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左腿搭在右腿上, 他托腮，朝藍寶石勾了勾手指，“過來。”
幹嘛？不會是向她索吻什麼的吧？
“不是索吻, 快過來, 我看看你的脈象。”文林扶額, 無奈的笑着。藍寶石抱着凳子過去坐下, 文林閉眼, 把住了她的脈，“嗯......果然有些奇怪。”
藍寶石擡起左臂，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當然, 她並沒有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哪裡奇怪啊？”
“啊, 你的脈象沒有什麼問題。”文林松手, 再度垂眸翻看着眼前的醫術, “我說的奇怪，是你傷好的奇怪。幾乎就是......一瞬間。”
唔......的確, 她被蘇樑帶去藍珧那裡，身上的傷就全都好了。
文林合書，喃喃道：“但願他不會在你身上動什麼手腳。”
藍寶石撓頭，沒有說什麼。文林深吸一口氣，呼氣, 起身, “時間差不多了, 如果快的話, 或許你我吃過飯後便會遇到客了。走吧, 也該幫幫那些身患重病之人了。”
客？什麼客？
之後的半天，藍寶石坐在文林身後, 看着他給人看病開藥，偶爾會幫忙繫個藥袋子。她沒太明白文林所說的客到底是誰，這半天，她都仔細觀察着來看病的人的模樣，沒發現什麼特別的。
此時已不是盛夏，天黑的自然快了些。藍寶石搬起院子裡的一筐子果蔬正要往裡走時，院外傳來的腳步聲格外明顯。
她背起籮筐，看到了來者。他身上穿着絲綢制的衣服，腰兩側分別是一玉佩一香囊。眉毛並不濃，卻高高的挑起。他額前隱約有着什麼東西，但藍寶石看不真切。雙眼像是明鏡，格外的明亮。更奇怪的是，這人給藍寶石一種極其邪的感覺。
這是文林的客？看着......不是個正常人啊。
“姑娘請留步。”年輕男子喊住了邁開腿想跑路的藍寶石，他彎腰，衝藍寶石一揖，“請問文大夫可是在此？啊，在下同文大夫早就有約，今日，是特來赴約的，還煩請姑娘代爲轉達。”
是個不認識她的。
“你等一會，我去跟他說。”藍寶石稍稍頷首，推開了醫館的門，“文林！有人找你——！”
醫館的門合上了，藍寶石沒有看到的是，夜幕當中，年輕男子的眉間生出一複雜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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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說自己叫什麼名字了？”文林放下手中的杯盞，拿起了桌上的扇子，“同我有約的人可多了去了，連名字都不說，我哪知道這是誰家的貴公子。”
這態度，怎麼感覺他並沒有出去見人家的意思。
藍寶石搖頭，將揹着的籮筐放在一旁，“不過人家既然同你有約定，不管是誰，你在這坐着喝茶都不好吧？”
“我不會去的。”文林扇子一搭，示意松子再倒上一杯茶，“理由，你過一會就會知道了。”
藍寶石在文林旁邊坐下，她看了一眼已徹底黑下來的天，奇怪道：“天黑的怎麼這麼快？哎，對了。你不是說，今天會有個什麼客來找你嗎？人呢？不是那個貴公子嗎？”
文林沒有說話，松子端着托盤去後廚倒茶弄茶點去了，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噠、噠、噠。
文林輕敲着桌面，但聲音卻在走廊中迴響。藍寶石向外看去，略顯昏暗的走廊忽然閃過了一道光。她一驚，文林飛快的摁住了她的手，“噓，來了。”
吱呀——
屋門被風吹開，文林停下動作，腳步聲漸漸朝他們靠近。
“貴公子還真是守時。”文林起身，風停，腳步聲也消失了，“請出來吧，這裡沒有外人。”
門口，方纔藍寶石見到的那個男子緩緩走出。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人的臉上，竟多了一分怯意，給了藍寶石與剛纔完全不同的一種感覺。
藍寶石：？？？
“打擾了，文大夫。”男子輕步走進，站在了離他們一尺遠的地方，“按照您開的方子，我已經用藥了月餘......只是今日身體又突出異常，便只好深夜叨擾。”說完，男子拱手行了一禮。
這小綿羊一般的發言是怎麼回事？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啊，他身上那股子邪氣哪去了？
“貴公子不必多禮，請坐吧。”文林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見貴公子的眼神在藍寶石的身上不斷打量着，文林眯了眯眼，又道：“貴澤公子，還未介紹。這是我娘子，姓藍，想來公子已是見過了。”
貴澤一怔，接着收回了視線。他垂下頭，像是有些不安。
文林輕輕地敲了敲眉心，道：“不知公子這次來，是身體有了什麼異樣？”
“那個，文大夫。”貴澤看了一眼藍寶石，猶豫道：“可否......讓令內暫行迴避？”
既然都開口了，那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藍寶石起身，文林拉住她，示意她湊過耳去。
“怎麼了？”藍寶石問道。
“在裡面等一會便可，不必離開。”就算他不這樣說她也會這麼做的，這貴澤身上的兩種奇怪的感覺她還是挺在意的。
文林松手，忽然離藍寶石的耳朵又近了些。他鼻息故意重了些，噴的藍寶石一陣癢。隨後，當藍寶石要抽身離開這裡時，他還趁機輕咬了她的耳朵。
眼前可人耳朵染上一抹紅，眼中隱有怒意。文林挑眉，拿起桌上扇，朝貴澤走去。藍寶石哼了一聲，低聲道：“一臉嘚瑟樣。”她朝裡面昏暗的屋子走去，側身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文大夫！那傢伙，那傢伙想控制我......呃......”藍寶石好奇的望去，但是視線卻被文林擋了個正好，貴澤的模樣她看不見。
文林道：“你別心急，它傷害不了你。你越是害怕，他便越會左右你的思想。”
這是在說什麼？
貴澤的緊張感消了些，聽呼吸的話，他的情緒穩定了不少。
等待了片刻後，文林又問道：“它可跟你說過什麼？”
“說過！”貴澤聽着仍是十分緊張，他一聲長長的嘆氣，這才平靜了下來，“它說，只要滿足他的願望，我想要的，他都會給我。”
藍寶石心道：小說裡一般不都是什麼，正人君子，正道之人心生邪念，然後化出了心魔。再然後，心魔就會天天沒完沒了的騷擾，貴澤剛剛說的不就是標準的洗腦言論嗎。
文林問道：“只有這個？它可說過，自己的願望是什麼？”
這題她會！
心魔嘛，妖魔鬼怪嘛，心願肯定就是消滅人類或者是要全天下人都當它的僕人嘛。再不然，就是什麼被仇家封印起來了，要人幫他逃出去或者是要人幫他報仇。
“他說......他的願望，便是控制我的身體，要我同他合爲一人。”貴澤的聲音有些輕，後面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但藍寶石沒聽見。
控制身體......這願望真奇怪。
藍寶石的心裡將控制兩個字自動的打上了引號。
“你同意他了，是嗎。”文林的語氣並不是疑問。
貴澤沒有說話，外面的屋子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你答應他的要求了，是嗎。回答我，貴澤。”
文林忽然轉過了身子，藍寶石飛快的縮回腦袋，緊緊地貼在了門上，心跳的有些快。
只聽木板一聲脆響，貴澤開口了：“對不起，文大夫，我不該答應它的！只是......他以家中小妹爲脅，若我不呃......”木板又是一聲脆響，貴澤沒了動靜。
在好奇心的攛掇下，藍寶石再次探出了頭去，卻不曾想同文林對上了視線。她倒吸一口氣，正要縮回腦袋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時，文林喊住了她。
“出來吧，有事跟你說。”文林轉身，擡起了倒在地上的貴澤。
“怎麼了這是......你把他打暈了？”藍寶石看着平躺在地上的貴澤，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會下意識的說這句話。
貴澤的眉間出現了一奇怪的花紋，像是什麼動物。但是太抽象，藍寶石猜不出來。
文林摺扇一展，向上一揮，貴澤便被一道藍光托起，“要是再不暈了他，一會他體內的那個東西出來了，可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
“哦，對，這人誰啊？”
文林合扇，順手別回腰間。他伸手，在貴澤的腦門用力一拍。貴澤眉間的紋路漸漸消失，像是被皮膚吸收掉一般。
“你二哥的好朋友。”文林這樣說道，“你可能不認識，書裡就提過這樣幾句。只是這樣幾句，便是一個人的一生了。他存在感不是很高，巨人城的。你二哥那次去，一是去看看這個得了病的朋友，二是同弘家聯繫下生意。不過......他的病發，也就說明蘇樑那邊，開始針對藍堇瑜了。”
針對藍堇瑜？
“爲什麼是二哥？他什麼都沒幹過啊。”他也不會影響蘇樑冥火什麼計劃，針對他有什麼好處？除非......除非是跟他積怨已久，看不得他好過。
藍堇青？
文林搖頭，手向下落去，貴澤緩緩落回地上，“你想想，藍堇瑜真的什麼都沒有幹過嗎？單是他爲了你，便得罪了冥火多次。更何況，今日這書信一封，對藍堇青的影響可是不小。”
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麼？只聽他們說是什麼彈劾，什麼威脅......
文林一拍手，拉回了藍寶石的思緒。他蹲下身子，擡頭看着她：“先搭把手，把他擡進裡屋去。我一個文弱大夫，這般重的男子可擡不動啊。”
......明明一身腱子肉，卻在這裡裝柔弱。
藍寶石：你看我有想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