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博坐在辦公室裡,疲憊地捏着發脹的眉頭,腦袋裡象塞進了一個籃球,脹得他的頭一陣陣發痛,這一個多月來,擔心和絕望讓他心力憔悴,幾欲輕生,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嬌妻幼子,崔文博只能咬着牙齒死撐着。
對於那些美島聯軍,他現在已經徹底的失望了,聯繫過幾次,他們只是一昧的要求自己向他們靠攏,就連最基本的接應動作都沒有,現在地面全是身體龐大的海獸,就算全付武裝的戰士想要徒步進徑四百公里,到達同樣被海獸圍困的另一個基地,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
事已已至此,崔文博不得不承認先前自己的所有幻想都是鏡花水月,甚至他還失去了秦葉對他的信任。
以前他只認爲秦葉不過是一個實力比普通人強大一點的首領而已,在他看來,只要他再努一把力,就可以比秦葉做得更好,他可以在山東撐起一片天空,甚至還可以在全國撐起一片天。
現在他才知道,他以前太小看天下人了,不說遠的,單是佔領了華國基地的那些美島聯軍,以他現在的人馬,給人家提鞋都不配,更別說可以指揮喪屍作戰的秦葉了。
地面的海獸,不是他這種只有長規武器可以對抗得了的,如今的他,只能龜縮在這兩百多米的地下,連冒頭都不敢到地面上一下。
崔文博看了一眼監控器上的畫面,原本還滿滿一面牆的畫面,現在只剩下兩吧監控器還在工作,其他的全成了雪花點,在那裡無聲的嘲笑他的無能。
“咯吱……”
緊閉的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了進來,他們一直走到崔文博的身後停了下來。
“爹……”
一聲脆脆的聲音讓崔文博從失神的狀態回魂了,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在轉椅上轉了一下身,俯下身把那個小身影抱在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大笑道:“呵呵,原來是小子俊來看爸爸了,怎麼樣,這幾天還好嗎?”
“不好,這幾天頭暈暈……”崔子俊帶起沒有多少血色的小臉,一雙大眼睛在瘦削的小臉上顯得特別的突出。
“已經躲在這裡一個多月了,子俊都沒有曬過太陽,他現在的身體實在……”鄭雲芳憂心忡忡的撫摸了一下崔子俊的頭,擡起頭,看着崔文博,突然失口驚叫了起來:“啊……你……”
“怎麼了?”崔文博有些責怪的看着自己的老婆,怪她嚇得了崔子俊:“別大驚小怪的,嚇得孩子了!”
“文博……你……你的頭髮……”鄭雲芳捂着自己的嘴,手指着崔文博的頭髮語不成聲。
“我的頭髮到底怎麼了?”崔文博用手摸了一下頭髮,挺好的啊,還是象以前一樣的濃密和有力度。
“咦,爸爸,你的頭髮怎麼白了?”依偎在崔文博懷裡的崔子俊也指着崔文博的頭髮叫道。
“什麼?”崔文博吃了一驚,連忙把崔子俊放到了地上,急步走到整容鏡面前,一看之下,也大驚失色的叫了起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鏡子裡的自已蒼得老讓崔文博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臉。映出的人影一臉的憔悴,額頭長起了不少的皺紋,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頭髮雖然梳得非常的整齊,但是已經是大片大片的白了,根本不象他當初那麼又黑又亮,充滿了精神。
“文博,你……你不要太擔心了,我們會渡過難關的!”鄭雲芳強忍着心中的酸楚,走到來緊緊的抱着看着鏡子發呆的崔文博。
“爸爸,爸爸,你不要擔心,秦叔叔他們會來救我們的……”小子俊也走了過來,拉着崔文博的衣角安慰道。
崔文博滿目蒼桑的抱起了崔子俊,摟着自己的老婆,崩潰的說道:“不會了……秦葉不會來救我們的了,我們全完了……”
“文博,你爲什麼會這麼說?”鄭雲芳擡起頭疑惑的看着崔文博問道。
因爲兒子從一回到基地之時就生病了,她一個多月基本上沒有離開過兒子的牀前,根本不知道崔文博已經打算脫離秦葉的指揮,自立爲王了。
鄭雲芳看了一眼四周,問道:“文博,爲什麼方大哥沒有在這裡,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崔文博摟着自己的兒子,只是一昧的流眼淚,直把一頭霧水的鄭雲芳急得象熱鍋裡的螞蟻。
“雲芳,我這是自作自受,只是連累你們娘母倆了!”崔文博哽咽地說道。
“文博,你到底做了什麼事?讓秦指揮放棄了我們?”鄭雲芳拉着崔文博急問。
“我……我……”崔文博象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吞吞吐吐地把自己前段時間所做的那些糊塗事,慢慢告訴了鄭雲芳。
“糊塗啊,文博,你怎麼這麼糊塗!”鄭雲芳指着崔文博,氣得手指都發抖了:“美島聯軍是豺狼,是虎豹,難道你不知道嗎?你怎麼還想着和他們聯手,難道你以前在他們手底裡受到的怨氣還少嗎?你是不是還想要我們母子去過以前的那樣的生活?”
“雲芳,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我錯了,我真地知道我錯了!”崔文博一臉懊悔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說道:“只怪我當時吃了豬油蒙了心,再做出這些的事來,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那方大哥呢?他現在在哪?難道他也跟你想的是一樣?”鄭雲芳一臉怒氣未消的樣子問道。
“老方……老方自從上次,勸我無效之後,就不願意再管基地裡面的事了……”崔文博輕聲的說道。
“什麼?方大哥的話,你竟然也……”鄭雲芳一聽,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一把將崔子俊抱在懷裡就要衝出門去。
她原以爲方中義也跟崔文博一樣犯混,沒想到方中義竟然也讓崔文博給搞得心灰意冷,不願意出頭了,這,崔文博實在是沒救了!
崔文博趕緊一把拉住自己老婆的衣服,聲淚俱下的嚎道:“老婆,你不能這樣,老婆,求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鄭雲芳掙扎了幾次,都沒辦法從崔文博的拉扯當中脫身,再加上小子俊也被兩人大人的舉動給嚇得哭也起來,鄭雲芳一面哄着孩子一面向外走。
“卟咚”崔文博一下子跪在了鄭雲芳的面前,拉着她和小子俊的手就不放:“雲芳,你聽我說,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你知道錯了?”鄭雲芳咬牙切齒的看着崔文博說道:“如果你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去把方大哥給我請來,在他面前承認你的錯誤,同時你也別做這個什麼勞什子的基地指揮官了,把人馬交給方大哥,你能說到嗎?”
“這……”崔文博猶豫不決,眼看着鄭雲芳又要向外走,他急聲說道:“好,好好!我把老方放請出來,把軍隊交給他,可以的吧,雲芳,求你別離開我!”
鄭雲芳轉過頭來看着崔文博問道:“崔文博,你這話是真心的?”
“真心,絕對真心話!”崔文博急忙應道。
“好!”鄭雲芳把崔子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後,對着崔文博說道:“那現在你就跟我一起去把方大哥給請出來。”
“好,好,雲芳,子俊我來抱,你別累着!”崔文博小心翼翼的應着,從鄭雲芳手裡把兒子抱了過來。
一家三口在衛兵的帶領下,來到了方中義的家裡,進門只有幾個老人正坐在那裡聊天,見崔文博一家三口,也都熱情的圍了上來,逗着小子俊寒喧了幾句後,便給他們指出了方中義的房間的位置。
方中義的房間在他家小院子的最後後,一間二十幾坪的小平房,推開房門,一股刺鼻的煙味向着外面涌了出來,裡面燈火通明,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一面牆前,仔細地盯着牆上的地圖看着。
鄭雲芳一拉還有些想往後退的崔文博,站在房門口對着那個背影說道:“方大哥,雲芳來看你來了!”
“咦,弟妹?你怎麼來了?”方中義轉過身來,他臉上的鬍子也長了足有一寸長了,遠遠的看着,就象有一個古代的文士一般。
“方伯伯,子俊也來看你了!”抱在崔文博懷裡的崔子俊看到方中義也糯聲的叫着。
“喲,小子俊也來了,來來來,讓方伯伯抱抱!”方中義向着崔子俊伸出雙手,笑容滿面的說道。
“方大哥,對不起!”崔文博把崔子俊送到了方中義的手裡,低着頭道歉道。
“嗯?崔基地長,你不用跟我這沒用的人道歉!”方中義一面逗着小子俊,一面淡淡的說道。
崔文博聽得出方中義語氣中的諷刺意味,只得硬着頭皮接了下來。
鄭雲芳急忙拉着崔文博走到了方中義的面前,柔聲說道:“方大哥,文博知道自己錯了,還請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就原諒他這一回吧,他打算把軍隊交給你管理,他給你打下手!”
鄭雲芳拉了一把崔文博,對着他說道:“你快跟方大哥說啊……”
崔文博站在方中義面前,大聲說道:“方大哥,以前是我崔文博一時蒙了心,做出了對不起你和秦指揮的事來,從今天開始,我把人馬和所有的物資全都交給你,請你原諒我,求求困在這裡的人吧!”
崔文博說着,不顧面子地向着方中義跪了下來,把方中義弄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