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大虎看來，像陸晨這樣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有十個八個女人再正常不過了，哪怕個個都美若天仙，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能被陸晨這個青天大老爺看上，是她們的福分。
不僅他這樣想，幾乎所有受到過陸晨恩惠的百姓都是這麼認爲的，所以在看到陸晨帶着三個絕世佳人坐在一起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覺得陸晨是難得有暇，帶內人出來閒逛。
絲毫沒有察覺到陸晨和三女之間尷尬無比的氛圍。
“額”
陸晨滿臉黑線，習慣性地摸了下鼻子，正準備解釋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柴紅玉卻突然站了出來。
“夫人在家操持，走不開，今日只有妾身三姐妹陪相公出來散心。”
這話一出，陸晨不由得怔了怔。
不只是他，姜承婉和符嬅也愣住了，一臉詫異地看着柴紅玉，似乎想不通爲毛柴紅玉要這麼說。
陸晨明明還沒婚配，連個未婚妻都沒有，哪來的妾室。
對一個外人說這種話，有什麼意義或者作用嗎？
不過雖然疑惑，但她們卻默契地沒有拆臺，在反應過來後，各自思索起來。
對此一無所知的趙大虎倒是沒有多想，在知道面前這三個絕美的女子是陸晨的妾室後，還是恭恭敬敬地躬身朝他們行禮，眼中，除了敬意，再無其他，沒有一絲雜質。
陸晨：“……”
他眼神有些微妙地轉過頭，瞥了自作主張的柴紅玉一眼。
當然，這時候拆臺就太那啥了，於是他也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很是自然地迴應起趙大虎的問候。
面對平民百姓，他幾乎從沒擺過身爲上位者的架子，幾乎可以說，偌大的朝廷，就他最親民，深受百姓喜愛。
與此同時，周圍的人很快注意到了這裡的異樣。
“陸大人？”
一些食客直接站了起來，紛紛圍了過來。
“是當今工部尚書陸大人嗎？”
偌大的朝廷，自然不會只有一個姓陸的，但是“陸大人”這個稱呼，在平民百姓心中，卻有着別樣的意義，因此，一看到趙大虎對陸晨如此恭敬，衆人看向陸晨的目光逐漸變得熱切了起來。
趙大虎哈哈一笑，不等陸晨迴應，他便大聲說道：
“正是那位自上任以來，一直處處想着咱們平頭老百姓，爲咱們謀福的陸相公，咱們大夏朝最大的青天大老爺！”
聽到這話，衆人的眼神頓時變得狂熱無比。
“真是陸大人啊！”
下一秒，人們紛紛矮下身，雙膝跪地，發自內心地朝陸晨重重一拜。
“草民見過陸大人！”
“拜見陸大人！”
“.”
這一年來，陸晨爲百姓做的實事不知凡幾，自從他掌權開始，提出的建言，推行的政策，無一不是利國利民，京畿之地的百姓的生活明顯好過了許多，甚至比立國至今所有君王時期的日子都要好過不少。
而陸晨施政方略，並不僅僅是把蛋糕做大，還一點一點地打破了勢族豪強的壟斷，通過各種手段調控資源，使得京畿之地各族的實力和影響力不斷降低。
兩個大方向的方略同時實行，效果自然立竿見影。
唯一的缺陷，就是司隸地區這個幾乎匯聚了全天下最強大的家族、歷史最悠久的世家、影響力最強的宗門等強大勢力的天下中心，絕大部分勢力都與朝廷離心離德，更是對陸晨本人恨之入骨。
只不過這個缺陷，對巴不得被人弄死的陸晨而言，是天大的好事罷了。
當然，普通百姓自然不懂那些，在有心人不斷的宣傳下，他們只知道，是陸晨這個一心爲民的相公，給他們帶來了好日子。
這樣的好官，誰會不愛戴呢？
越來越多百姓注意到小麪館中的騷動，在得知是陸相公在店內就餐後，周圍的行人竟也紛紛
看到眼前的一幕，感受着百姓對陸晨發自內心的愛戴，姜承婉看向陸晨這個才嶄露頭角，短短一年就成爲了肱骨之臣的目光中，不復往日的清冷和威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柔和。
是啊，有這樣的臣子，誰能不愛呢？
符嬅和柴紅玉默默走到陸晨身旁，在他感受這濤濤民意的時候，悄然提煉出靈力，在周圍佈置防禦術式，以確保他的絕對安全。
不管什麼時候，她們都絕對不會鬆懈。
看到越來越多百姓聚集，並且一個接着一個拜下，陸晨在無奈的同時，莫名感覺有些沉重。
既然被認出來了，陸晨自然不能在這裡久留，於是在迴應百姓們的熱切後，就在柴紅玉和符嬅的護送下快速離開了西市。
等到周圍徹底平靜下來，陸晨的心情卻有些沉甸甸的。
說實話，他有些不太敢面對那些熱情無比的百姓。
那一雙雙殷切和狂熱的目光，讓他有些難以適從。
畢竟，他比誰都清楚，自己雖然做了些實事，但幾乎把大夏的特權階層得罪了個遍，那些世家豪族中，不乏底蘊雄厚的大家族，把他們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其反噬必然極其強烈，即便是女帝，甚至是滄溟聖王，都不一定能夠扛得住。 那可是有可能改天換日的力量！
他一個盛極一時的寵臣，面對這股滔天巨浪，最後會是什麼結果，還真說不好。
當然，要是他被殺，倘若有機會的話，也有可能在飛昇前反手將敵人一波帶走，最好在飛昇前跟那些蠶食帝國根基的蛀蟲同歸於盡。
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像那些百姓們所希望的那般，一直身居高位，造福天下。
他能做的，只是儘可能安排好一切。
也就是飛昇前的準備，儘可能不要人走茶涼，讓一系列惠民政策延續下去。
簡單來說，無愧於心即可。
所以，他註定無法迴應百姓們的期待。
而且冥冥之中，他總感覺，那些人被逼到了這種地步，差不多也是時候跟他殊死一搏了。
沉寂了這麼久，很可能是在積蓄力量。
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然是一擊必殺。
不死你死就是我亡，這種不可調和的矛盾，終究會有一個了結。
“果然。”
走在東城略顯平淡的街道上，姜承婉突然開口。
“大夏現在，或者說我大夏的百姓，現在已經離不開陸卿你了呢。”
清脆的聲音，讓陸晨瞬間回過神來。
沒等陸晨迴應，身後的符嬅和柴紅玉便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似乎是回想起方纔百姓們發自內心地愛戴陸晨的一幕，兩人臉上瀰漫着一抹笑意。
然而陸晨在反應過來後，卻搖了搖頭。
“這世上，除了陛下以外，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
他負着手，聲音有些低沉。
“如今各項改制政策逐漸落地，天工司、工部、天策府等衙門已經能夠獨立運轉，其他部院的改制事宜也已步入正軌，即便沒了我陸懷宇，朝廷依舊可以正常運轉，只要陛下堅定不移地朝這條路走下去，只要聖王殿下支持陛下，陛下追求的極盛之世，必然會如期而至。”
聞言，姜承婉稍微怔了一下。
下一秒，她心底莫名涌出一絲不安。
隨後只見她的香肩輕輕顫抖了一下，朱脣囁嚅了起來。
“爲什麼這麼說……”
符嬅和柴紅玉同時面色一緊，臉上的笑意幾乎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陸晨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
“沒什麼，微臣只是想說，如今的朝廷，其實微臣並沒有陛下想的那般重要，陛下莫要太過在意微臣。”
這話倒不算敷衍姜承婉。
畢竟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深知現在對大夏最重要的，其實並不是他，而是擁有聖人之力的滄溟聖王。
聖王的力量和扶持，纔是女帝無上皇權的來源。
任何政策，要是沒有絕對的力量做背書，對於那些猶如豺狼猛虎一般的權貴而言，都可以隨意拿捏，擇其利者而從之，不利者則棄之。
沒有聖王的無條件支持，他哪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朝廷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而現在，他能做的已經做了，該做的準備也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價值已經發揮了出來，就算突然涼了，只要聖境的壓制力還在，聖王支持女帝繼續執行新政，順便用他的死亡做些文章，掃除障礙，極盛之世就不遠了。
所以，聖王纔是真正的關鍵。
這一點，陸晨不知不覺間，卻是和如今名義上代表文臣利益的文官之首——首輔顏鬆顏閣老達成了一致。
陸晨的話，瞬間讓三女陷入了沉默。
柴紅玉深深地看着陸晨，絕美的小臉上，逐漸浮現出糾結之色，隨後她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符嬅緊皺着眉頭，雙拳莫名握緊。
無論是姜承婉還是符嬅，都是絕頂聰明之人，陸晨這番話，讓她們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陸卿此言，朕不認同。”
姜承婉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凝視着陸晨，沉聲道：
“的確，朝廷現在已經找到了方向，或許陸卿你現在就算急流勇退也無礙，你對朝廷，對天下百姓或許也不是不可或缺，但.對於某個人來說，你就是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