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的耳朵傳來一陣刺痛, 皮肉撕扯。
對方惡狠狠咬住她的耳垂,連那一隻鮫人淚耳墜也被他吃進嘴裡。
“——嘭!”
一陣天旋地轉,晏晝被緋紅踹了下去, 少年的額頭撞上了屏風腳座, 霎時就開了一注鮮血, 而他嘴裡還半含着一隻珠淚耳墜, 那金鑲的搖葉薄片扎進脣肉裡, 血淋淋的一片,與旁邊蒼白的臉頰形成鮮明的對比,豔得悽美。
緋紅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溼漉漉的, 還刺痛,溫熱的血淌落下來。
系統生怕她一個衝動, 把男主給做掉了, 連忙刷存在感, ‘宿主!不要衝動!我給你降低痛覺!!!’
作爲一個虐文系統,系統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的弱小、無助、茫然。
起先它以爲宿主幹掉小狐狸就可以跟男主談戀愛了。
沒過多久, 小狐狸、琴族、香狐族俱被宿主幹廢了——好吧,這的確是宿主的行事作風,要麼不抄,要麼直接把老巢給端了。
當它以爲這事終於告一段落了,總算能跟男主談戀愛了。
好嘛, 宿主她飛昇了, 證道了, 稱帝了!
然後宿主又要幹廢諸天四界……
系統覺得自己的心路歷程可以寫一本自傳:《從仙俠悽美虐戀文到稱霸諸天神魔文系統我到底經歷了什麼》, 而現在這本自傳又要改名爲:《我在仙俠悽美虐戀文圍觀虐文女主給男主編造十生十世虐戀劇本之我總擔心女主一巴掌拍死男主》。
就很傷情。
緋紅:‘好痛!好爽!我愛死了!’
系統:‘……’
謝謝, 更傷情了。
屋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外頭,他們紛紛詢問發生何事。
緋紅赤足落地, 隨手盪開了門扉。
“大人!您流血了!”
紗羅僚屬恐慌不已。
“是流血了。”緋紅捋着耳邊沾血的發,露出猩紅的牙印,“也不知道教坊司是如何管教的,原以爲是一頭溫順美麗的狸奴,卻不料那獠牙都還沒拔乾淨,淨給我咬皮肉上了。”她還抽了一口氣,語調婉轉纏綿,“小太康,真是好疼呀。”
系統:‘……’
你當系統的欺騙值是擺設嗎?明明你剛纔還說爽死了!
僚屬當即對屏風下的少年怒目而視。
“你竟敢咬大人,你真是不知死活!”
說着他就要拔出劍,當場處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國主可是交代過了,紅將軍是神靈在世,要拯救他們紗羅於水火,怎麼能讓卑賤的傢伙傷了紅將軍的軀體!哪怕晏晝曾經是少年上將軍,那也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不足惜的!
再說,晏晝能侍奉大人,那可是他修了十世的福分,他竟還不滿足,要以下犯上!
太康怒氣勃發。
而緋紅的手掌壓住了僚屬拔劍的手,又把劍首緩緩推了回去。
“小太康,你怎麼還是這麼暴躁呢?動不動就殺人,這點可不好。”
系統心道,說得好像你沒幹過諸天似的,你連眼都殺紅了,現在這四界誰不怕你啊。
女人貼得極近,那臉頰的碎髮蕩進了少年黑鬱的衣領,僚屬當場紅了臉。
“大人,頭、頭髮……”
這一位少年僚屬是紗羅國君王從上萬劍術子弟挑選出來的,名爲太康,出身寒門,劍術了得,自然,那容貌也是上乘的,劍眉星目,英姿昂揚,系統懷疑紗羅國那糟老頭子是想要引誘它宿主,千方百計舉國選妃,才選出了這麼一個腰細腿長又劍術絕好的美少年。
美曰其名是貼身保護,天天放在它宿主眼皮底下晃。
但話又說回來了,宿主除了撩撥幾次,竟還真沒上手!
系統簡直感動到流淚。
難道這無情道真像那頭老烏龜說的那樣,是一條太監道?!
緋紅:‘統子你在罵我,我感受到了。’
系統:‘宿主,你一定感應錯了,我是在讚美無情道!’
緋紅不置可否,她兩指探入少年的衣領中,將自己的頭髮慢條斯理地挑出來,那髮絲如蔓草,柔軟曳過少年的胸肌,皮肉都酥癢了起來,少年劍客太康隱忍滾動了一下喉結,後背的背脊繃得發緊發疼。
他聽見紅將軍笑着說,“罷了,我們是來這裡做客的,不宜與地頭蛇發生衝突,你把他送回公主府——”
她彎下腰,指尖抵住晏晝的脣肉,他厭惡避了開。
緋紅並不動怒,直起腰,落下一句,“就說他的骨頭太硬了,啃得很是費牙口,我要不起。”
太康着急道,“咱們就這樣輕易放過他?他可是傷了您!”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給我包紮嗎?”女人眼神幽怨,“小太康是想要疼死我呀。”
“纔不是!大人疼,小人心裡更疼——”少年劍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耳根發紅,哧吭哧吭地補救,“那個,小人是說,大人是我紗羅的棟樑,可不能有絲毫的損傷。”
緋紅輕柔拍了拍小劍客的手。
“去吧,你親自走一趟,把他送回去,我等你回來處理傷口。”
系統忍不住說:‘有必要嗎?等他回來您的傷口都要結痂了吧!’這雖是宿主的一具凡人化身,可是她一絲帝統猶在,再重的傷勢也能頃刻復原,何況只是耳朵一點小破皮?
緋紅:‘你管得着?這叫情趣。’
系統閉嘴了。
太康低頭,“是!”
太康指來兩個人,把晏晝捆紮起來,塞進馬車,打算送還公主府。
半路上,這位少年劍客仍然不滿,橫眉冷對,“侍奉大人,乃是我國兒郎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你竟然還不情願!真是可恨至極!”
晏晝譏諷一笑,“一介廢人,可高攀不起你家將軍。”
廢人?
太康看了看他腳踝繫着的鈴鐺,還有背後衣衫滲出的血跡,那是琵琶骨被釘穿的位置。曾幾何時,他是青要國聞風喪膽的少年上將軍,銀白鱗甲,三尺青鋒,諸國皆畏他如虎,才轉眼間,如此人物就淪落塵泥。
太康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此時公主府戒備森嚴,太康手持使節令,直奔主廳。
裡面除了公主,還有一身錦袍的青要國主,他是來探聽昨日宴會事宜,尤其是關於紗羅使者的事情。三年前,紗羅國只是他們青要國一個織紗小國,城中游俠雖多,卻不足以撼動軍隊,撼動他們從屬關係。
直到殺出了一個紅將軍,連他們的少年上將軍也敗在她手下,被捉去當了一年的俘虜。
而在晏晝被關押這一年內,他們青要國屢戰屢敗,十八城淪喪敵手,人心惶惶而不可終日。爲了停止戰事,兩國開始交涉,青承先讓公主府試探一番,想用美人美酒軟化這紗羅國的紅將軍,卻沒料到,對方竟然看上了教坊司裡的晏晝。
青承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和驚慌,旋即壓下。
他絕不能讓晏晝得了紅將軍的青眼,否則他一個懷恨在心,攪合了交涉的事宜,甚至還會牽連無數禍事!
“紗羅太康,參見國主、公主。”
太康把人丟到他們的面前。
少年沒了在心上人面前的侷促窘迫,冷血得有些殘忍,“我家大人說了,也不知道教坊司怎麼教的,本以爲送來的是一頭溫順狸奴,沒想到還會咬人。”
“我家大人還說,他骨頭太硬,容易咬崩牙口,我家大人用不起。”
“咬人?”青承連忙問,“紅將軍沒事吧?”
他也才聽說,晏晝在宴會上撕掉了一個世家子弟的耳朵,場面可怖。
“將軍沒事,勞國主記掛了。”
太康硬邦邦地說,“既然人已送到,太康還要回去處理府邸事情,先行告退。”
主廳頓時變得寂靜。
“嘭!”
青承一掃茶杯,碎片四濺。
“晏晝,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傷紗羅使臣,你是想要激怒紗羅大舉進攻我青要嗎?!”
少年冷笑,“你早說啊,早說我就咬她咬得用力點,讓青要都爲我陪葬!”
“你——”
錦袍男子怒不可遏,“看來我還是對你太仁慈了!去,叫質人來!”
公主一愣,“哥哥,你,你要幹什麼?”
“既然教坊司都管不了上將軍,那就換一個地方吧。”男人冷漠,“不知我王都最大的尋歡作樂場所,能不能容得下上將軍這尊大佛?”
晏晝的瞳孔射出寒刃,“青承,你敢!”
“你得罪了紅將軍,我不好好懲戒你一番,兩國和談怎麼談得下去?押下去!”
公主府的侍從目睹了晏晝咬人的一幕,上來前特地塞了粗布,封了他的嘴。
晏晝被拖出了公主府,輾轉到了楚館。
在潮溼陰冷的小屋裡,他用了點技巧,吐出了口中的白布,連帶着那一隻被含入嘴裡的染血金鉤,搖葉下綴着晶瑩剔透的水珠,宛若一顆顆淚滴。
他神色晦暗。
轉眼一個月後,楚館要爲一批小倌梳弄,晏晝也在其列。此時的他被人強硬換了一身白衣,腰懸鶴骨笛,在臺上供萬人閱覽。
“這個好!腿長!腰細!”
“等等,這個人咱們是不是見過?好、好像上將軍啊。”
“對,我牀頭也掛着那一副瑩瑩照雪山的畫呢。”
“噓,小聲點,上將軍都叛國了,你還敢掛畫呢,快燒了吧!”
女客們竊竊私語。
晏晝臉上戴着一籠面紗,指甲深深陷入掌肉裡。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淪落到如此狼狽境地,這些受他庇佑的衆生,竟還想着如何拍賣他的初夜!他垂睫而下,胸中殺意洶涌而來,特別是當他看到雅座上的一道人影,女人單手支在腮邊,笑吟吟望着他。
是她!
晏晝喉嚨起了一抹腥甜,眼睛也泛起血絲。她來這裡幹什麼?她害得他還不夠,還要來圍觀他人生至悲慘的一幕嗎?
“這是眠星公子,梳弄價,五十兩起!”
老鴇潤了潤乾啞的嗓子,避開了晏晝冰寒的眼神。
老鴇心肝微顫,她這也是聽命行事,上將軍,對不住了!
“我出七十兩!”
“那我一百!”
“追加一百兩!看誰還敢跟我搶!”
賓客們爭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價錢很快便漲到了五百兩。最後的買家是一個富態女人,臉上鋪着厚重的脂粉,顯然已不年輕。
晏晝直勾勾盯着緋紅,她會出價嗎?
他現在對青要已經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了,或許他可以借這個女人從泥沼脫身。
報仇,他會一個個來。
冥冥之中,緋紅舉起了手,懶洋洋地說,“我出一千兩——”
衆人譁然。
結果她下一句便是,“可以圍觀眠星公子的梳攏嗎?”
衆人皆倒。
你這是什麼特殊愛好?!
老鴇擦了下冷汗,“這位小姐,本館尚未有如此先例。”
“這樣啊,那太遺憾了。”緋紅玩着摺扇,如同一位風流恣意的女公子,“既然如此,這一千兩就送這位小姐了,祝你們玩得愉快。”
大家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晏晝眼睜睜看着緋紅離開,如墜冰窖,又被人強行押回房中。
“眠星公子,你就想開點吧。”
他們離開之後,屋內點燃了一對花燭,香氣濃烈又劣質。
“小美人,我的小美人在哪呢?”
富態女人醉醺醺推開門,撲上晏晝。
那膩味的脂粉,厚疊的肉堆,無一不讓晏晝作嘔。
“嘭!!!”
他膝骨猛地發力,一腳踹飛富態女人。
“客官,你要找小美人是嗎?”
他的神態近乎癲狂,“我帶您去地獄找啊!”
女人慘叫聲不絕於耳。
“吱呀——”
門扇被人推開,一抹紅影蕩了開來。
那血跡淌到了緋紅的腳底,少年跪在地上,鈴鐺染血,手上則是攥着一隻耳鉤,將女人的皮肉劃拉成一片片的慘狀。他聽見了聲音,麻木地轉動頭顱,竟是扯出一抹詭異的笑意,“這位客官,也是來找小美人的嗎?”
不不不,不是我!
系統害怕得想關機。
“不,我是來找我的上將軍,屠了我九城的上將軍。”
緋紅指尖觸地,另一隻手則是托住對方的下頜,“你看,你爲青要征戰沙場,手上沾了滿城的人命罪孽,可是有誰會記得呢?只要你失利了,你就是罪人,你就是任人踐踏的楚館小倌,連自己的初夜都不能做主。”
他的眼珠子動也不動,如同一潭枯水。
緋紅捏起自己的裙襬,給他輕柔擦拭面部的血跡,“跟我回紗羅,這次我給你新生。你還是上將軍,紗羅的上將軍,萬人敬仰的上將軍。”
倏忽,一行眼淚滑落。
他啞聲問,“爲什麼?”
“我第一次見上將軍,一身美麗鋒芒,若能做我戰利品,爲我紗羅所用,那定是此生最愉悅的一件事。”她又笑,“可那時的上將軍,神人一般,高高在上,眼裡可沒有我。”
“所以你就關了我一年,又連滅青要十八城,讓國主恨我,猜忌我,貶我入教坊司,像一條狗一樣,被訓,被打,被罵,只爲學習怎麼搖好尾巴。”少年的心魂驟然被驚醒,胸腔涌動的恨意強烈又血腥,他只想折斷這個人的纖細脖頸。
“怎麼,現在你假惺惺地哄我,是想要我給你搖尾巴嗎?”他譏諷一笑。
她掌根捧起他的臉,將眼尾的淚吻個乾淨。
那樣柔情。
含着令人嘆息的慈悲。
晏晝一驚,本能驅使他推開人,但他膝骨一軟,那腰被她驟然反折,上半身往後一躺,凌亂烏髮披落下來,像紅蓮瓣瓣盛開,點綴在血河裡。
“我怎麼會要你搖尾乞憐呢?”
她吻着他,又支起背脊,雙肘撐在對方的耳邊,脣縫溢出細碎的笑意,“我是要你做我的上將軍,自是我供奉你。”
晏晝試圖抓着什麼穩住自己,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碰到她的耳垂,只帶了一隻耳飾。
不知爲何,他心潮莫名起伏。
他睫毛微顫。
“我的上將軍。”耳畔傳來那女人的曖昧讚美,“腰真軟,還很能折。”
“……閉嘴。”
少年惱羞成怒。
離開青要國的前一天晚上,楚館燃起了一片大火,濃煙吹向皇城。少年面無表情站在沖天火光前,半邊清雅側臉被映得血紅。
“好了,咱們該走了。”
女人給他披上兜帽,又伸手牽他的手,指節冰冷而僵硬。
“怎麼這麼冷?”
她輕笑,“要不要放我胸口給上將軍捂熱?”
原先當着木頭人的傢伙猛地抽回了手,手指扒拉着兜帽,壓得很低,對方甕聲甕氣地說,“不是要走嗎?快走!”
同時還有極低的一句,“……口無遮攔,不知廉恥。”
但晏晝沒想到,最後不知廉恥的是他自己。
那是他們回到紗羅國的一年之後,他隱姓埋名,重頭再來,從寒門子弟到青雲直上,一躍爲紗羅國的少年將軍。沒過多久,他帶兵出征青要國,不出三個月,他摘掉了青要二十八城,同時也取回了青要國的國主首級,報了自己的大仇。
那些恥辱的、不堪的過往,彷彿都隨着這場戰事的結束而掩埋。
銷聲匿跡,不爲人知。
當夜,晏晝帶了一壺甕頭春,進了女人的寢室。
“我可不知道上將軍三更半夜的,還有溜進人房間的習慣。”
女人溼着青絲,在燈下閒看書畫。
“今天獻俘,很多人來賀我,你爲何不到場?”
晏晝眼也不眨盯着她。
“那麼多人,也不差我一個。”緋紅還沒說完,被對方堵住了脣舌,酒釀盡數渡了過來,他固執地說,“我是你的上將軍,我是你的,你怎麼可以不來見我?”
“上將軍喝醉了。”
藉着燈影,緋紅點着他鼻尖的淡墨小痣。
“誰說我醉了?”
噼裡啪啦一陣響動,他把她桌案上的筆墨紙硯全給摔地下了,自己則是把腰折下,脣心微紅,竟衝她挑釁。
“將軍大人敢來嗎?”
女人久久沒動,她雙瞳幽深,望得他心慌。
晏晝抿着脣,撐着手要起身,“我開玩笑的——”
“嘭!”
晏晝重新被人撞到桌案上,他的雙手被人鎖在身後,就像是一頭蟒蛇纏住了腰身,他被迫分開腳踝。
“我當真了。”
這一句落下,晏晝後悔得腸子都青了,軍營那些傢伙,都說什麼,溫香軟玉美人鄉,他怎麼感覺被人劈了一頓又一頓?他隱忍着皺眉,身體裡好像住進了另一尊小魔頭,他疼得委屈,“不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的?”
緋紅咬着他鼻尖小痣,分外快活,“果然做過小倌的,就是不一樣。”
他頓時僵住。
“你……說什麼?”
晏晝以爲自己斬斷了那段不堪的記憶,但有人比他記得,清楚地記得。
“我說什麼了?”
女人神色無辜。
“你說——”他咬牙切齒,“小倌!”
“那不是事實嗎?”緋紅詫異,“放心,我不嫌你,你爲我紗羅立下赫赫戰功,賞你春風一度,也是應當的。”
她欲要低頭,被一掌推開,他紅着眼眶,“你騙我,你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什麼我的上將軍,自始自終,你只是想借我的手鏟除青要國!你根本沒正眼看我,你根本不喜歡我!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他痛苦低吼,“你一點真心也沒有!”
他隨她來了紗羅,拋棄過去與故土,親手屠戮自己的國度,到頭來,他在她心裡,還是那種伺候人的小倌!
晏晝咬得嘴脣出血,明明四肢俱熱,他的心卻沉入了寒冰裡。一向從容的人顫着聲,“我、我沒有被碰過,你知道的啊,你看見過的,我,我殺了那個傢伙——”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
她應得很敷衍。
“知道了。”
知道了?
她就這麼一句知道了打發他?
他強行拽住她,想要找個說法,卻被她甩開。
“晏晝,晏眠星,我以爲你是識趣之人。”
緋紅下了榻,扶上自己的衣衫,滑入背脊的墨發被她抽出,層層疊疊垂落腰間,燈光照得幽幽發藍。
頸間吻痕猶在,而她卻說,“若非我,你如今只是一個淪落風塵的小倌而已,我救你出煉獄,已是很開恩了。”
“我萬人之上,放着清清白白的世家子弟不要,你還要我給你什麼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