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封了,剩下的要用走的了。”
行駛了三個多小時,曲柔把車停在了加油站,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系列裝備。有手電,有繩索,有急救用品,還有水和食物。看她準備的如此充分,陳思琪心裡感到些許的愧疚。
如果生病的是曲柔,自己能爲她做到這一切麼?
細細想來,自己是個挺自私的女人,曾經爲了沈宇峰吃過曲柔的醋,向她發過火,甚至拳腳相向。
雖然不能確定這些回憶是否真實,但是可以肯定得是,自己和沈宇峰不在同一個世界裡,兩個人的交集只有那麼少一點點。
願意和自己共同分享一個世界的,只有眼前這個女人,看着她的背影,感覺如此的溫暖和可靠。
在牛仔褲的包裹下,曲柔火辣的身材實在讓人嫉妒,有時候真的想上去捏一把……
“丫頭,跟緊了,今晚有你受的。”
丫頭,她貌似一直叫自己丫頭,感覺自己一直在被她疼愛着。
放心吧,只要你陪我,再多苦我也能吃,我一定會好起來,一定不讓你失望。
一路之上有很多車,各式各樣的車,不時能看到幾個救援人員坐在車下,他們滿身泥污,神情疲憊。
“剛剛過了黃金七十二小時,各支救援隊伍應該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救援……這麼說……起碼那場災難是真的。
傻瓜,那場災難當然是真的,各大新聞天天在報,你以爲這也是你能臆想出來的?
很有可能自己就是看了相關新聞,才產生了那麼多荒唐的幻想,這個就應該叫做……關係妄想。
等自己痊癒了之後,沒準能成爲一個精神疾病專家。
一束刺眼的燈光照了過來,曲柔立刻停止了腳步。
逆着燈光,勉強望過去,貌似是兩名軍人在路障旁做出了止步的手勢。
一名軍人上前,先敬了一個軍禮,曲柔見狀,十分淡定的回了一個軍禮。
“抱歉,這裡禁止通行。”
“我們是記者。”
“請出示證件。”
曲柔從口袋裡取出了兩張記者證,遞給了那名軍人。
“請稍等。”軍人回到了路障旁邊,與另一名軍人似乎在商量着什麼。
該死,又出現幻覺了,曲柔怎麼會有記者證?這個情形和自己曾經臆想中的情節何其相似。
陳思琪狠狠的擰着自己的大腿,期待自己趕緊從臆想中清醒過來。
不一會,那名軍人回來了,手裡依舊拿着那兩張記者證。
看來自己沒有醒過來,看來自己還在臆想當中。
那麼問題來了,眼前的這一切是真實的麼?這裡真的是不庭山麼?曲柔真的是在爲自己進行心理治療麼?自己是不是還在公寓的被窩裡做夢呢?
“抱歉,除了救援人員,這裡不允許任何人通行。”
“我知道這裡的情況,”曲柔依舊十分鎮定,她從口袋裡又取出了兩張證件。
“這是上頭特批的,我們有特殊任務。”
軍人看着兩張通行證,表情略顯緊張。
“我們的任務十分緊急,請你儘快和上頭覈實一下。”
軍人拿着證件,再次跑回了路障旁邊,另一名軍人拿起了對講機,不知在和什麼人在聯絡。
這回好像玩大了,他們應該真的是在聯絡上級,毫無疑問,曲柔的證件肯定是假的。他們可是軍人,冒用軍隊的證件罪過可就大了,會不會被抓去坐牢?會不會……
真希望這一切只是幻覺。
等了大概十幾分鍾,兩名軍人一起走了過來,一人敬了軍禮,對曲柔說:“請留下任何具有拍攝、錄音及相關功能的設備。”
曲柔取過揹包,遞給對方道:“我們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該懂的規矩都懂,不該帶的東西沒帶,二位可以檢查一下。”
軍人接過了提包,大致檢查了一下,另一位軍人道:“抱歉,二位身上是否……”
“要搜身麼?”說話間,曲柔脫下了外套,交給了陳思琪,跟着,她拉起了T恤。
她在脫衣服!怎麼辦,要和她一起脫麼?在這荒山野嶺,當着兩個男人的面脫光光麼?
一名軍人趕緊制止了她。
“抱歉,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這是上級命令。”
另一位軍人道:“兩位可以通過了,請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離開這裡。”說完,他又敬了一個軍禮。
在兩名軍人的目送下,兩人通過了路障。
陳思琪幫曲柔穿上了外套,心裡碎碎的念着:“都是幻覺,都是幻覺,一定要戰勝幻覺。”
wWW ⊙ttκд n ⊙C〇
走了十幾分鍾,她們來到了山下的停車場,那輛紅色的跑車還埋在碎石和泥土中,跟曲柔今天開來的跑車一模一樣。
陳思琪看了看曲柔,曲柔笑了笑,沒有迴應。
肯定是自己幻想中提到了這輛跑車,曲柔才借了一輛一模一樣的車子,目的就是爲了讓自己真正地從臆想中清醒過來。
抑或是因爲自己在車輛知識和想象力方面的匱乏,導致同一輛兩次出現在臆想之中。
到底眼前的情景是不是真的,陳思琪陷入了嚴重的迷茫。
山下整齊的躺着幾行屍體,屍體上面蓋着白布。
上山的路上,每走幾步就能看見被擔架擡下來的人,那些人身上也蓋着白布。
可能有一百,可能有幾百,可能在過去的兩天裡都是同樣的情況,或者數字更加驚人。陳思琪明白了剛纔那兩個軍人要極力阻止他們,因爲這與電視裡所說的二十九人相去甚遠。
如果是幻覺就好了。
走了兩個多小時,來到了半山,救援人員漸漸少了,陳思琪往樹林望去,心裡想着要不要再進一次山洞。可曲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朝山上走去。
也許根本沒有什麼山洞,那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可是關於那個山洞,新聞裡似乎也有報道,莫非……
莫非自己在看新聞的時候也出現了幻覺?
這可是典型的認知性障礙,莫非自己已經步入了精神分裂症的患者行列。陳思琪感受到了脊髓深處的寒意。
又走了一個小時,陳思琪擦去臉上的汗水,拉了拉曲柔的手臂:“柔,我們要去哪兒啊?”
曲柔道:“山頂,舜池。”
“不用去那裡了吧?我感覺自己已經清醒過來了。”
“什麼清醒過來了?”
“我感覺自己……”
“行了,別囉嗦了,知不知道自己幹什麼來了?動作快一點,時間不多了。”
是啊,時間不多了,等到確診的那一天,自己的下半生也就宣告結束了。
曲柔也是滿身汗水,她爲了自己這麼拼,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喊累。
咬住牙,狠狠的咬住,不能放棄自己,不能讓曲柔失望,不能讓一切努力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