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章 流浪的小孩
其實在21日,外交部啓動撤僑方案時,就定下了以海路撤離爲主的思路。尤其是對於班加西,更是已經預見到了陸路難行的情況。
當時,外交部對從海路撤離,就已經進行了兩手準備。
首先是向國資委請求幫助。於是,中遠、中海運集團旗下的幾艘遠洋貨輪——“新秦皇島”輪、“新福州”輪、“天楊峰”輪、“天福河”輪,都立刻改變了自己的航線,向着班加西全速駛去。
這些貨輪是中國自己的,調動起來自然方便,但是用貨輪運人,人在裡面實在太辛苦了,所以只能作爲最後的保險措施。
外交部希望能租到離l國最近的大型郵輪。
這就主要依靠駐馬耳他的張大使和駐希臘的羅大使了。因爲通過海路從l國撤出的人員,必須也只能在距離l國最近的這兩個地中海國家,進行中轉之後才能返回國內。
兩位駐外大使在接到外交部的指令時,都已經是21日黃昏,當地的政府部門都已經下班了。
歐洲人一向不喜歡在下班時間被人打擾,但是兩位大使和使館工作人員在深夜敲門打電話的行爲,還是得到了他們的寬容和理解。
兩國外交部都給予了中國大使館最大的配合,很多事情都是特事特辦。因爲它們都屬於對移民管制非常嚴格的歐盟國家,所以一下子接納1萬5千名沒有簽證的中國人過境,還是承擔了非常大的風險。
另外,此時正值兩國的旅遊淡季,相關從業人員大多在放假。可是聽說是爲接納中國僑民服務,希臘克里特島的多家星級賓館連夜召集職員開工,爲中國人的入住做準備。
馬耳他是地中海的小島國,自己沒有商船,張大使又在駐意大利使館的協助下,租到了意大利的“羅馬巡洋艦”號郵輪。
這雖然是中國租到的第一艘外籍商船。但由於馬耳他使館的跟船外交官,必須要趕到意大利的西西塔維奇亞港登船,所以最先啓航的卻是希臘的“希臘精神”號和“奧林匹克冠軍”號。
這兩艘船和稍後啓航的“韋尼澤洛斯”號,同屬於希臘籍的安耐克船舶公司。都是可運載兩千人的大型豪華客輪。
無論是租用豪華郵輪,還是預訂當地高級星級賓館,費用都是天文數字。
但是,中國使館人員在和這些輪船公司或是酒店商談業務的時候,都沒有交一分錢的定金。
只是他們的一句話,或是一個簽名,對方就同意了先開船和先入住,合同以後補籤,錢款以後補交。
這看似不可思議,其實也並不難以理解。
因爲這些希臘人都很清楚。中國外交官身後的那個國家——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有錢!
就在去年,該國的國家總理訪問希臘時,剛剛同意購買了數十億歐元的希臘國債,以幫助希臘度過經濟危機!
在整個歐盟都把希臘當做包袱的時候,一個萬里之外的東方大國。卻對他們伸出了友誼之手。
希臘人深信,這個富裕的聯合國五常之一的大國,是說話算數的!
所以,這些外交官們暫時沒錢買單,沒關係!
他們背後的那個大國,一定會給這些費用買單的!
這就是張大使、羅大使等人,能在短短一天之內完成複雜的租船和辦理入境許可、過境許可等事務的根本原因。
22日晚上6點。得知希臘的兩艘大郵輪已經,中國貨輪也在兼程之中,國內應急指揮中心立刻命令東部地區的臨時負責人——中建公司某營地項目經理,開始組織班加西地區的人員有序撤離。
在班加西的中國人,誰都不容易。
中建公司的營地就在班加西市郊,雖然到現在保存得還比較完整。但是工人們也在槍炮聲和歹徒的騷擾中,度過了充滿恐懼、焦慮和飢餓的五天了——這種情況下,他們做爲東線臨時指揮部,完全可以優先安排自己的人率先登船撤離。
可是,中建公司的領導們對工人們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讓大家統一了認識,都同意——把先走的名額讓給更困難的單位和人員,自己人則留到最後才走。
那個在3天前被驅趕出工地、在沙漠中四處躲藏、吃盡了苦頭的寧波民企,得到了優先上船的照顧。
他們此時雖然得到了當地好心人的食品捐助,但依然困守在距離班加西不遠的蘇盧格沙漠中。當知道明天就可以登船離開的消息後,這900多名橫七豎八地躺在沙漠中、疲累不堪的中國民工們,都既傷心又高興地嚎啕大哭起來。
而位於班加西東邊城市邁爾季的中水電1000人大營地,卻只分到了600個上船名額。
指揮部安排他們剩下的372人,走陸路撤離——就是向着已經被大使館認定是不可行的薩盧姆口岸,再做一次嘗試。
這無疑是個十分危險的任務,況且一個大單位的人被迫拆分開來,也增加了更多不確定的危險因素。
但是,作爲央企,中水電的職工還是發揚了風格,把方便讓給了別人,把危險留給了自己。
22日晚上,應急指揮中心分析,東部地區的1萬3千人,在幾艘可載客2000人的外國郵輪趕到之後,撤離壓力相對得到了緩解。
倒是首都地區,因爲當局不允許大船進港,海路不通,只能靠空運和陸路了。
飛機空運雖然便捷,但是一架次飛機的運力只有二三百人,遠不及海路和陸路有效率。
而且,更爲麻煩的是王參贊今天在l國外交部、交通部、機場等部門奔波了許久,還是沒有搞到飛行許可證。問題的關鍵就是,中國之前沒有開通直航,在戰亂時期再來開闢臨時航線,要申請批准的部門太多了。
雖然王大使後來聯繫了l國的外交部副部長,得到他的親口承諾,不會阻礙中國撤僑行動;大使館也和正在e國的反對派領導人取得了聯繫,對方也保證不會干擾中國的撤僑。甚至會盡可能地提供便利。
但是,光有高層的同意還不行,還得要具體的職能機構的批准同意才行!
北京外交部已經成立了3個特別行動小組,準備乘坐包機飛來l國。負責疏導首都、班加西、塞卜哈三個地區的撤僑工作。
l國這邊開不出飛行許可證,那邊的包機就不能起飛。不然,就算飛到了l國,也沒地方降落。
國內急等着許可證,沒辦法,王參贊只好在下午再跑去機場找人。
蒲英也跟他一起,開車帶着12名女生一起去機場,因爲她們也被安排加入了第一批撤離人員之中。
首都的街頭,白天的感覺要比晚上稍微安全一點。
可是來到機場之後,蒲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日不見。機場更亂了。
數萬難民將機場內外擠得水泄不通,到處是杯盤狼藉、垃圾遍地。
外面的跑道上,歐盟等數十個國家的飛機強行降落着陸。跑道上到處擠滿了失去理智的難民,他們不管不顧地衝向一架架飛機,想方設法地要登機逃命。
而那些荷槍實彈的軍警也失去了控制。槍聲不時響起,不時有難民被射殺,或是在擁擠中被踩死。他們死後的屍體就像垃圾一樣,被隨意丟棄。
太可怕了!
這個國際機場已經徹底淪爲了人間地獄!
當王參贊和蒲英等人,好不容易擠到中國婦孺團的地盤時,一下子就被情緒激動的一百多名女人和孩子圍住了。
“國內的飛機,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我們都等了一天一夜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呆在這裡,人都快瘋了!真的一分鐘也受不了!”
王參贊安撫着大家,“別急別急,快了快了!正在聯繫!大家再堅持一下,只要飛機來了,你們就可以最快離開了!”
好不容易。在馬大姐等使館家屬和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這些女同胞們的情緒才稍微穩定一點。
但是,馬大姐也忍不住對王參贊小聲抱怨:“我真該和小安一樣,就留在使館裡。你看,我們呆在這兒一天了。人沒走成,還受了不少罪!”
王參贊也只能說着“辛苦你們了”表示慰問,並順便問人數有沒有少。
“沒有,我們輪流值班看着。有誰要上廁所也都湊足十幾個人一起去,都是手拉着手走的,沒有走散的!”
“那就好!你們先在這兒,我去樓上找機場的管理人員辦事。”王參贊交代道。
“要不要我陪你去?”蒲英問。
“不用,你在這兒等我好了。”
蒲英便將新來的十二名女生介紹給馬大姐,讓她幫忙安置下來。
當她說起這些女生昨夜的驚險時,童大姐突然面有異色,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於開口說道:“說起來,我今天早上,好像看到了一箇中國姑娘……”
急性子的馬大姐立刻問:“什麼叫好像看到了?看到就看到了,沒看到就沒看到嘛。”
“我就是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中國人,因爲我聽到她喊了幾聲好像是中國話,可是她又是一頭金髮……”
“什麼?”蒲英一下子抓住了童大姐的胳膊,“你說她是金髮?”
“對啊,就和那個老外一樣,淡黃色的。”童大姐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外國女人。
“她的個子是不是——這麼高?人也挺瘦的?”蒲英手裡比劃着問。
“是啊!”童大姐的臉色也變了,“怎麼,她真的是中國人?你認識她啊?”
“我可能認識她!大姐,你再仔細說說你看到的情況!”
童大姐邊回憶邊說,當時是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
女同胞們昨夜在這機場髒亂嘈雜的環境下,根本沒辦法好好安睡。折騰了一夜後,大家又累又困,都閉着眼在打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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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又有一趟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航班到達了,剛剛安靜點的大廳又騷動了起來。
中國圈子附近的一些老外,也在收拾着東西,要去搶飛機。
本來就有神經衰弱而睡不着的童大姐。便拉着周圍幾個同樣沒睡的女人,趕緊拿着行李去佔地方——她們就是這樣蠶食擴大着這塊中國領地。
在忙碌的時候,童大姐隱約聽到那邊蜂擁着過關的人羣中,有一個說中文的女聲在大叫:“讓我走!我要回家!我要啊——”
聲音到這兒就戛然而止。
童大姐急忙回頭去看。只見人羣之中有一個瘦高的黃頭髮的女子的背影,正被警察拖着往外走。
等了一會兒,卻再沒聽到剛纔的那個女聲,童大姐也就不確定那個聲音到底是不是黃髮女子發出的。至於膚色,因爲現場太亂了,童大姐也沒有看清,只是直覺地把那人當成了一個老外。
蒲英追問:“警察把她往哪兒拖的?”
“就是那邊的側門。哦,我看她當時沒有掙扎,該不是已經暈了吧?”
“不知道了。”
蒲英看看那邊混亂的人羣,神情嚴肅地抿了抿下脣。然後拍了拍童大姐的手,說:“這樣,我去那邊找找看!大概要半小時吧!如果王參贊回來了,你讓他等我一會兒!”
“哦,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找?”童大姐心裡頗有些不安。知道自己可能漏人了。
“不用,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童大姐忽然又拉住了蒲英,小聲說:“我看那姑娘的情況不太好——她身上好像就穿了一件長袖t恤,下身是什麼沒看清。”
蒲英心中一凜。l國這兩天又是颳風下雨,很多人都穿起了大衣。一個姑娘卻穿得那麼單薄——這事兒意味着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明白了。”蒲英衝童大姐點點頭,轉身向着人羣中擠了過去。
由於她是往外走,倒還不是太費勁兒。不一會兒就擠到那個側門邊。
這裡的玻璃大門已經被打破了,蒲英踩着滿地的碎玻璃渣兒,走出門外。
外面就是垃圾場,一股股燻人的惡臭,混合着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蒲英擡起胳膊,用袖子掩住口鼻。眯着眼睛向周圍打量。
原來就在門口的牆角處,堆疊着十來具屍體,因爲昨夜雨水的沖刷,周圍的青草地都被染紅了。
蒲英閉上了雙眼,因爲她實在不忍見到這一幕人間的慘劇。
片刻之後。心情稍稍平復一些後,她才睜開眼,捂着口鼻,踩着血泊,走到那些屍體前,仔細地辨認起來。
這些人的髮膚、服飾、衣着各異,表情痛苦猙獰,還有怒睜着眼睛死不瞑目的人。
他們何其無辜啊!
只是來這個國家經商、賺錢、工作或是旅遊的,竟然成了不能回鄉的孤魂野鬼。
蒲英暗暗詛咒着挑起戰爭的l國當局和激進分子,更深深感到個人在戰亂中的渺小、無力和悲哀。
終於檢視完了這些屍體,並沒有發現於婕在其中。
但是,蒲英並沒有覺得輕鬆。
她有種強烈的感覺,童大姐看到的那個黃髮女子,九成九就是於婕。
“於婕——於婕——”蒲英在側門附近來回叫喊着,可是沒有聽到迴應。
蒲英不肯放棄,又在航站樓周圍飛快地奔跑着,尋找着。
可惜,她還是沒有發現於婕。
時間不允許她多做逗留,她只能又回到那個側門,再回返到中國女同胞們的聚集地。
蒲英拜託童大姐、馬大姐多注意周圍環境,一旦發現了於婕,就把她收留起來。
大姐們滿口答應了。
蒲英的心情依然沉重,因爲找到於婕的希望實在太渺茫了。
西方媒體上說,l國首都的機場聚集着將近十萬的各國逃亡者,這裡的秩序又這麼混亂,於婕一個孤身女孩在這裡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過了一會兒,王參贊也回來了,說是機場的工作人員大多不在崗位上,根本沒找到負責的人。
兩人只得先返回大使館再說。
蒲英和王參贊一起走到停車場取車。這裡也是沒人管理,有不少外國人沒有去機場大廳等飛機,就在這邊的車子裡等着,另外也有些當地的難民躲在這裡避雨。
當蒲英小心開着車。避讓着左一堆右一堆的人羣時,她忽然看到車道邊有三四個人正在打架。
準確的說,是三個人正在踢打一個已經被打倒在地下的人。
他們邊踢邊用阿拉伯語罵道:“打死你個小偷!該死的小偷!”
蒲英本來並不在意,卻在車子開過的時候。模糊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喊:“媽媽,媽媽……”
“嘎吱——”蒲英一個急剎車停住了車,並迅速跳下車。
後座上的王參贊在慣性作用下,一下子撞到前排座椅上,眼鏡都撞歪了。
他扶了扶眼鏡,趴在窗口問:“小蒲,怎麼回事?”
蒲英顧不得回答,直奔那幾個膚色微黑的中東人而去,“別打了,讓我看看這個人!”
幾個人一愣。暫停了腳下的動作。
蒲英分開他們,俯身探視。
趴在地上的那個人一身不倫不類的衣物——兩隻明顯不合腳的男士皮鞋,一件髒兮兮的阿拉伯長袍,外面還套了一件深色的男西裝,頭上蒙着一塊破爛的土耳其編織圍巾。
不過。蒲英已經看到了從圍巾邊緣露出來的幾縷淺黃色頭髮。
她伸手去撥開圍巾和頭髮,想看清那人的臉,可那人卻哆嗦着躲了開去。
蒲英便用中文輕聲喚道:“於婕?是你嗎?別害怕!”
那人身子猛地一震,慢慢地轉過頭來。
蒲英終於看清了,雖然這張臉上有淤青有傷痕,但確實是她見過的那個想參軍穿軍裝的小姑娘於婕!
只是,曾經桀驁不馴、目空一切的眼神。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呆滯的、疑惑的目光。
於婕看了一眼蒲英,卻沒有認出她似的,緊皺着眉頭,身體又往後退縮着。
“別怕!我是蒲英,徵兵家訪的蒲上尉。你不記得了嗎?”蒲英扶住於婕的胳膊,慢慢地扶起她。
於婕依然沒有反應,只是身體並沒有再避讓。
她死盯着蒲英,似乎在努力回憶着什麼。
旁邊的幾名中東人突然問道:“喂,你是誰?和她什麼關係?”
“我是她的。”蒲英頓了頓,說:“……姐姐。我妹妹走失很久了!”
“那正好!你妹妹剛纔偷了我們的東西吃……”
“偷了些什麼?值多少錢?我賠給你們好了!”剛下車的王參贊,迅速掏出錢包拿出一張100第納爾的鈔票,遞了過去。
幾個中東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搖頭道:“這點錢不夠!”
王參贊咬咬牙,問:“那你們要多少?”
“這個女人偷了我們一袋麪包、一瓶酒,麪包是不值錢,可那瓶酒很值錢,起碼值300歐元。”
蒲英和王參贊對視一眼,都知道對方是在趁機訛詐了。因爲於婕的身上根本就沒有酒氣,所謂300歐元的名酒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王參贊說:“我只帶了第納爾,沒帶那麼多錢啊。”
一箇中東人立刻抓住了蒲英的肩膀,“不賠錢,你們就別想走!”
蒲英給王參贊使了個眼色,故意用阿拉伯語說:“王老師,你照顧我妹妹,我身上帶了錢,我賠給他們。”
她將於婕的手轉到王參贊手中。王參贊會意地扶着於婕後退到車旁。
三個中東人聽說蒲英手裡有錢,也沒太在意王參贊的動作。
反正這兩個人,一個是並不健壯的中年男子,一個是明顯矮他們一頭的年輕女子,都不足爲慮。
蒲英轉身衝着三人淡淡一笑,“你們說吧,要賠多少錢?”
“300歐,那個麪包就不用賠了。”一個大漢伸出手,一邊晃着手掌,一邊笑嘻嘻地說。
“好,我這裡正好有這麼多……”蒲英作勢低頭去掏風衣的口袋。
幾個中東人互相擠眉弄眼、面露喜色,蒲英卻忽然身形一晃,雙手抓住了伸手大漢的胳膊,一拉一轉,“喀喇”一聲,那大漢的肩關節脫臼,人也順勢前撲來了個狗啃泥。
蒲英不等旁邊二人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過去,左腳支地,右腳凌空飛踹,正中對面之人的面門。後者只覺得眼前都是星星點燈,身子也後仰着飛了出去。
第三個人見同伴們都被打倒了,不禁大怒,揮着拳頭向蒲英直衝過來。
蒲英輕巧地一閃,一個勾踢再補了個手刀,第三人也立刻撲倒在地。
乾淨利落地教訓了這三個見財起意的路人甲乙丙之後,蒲英跳上車,發動了車子。
她正要起步的時候,右臂突然被後座的於婕緊緊抓住了不放。
“蒲上尉,你是蒲上尉!”
原來剛纔這一幕,刺激了於婕的記憶,她終於認出了蒲英。
“是,我是蒲上尉!我找你很久了,於婕!”蒲英回頭道。
“帶我回家!求求你,帶我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媽媽!嗚嗚嗚——”
於婕突然不再是剛纔木訥呆滯的樣子,聲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起來。
“好好好!”蒲英右手掌着方向盤,左手拍着於婕的頭,安慰道:“我會帶你回家的。”
這一刻,她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