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英姿 088章 地下的暗河
蒲英醒來的時候,首先發現自己的眼睛被布蒙上了,眼前什麼也看不見。
然後,她覺得自己是趴在馬背上,雙手都被別在身後。
手稍微動一下,雙腳也會跟着一起動——看來,手腳應該是被同一根繩子綁在了一起。
這個姿勢,讓蒲英很難受。
特別是因爲頭朝下,全身的血都往頭部涌來,她只覺得整個頭部都是腫脹的,連嘴脣都脹得發木了,還能感到一向瘦削緊緻的臉蛋都鬆弛了,並隨着馬背的顛簸一抖一抖的。
最難受的還是眼睛,既有充血的腫脹,又有眼罩布的壓迫,兩隻眼睛都是脹痛不已。
蒲英一醒過來,就努力讓自己克服大腦充血帶來的各種不適,慢慢靜下心來。
於是,她聽到了身邊還有一個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再加上鼻中聞到的陰冷潮溼的黴味,蒲英基本上知道了現在的處境。
後腦勺的陣陣鈍痛,更是向她提醒着剛纔被人襲擊而失手被擒的遭遇。
蒲英不禁暗暗罵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
其實剛纔她在下地道之前,也有觀察過洞口周圍的情況,但是裡面的光線不好,她又着急去追人,再加上和坐騎棗紅馬的一番較勁,讓她分了心,也就沒有發現埋伏在暗處的敵人!
現在怎麼辦呢?
這個人要把自己帶到哪兒去呢?
他應該是江央多吉的手下吧?
想到早上在馬廄裡見到江央多吉時的情景,蒲英似乎又聞到了那支雪茄的特別氣味,又看到了江央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這應該就是他給我設下的陷阱吧?
想到這裡,蒲英感到腦後的疼痛感更強烈了。
真是活該啊!
明明都感覺到了江央多吉對自己的防範之意,卻還是中了他的圈套——蒲英,你可真給木蘭支隊丟人啊!
不過。蒲英轉念一想:江央多吉既然沒有讓手下人第一時間要了自己的性命,那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她將胳膊略微動了一下,感覺到衣袋裡的手機還在,心裡便又定了幾分。
只要手機還在身邊,技術監控部門就能找到自己!
何況自己已經將密道口的照片發送出去了。阿哥雖然有重要的事情在忙,但是發現了這麼重要的信息,他也應該很快派人過來支援吧!
蒲英將身體儘量放鬆。慢慢調勻着呼吸,爭取多恢復幾分體力。
馬兒馱着她,繼續一顛一顛地前進。
蒲英忽然聽到了不遠處的前方,傳來了流水的聲音,空氣中的潮意也越來越重了。
是金馬河嗎?或者是地下的暗河?
那水聲越來越響,還夾雜着男人說話的聲音。
蒲英聽出了其中一個是江央多吉的聲音,另一個也挺耳熟的——但由於有水聲干擾。他們又是說的藏語。讓蒲英識別起來有點困難。
她只知道另一個人不是十二名家奴中的。
隨着距離的接近。那兩人停止了說話。
牽馬人開口向甲日老爺報告自己抓到蒲英的情況,然後蒲英就聽到了江央多吉的大笑聲:“哈哈,鳩山君,我猜的沒錯的話,我們抓到了個不懷好意的客人!扎西,把她放下來,把眼罩去了!”
鳩山?
莫非是那個日本翻譯?他怎麼還在這兒?
蒲英正在暗暗吃驚的時候。身體突然被那個叫扎西的家奴從馬上拖了下來。
由於她的手腳是被繩子綁在一起的,重心不好掌握,蒲英一下子沒站住,歪倒在了地上。
扎西也任由她半跪半臥地倒在那裡,很快將她臉上蒙着的眼罩布給摘掉了。
蒲英剛睜開眼,一道手電筒的強光就照了過來,她馬上又閉上了眼睛,還把頭扭到了一邊。
因爲她的眼睛剛纔被蒙得太狠了,視覺根本沒恢復,還感覺有大團的黑影在眼前晃悠着,哪受得了這樣的強光刺激呢?
對面的光束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就挪開了。
那個鳩山開口說道:“甲日君,我說她是政府的探子吧?既然一切都明白了,快把她殺了吧!留着她,可是個麻煩!”
江央多吉一時沒有迴應。
蒲英心裡就有點急了,趕緊轉過頭,大聲嚷嚷道:“是江央多吉大哥嗎?你幹嘛把我綁起來啊?我不就是發現了這個密道口,以爲是藏寶洞,纔下來看看的嗎?我知道不該亂闖,但我又沒偷東西,你們幹嘛要殺我?我錯了,我道歉還不行麼……”
江央多吉走上前來,彎下腰,緊盯着蒲英的臉,冷冷地說:“道歉?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裝?”
在手電筒的背光照射下,江央多吉的身軀投影過來,顯得格外龐大,完全籠罩住了半躺在地上的蒲英。
蒲英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勢。
但她依然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樣子,仰着頭,氣勢洶洶地和他對視,“我裝什麼啊?我就是聽說壇城的下面埋着很多寶物,然後一時好奇,想下來看看而已嘛……”
“好奇?我看你是對我的行蹤很好奇,纔跟蹤過來的吧?不然,這個密道口那麼隱秘,哪有那麼容易被發現?”
“跟蹤你?我沒有啊!江央多吉大哥,你誤會了!我是冤枉的!”
蒲英扭動着身子,讓江央多吉看見自己揹着的經書袋。
“我剛纔換馬鐙的時候,把這個書包掛在門上,走的時候忘記拿了。我就是回來拿它的時候,發現你們的馬兒都不在了,我知道你們沒有走大路,還以爲你們知道有什麼近路去會場呢,所以我就想跟着你們走,好趕時間啊……誰知道,跟着馬蹄印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密道口……這個地道。不是到會場的嗎?怎麼連到地下河來了呢?”
蒲英還故意看着不遠處泛着微光的地下河,做出一副傻乎乎、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江央多吉聽了她的話,又看了看她腰間的經書袋,恍惚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難道蒲英真的是冤枉的?
他一時有點猶豫了。
鳩山平夫見狀,走了過來。擡起腳狠狠地踹了幾下蒲英的頭部。
手腳被縛的蒲英,一開始沒躲過去。
堅硬的皮鞋底帶來的撞擊力,更加劇了她頭部本來就有的疼痛。
蒲英忍不住痛苦地哼了一聲。並左右翻滾地躲避着那如雨點般落下的皮鞋。
鳩山有一兩腳沒踢到,氣得更加兇猛地踢了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蒲英的頭部、胸部、腹部,特別是腰肋處,這種柔軟又容易發生內傷的部位,都被鳩山重重地踢到了。
他一邊踢打,一邊還咒罵道:“躲啊?閃啊?你的功夫不是很好嗎?你不是特種兵嗎?哈哈!怎麼慫包了?”
鳩山臉上的猙獰模樣。讓見慣了他對自己斯文和謙恭的說話模樣的江央多吉。很不適應。
這人是個變態吧?
折磨起沒有還手之力的女人。怎麼這麼有快感?
江央多吉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他雖然對蒲英有戒心,但這畢竟是他的好弟弟喜歡的女人,看着她被人折磨,他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蒲英也意識到了鳩山是個比江央多吉更兇殘的敵人。
但是此刻,她只能將這仇恨藏在心裡,咬緊了牙關,讓身體儘量向內蜷縮。讓四肢和背脊暴露在外,並暗暗運起了硬氣功。
砰砰砰,沉悶的踢打聲,在地道里響個不停。
“行了!別打了!”
江央多吉終於看不下去,攔住了鳩山即將踢出的一腳,“打女人多沒意思。”
鳩山也有點累了,便停下了踢打,微喘着粗氣,說道:“甲日君,你不知道,這特種兵的骨頭都硬得很!不好好收拾收拾,她是不會說實話的!”
倒在地下的蒲英突然昂起了頭,大聲說道:“特種兵怎麼了?”
她的聲音因爲地道的回聲,而嗡嗡作響,倒顯得氣勢奪人。
“……我是特種兵不假!可我已經退伍了,來這裡是學習佛法的,那又礙着你什麼事了?鳩山平夫,你還算是男人嗎?就因爲我上次收了你的攝錄機,你就這麼想報復我嗎?你把我綁起來打,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繩子鬆開,我們一對一,正大光明地打一架!你敢嗎?”
“八嘎!”鳩山猛地上前,又踢出一腳。
蒲英閃了一下,但畢竟身子不便,肩膀還是被他踢中了,在倒下的同時,頭部又撞到了地下的山壁岩石。
這一下撞擊和震盪,讓她的頭痛變得更加劇烈了。
蒲英覺得自己好像又要昏迷了。
不行!
現在不能昏過去!
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劇痛之後嚐到了一絲鹹腥味,腦子裡似乎又恢復了些清明。
在這一瞬間,蒲英的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了一個靈感!
但是太快了,她還沒得及捕捉到,那個印象就跑掉了!
蒲英的臉此刻正朝着地面,沒人看得到她的表情,所以她皺了皺眉——那是什麼呢?
好像是個很重要的信息呢!
可是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便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勢,默默地回想着。
那邊,鳩山的一腳踢出後,很快又被江央多吉阻止了。
“我說過了,別打了!”這一次他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警告意味。
“好,我不打了。不過,你也看到了,這個女特種兵的嘴有多硬了!到現在還在狡辯!”
江央多吉沒有說話,俯下身來,推了推蒲英,然後又將她的臉扳過來。
蒲英順勢放鬆身體,閉着眼睛,裝作昏迷不醒的樣子。
“暈了?鳩山,我看她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給你踢一下就暈了!”江央多吉滿不在乎地說道。
“多半是裝的……”
“那也不一定。”江央多吉看着蒲英的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鳩山聽,“我看她也許真的湊巧是個退伍的特種兵,未必就是什麼密探。她看上去可沒那麼多心機!昨天晚上,我布了個局,想把她引出來,結果她關上門睡大覺。說不定今天她真的就是忘了東西,回來拿才誤打誤撞地找到了這個密道。”
江央多吉竟然在爲蒲英辯護!
別說鳩山很意外,就連假裝昏迷的蒲英也有點出乎意料。
她剛纔說的那些鬼話,換了是才仁堅贊,還真的可能會相信!
但是江央多吉,走南闖北,閱歷豐富,又是中堅的藏獨分子,他會相信蒲英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