這樣的渺小的生物存在。
穿行在這片森林之中的,一共有數十人。
爲首的,是一個身強體壯正逢壯年的大漢,通紅的臉龐上有着一抹恰到好處的鬍鬚,手中一柄巨劍更是襯托出了這個大漢的強大。
在大漢身後跟着的,卻是兩個和大漢一樣打扮的人。
但是唯一不同的,與大漢相比較起來,這兩人卻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在這幽暗的森林之中,唯有大漢手中的巨劍,時不時的反射着森林之中少之又少的陽光,耀發出一陣陣的光芒,將大漢襯托的更加英武不凡。
除了這三個人以外,在他們身後還有着一行商人打扮的人,正緊張的看着四周,時不時的瞟一眼一旁的推車上堆積如山的貨物。
而在這些商人身後,卻是也有着兩名手握弓箭的男子,此時此刻,正站立在商隊的後面,緊握着手中的弓弩,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在這樣的原始森林之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所有人都不敢鬆懈。
程飛克此時卻是有些後悔起來。
作爲心書鏢局的一名鏢師,程飛克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在完成着自己所接下的每一個單子,但是像今天這樣的商隊所拜託的任務,鏢局一般都是不接的。
原因無他,這個單子要求心書鏢局的鏢師安全的護送這些商人和他們的貨物去到他們要去的地方。
而這,卻需要經過帝國的邊境到達另一個國家的邊境。
雖然在帝國的邊境並沒有任何人把守,但是程飛克依舊是有些猶豫。
但是在商隊拿出了足足可以讓心書鏢局的所有人都過上幾年安穩的好日子的錢財之後,程飛克立即改變了主意。
但是當真正來到這裡的時候,程飛克卻感到有些恐懼起來。
雖然恐懼和膽怯對於一個優秀的鏢師來說,是早就應該通過訓練消除的感情。
但是程飛克卻沒有如同其他的鏢師那樣接受這樣的訓練。
也正是因爲如此,程飛克總是能在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之中,迅速的把握住要點,這麼多年以來才得以平安無事。
在程飛克過去數十年的生涯之中,每當程飛克一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都會立即對周圍做出反應。
但是自從來到這片森林之中以後,程飛克的感覺就一直都沒有消退的跡象。
反而隨着隊伍的深入,而變得越來越強烈起來。
“鏢頭?”
見程飛克神色有些反常,一旁的一個小鏢立即走上前來,擔憂的看了程飛克一眼。
程飛克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事。”
雖然這麼說,但是程飛克心中的不安卻是越發強烈起來。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推車上的東西,以及一旁的那幾個商人打扮的人,程飛克不由得感到緊張起來。
行鏢多年的程飛克,對於真正的商人應該是什麼樣子,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也正是因爲如此,程飛克纔對於這一趟的鏢感到十分的不安。
這些人,並不是真正的商人。
雖然程飛克心中對於這些人感到十分疑惑,但是鏢局的規矩就是不過問物主的事情,以及所託運物品的底細,程飛克也不能直接詢問他們。
但是程飛克依舊能夠看出來。
這些人都受過相當程度的訓練。
回頭看了看四周的這些陪伴着自己度過了這麼多年的兄弟,程飛克繼續向前走去,但是對於這片森林之中所有可能出現的東西,卻是越加警惕起來。
“呼啦啦!”
突然,在衆人的頭頂之上猛地響起了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
底下的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拿起手中的弓弩開始瞄準。
行鏢多年讓他們明白絕對不要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東西。
有時候,光憑感官知道的東西,可能和真相相差極大。
但是這一次,卻只不過是虛驚一場。
衆人不禁送了一口氣,程飛克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很明顯,這些鳥並不是因爲自己這些人的行動而開始撲騰的。
難道說,在前方的森林之中,有着什麼東西存在?
程飛克不由得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巨劍,這把劍還是當年老把子還在的時候親手送給自己作爲託付鏢局的信物。
代代相傳。
握着這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次敵人和獵物血液的巨劍,程飛克不禁感到心中一片平靜。
在這一刻,程飛克似乎已經和心書鏢局歷代的鏢頭都融爲了一體。
而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卻猛地出現了一個綠色的,站立着的怪物正向着自己這一行人看來!
“糟糕!”程飛克看着這個怪物的樣子,猛地想起了在歷代鏢師留下的筆記上所記載着的那個可怕的東西:“是殺戮妖猴!”
“快走!”
程飛克猛地向後呼喊着自己的同伴,再這樣的妖獸面前,自己這一行人手中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有着能夠和妖猴相抗衡的實力!
但是隨即程飛克卻突然聽見了數聲刀劍入肉的聲音。
與此同時,程飛克也覺得自己腹部一涼,低頭看去,一柄匕首正插在自己的肚子上。
而匕首的另一端,正好握在先前還被自己這些人保護着的那些商人之中的一個手中。
反觀自己的同伴,此時此刻也都已經受到了這些商人的襲擊。
“暗影……”看着深入到自己腹部的匕首尾端的花紋,程飛克立即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正是在大陸上令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刺客組織!
但是他們一向來所需要收取的金額都大的嚇人,一般人根本付不起這個價格,程飛剋死死的盯着那個人問道:“是拍賣行的楊老闆叫你來的?”
“不錯。”
簡單明瞭的回答,商人打扮的刺客迅速的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主顧特地交代,一定不能讓你們死的太痛快。”
“是麼?”
回頭看了看那邊正猶豫着要不要過來的殺戮妖猴,程飛克輕輕的笑了笑:“的確,還真是好算計……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趟,那些推車上的東西,也只不過是一些用來吸引魔獸過來的藥材之類的東西吧?”
暗影並沒有答話,任務既然已經完成,他們自然不會繼續在這裡停留一分一秒,迅速的向着森林的外圍走去,離開了這裡。
程飛克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人離去,似乎是特意針對着自己一般,所刺傷的地方並沒有流出太多的血液,但是血腥味卻是已經緩緩的從自己身上擴散開去。
一旁的殺戮妖猴一聞到這股血腥味,便變得有些暴躁起來,試探着向着程飛克一行人走來。
看着殺戮妖猴的動作,程飛克不禁感到心中一股涼意緩緩升起,閱讀過過去的老一輩人所留下的典籍,程飛克自然是知道這種妖獸的特性。
越是聞到血腥味,殺心便會越重,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也就越強。正是因爲如此,才被稱爲是殺戮妖猴。
此時此刻,自己這一行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味道,自然成了引發殺戮妖猴殺心的一個重要的引子。
但是程飛克一行人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鏢師,數把弓弩在這個時候都已經瞄準了殺戮妖猴,只要妖猴一有動作,數十枚拇指粗,佈滿利齒和倒鉤的弩箭便會立即向着妖猴飛去。
一想到這裡,程飛克不由得感激起了自己出行的時候,並沒有在這些兵器上有着一絲一毫的吝嗇。
不然的話,現在自己這一行人早就已經沒了拉開弓箭的力氣,就只能坐在這裡靜靜的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但是如果是弩箭的話,就不一樣。
只要還有着能夠扣動扳機的力氣,就還有一線生機!
幸好這裡所有的人,都是心書鏢局的老鏢師,個個都經驗豐富,尤其對於弩箭,更都是一把好手。
即便是已經因爲受傷而感到一陣陣的暈眩,鏢師們的手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看着數把對準了自己的弩箭上所散發出的寒光,一旁的殺戮妖猴卻是有些猶豫了。
在這森林最深處的地方,可是很難得到如此鮮美的“獵物”的。
雖然從遠古的記憶中,殺戮妖猴也很清楚,在人類之中的強者擁有着多麼可怕的實力。
但是現在在自己面前的,卻只不過是一些四肢軟弱無力,甚至都已經不能行動的生物,殺戮妖猴並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可以讓自己感到恐懼的東西存在。
更何況,隨着時間的流失,這些人的力量也在流失着。
猶豫了一會,殺戮妖猴立即向着程飛克一行人走來。
看見殺戮妖猴向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程飛克不禁暗暗叫苦。
雖然程飛克有着豐富的經驗,但是卻也並不清楚眼前的這種妖獸,是不是真的憑藉自己這些人手中的弩箭就能夠殺死的生物。
看着殺戮妖猴緩緩的接近,所有人都沒有動。
他們都在等待着程飛克的命令。
只有當程飛克確定了已經到了合適的時間的時候,他們纔會出手。
只有這樣,纔不會浪費掉有限的弩箭。
看着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殺戮妖猴,程飛克猛地大喝一聲!
數十隻弩箭立即向着殺戮妖猴飛去!
殺戮妖猴並沒有想到會受到這樣的攻擊,一直生活在森林深處的生物,從來都沒有見識過這種具備着大規模殺傷力的東西。
出於本能,殺戮妖猴怒吼一聲向着一旁不斷的躲避着,並試圖抓住一兩隻弩箭。
但是弩箭的數量衆多,無論殺戮妖猴的動作如何輕巧,都不能完全躲避開來。
程飛克卻是突然感覺到在自己的心中猛地出現了一陣極其可怕的恐懼感,大吼道:“不好!”
身在殺戮妖猴身邊的程飛克,清楚的看見,在殺戮妖猴的身上,有着一絲絲的綠色的能量在流淌着。
正是這些綠色的奇異能量,阻止了弩箭深入殺戮妖猴的身體。
雖然在殺戮妖猴的身上此時此刻已經有着數只弩箭釘在了殺戮妖猴的身上,但是卻並沒有給殺戮妖猴帶來真正的致命傷。
突然出現的血腥味卻是讓殺戮妖猴突然之間殺性大發!
程飛克不禁絕望的看着眼前的殺戮妖猴,卻突然發現,在殺戮妖猴的另一側,卻有着一個黑髮的少年正站在那裡呆呆的望着這邊,不由得大吼道:“不要過來!”
……
任永長一時之間完全弄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來一直都在森林之中行走着,但是卻突然聽見這邊傳來了奇特的聲音。
抱着想要過來看一看的想法,任永長直接走了過來。
卻沒有想到,自己所看見的,居然會是一個綠色的怪物,正向着倒在地上的一行人發起攻擊。
雖然對於這個綠色的怪物一點也不瞭解,一旁的那些人對於自己來說,也只不過是初次見面。
但是任永長依舊義無反顧的向着那個綠色的怪物衝了過去。
即便自己心中已經對於這個綠色的怪物畏懼的要死。
但是任永長的動作依舊是沒有任何的遲疑。
這是身爲任家的人從小便接受着的訓練。
沒有一絲一毫雜質純粹的本心,身心合一的力量驅使着任永長猛的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小刀。
猛的向着綠色的殺戮妖猴砍去。
但是連數十隻弩箭都不能射穿的妖猴,一把普通的小刀,一個十來歲少年的力氣。
又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只不過是再一次激怒了殺戮妖猴的兇性。
猛的轉過身來,憤怒的看着這個對着自己發起攻擊的,比起地上的這些人更爲弱小的人類,殺戮妖猴毫不猶豫的手臂一揮,任永長便被打翻在地。
但是任永長卻依舊不屈不饒的舉起手中的小刀向着殺戮妖猴刺去。
或許是因爲緩緩下落的原因,或許是因爲任永長心中認定這個位置就是殺戮妖猴最爲薄弱的弱點。
任永長的小刀,徑直的從尖端沒入到了殺戮妖猴的xx。
殺戮妖猴猛地跳了起來隨即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哀嚎着,雙手不斷的扒拉着試圖將任永長刺入的小刀拔出來。
但是無論怎麼做都是徒勞無功。
看着殺戮妖猴的舉動,心書鏢局的一行人卻是突然感到了一絲放鬆,都忘卻了自己現在的危險處境,輕輕的笑了起來。
但是程飛克卻沒有笑。
程飛克清楚的看到,在殺戮妖猴落地的時候,殺戮妖猴皮毛下的綠色能量已經消失不見。
看來,在受到了這樣的攻擊之後,即便是再如何兇猛的妖獸,也都沒有往日的威風。
舉起手中明晃晃的巨劍,程飛克挪動着身子,直接來到了殺戮妖猴的身邊。
或許是感覺到了危機的來臨,殺戮妖猴吱吱呀呀的叫個不停,並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程飛克。
但是程飛克沒有任何的遲疑。
給自己的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巨劍一揮而過,任永長只感到自己臉上一熱,眼前的殺戮妖猴便已經被程飛克的這一劍給切成了兩半。
“小兄弟!你沒事吧?”
程飛克顧不得那麼多,直接來到任永長身邊急急忙忙的說道,卻只看見少年對着自己微微一笑,便昏了過去。
程飛克不由得微微一愣。
隨即想起了過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