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鳶無視陳珵瞪過來的目眥欲裂的眼神,“林諾找到我的時候,我其實並不想折騰了。當初一念之差,我讓自己的家幾乎家破人亡,陳珵還是好好當他的陳氏集團小少爺,我們惹不起,也不敢惹了。”
這話讓不少人都心有慼慼臉色也跟着凝重起來。
家破人亡,這四個字實在是太沉重!
“但林諾跟我說,我並不是個例。不止是我的《青梅》,莫名其妙就成了另一個人的作品,受害的還有其他人,不止一個。”
衆人的目光不由轉向還捂着鼻子的陳珵身上。
他們要是沒記錯,這人剛上臺的時候,還洋洋自得地介紹自己賣出去不少作品,甚至還賣出了單幅作品四五十萬的高價。
現在看,這些作品,真的是陳珵創作的嗎?
被偷了畫的冷鳶是這麼個下場,那同樣被偷了畫的其他人呢,會不會也跟冷鳶一樣慘?
光是想想,就已經令他們不寒而慄了。
“屬於自己的作品被小偷偷走的感覺我懂,那是一份心血,甚至是一份感情寄託和堅持下去的信念,所以我最終還是決定應林諾的請求,來這一趟。”
“住嘴!”
話音被打斷,冷鳶扭頭看過去,落在陳珵臉上的目光滿是厭惡,“怎麼,怕了?”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是瘋子,你爸也是個瘋子,居然敢在節目上打人,瘋子的話誰會信!”
陳珵發泄完轉身就迫不及待要跳下臺,被林諾一把攔住。
“讓開!”
林諾只冷冷看着他,“你現在走,就是心虛,臨陣脫逃,你要承認你抄襲了嗎?”
陳珵狠狠瞪過去,“我沒有!”
“既然沒有,那爲什麼不敢留下呢?”
陳珵額角的青筋猛地跳了跳,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逼到進退兩難。
他想打電話給家裡,一摸褲兜纔想起來節目組怕節目還沒開播就被觀衆不小心把錄製內容給暴露出去,在進錄製廳的時候就讓他們把手機都上交了。
“我懶得跟你們玩這些把戲,林諾你可以啊,爲了洗白自己連這種特殊演員都給找出來了!”
看着面前的困獸猶鬥,林諾靜靜聽他說完,“隨你怎麼說。我還爲你準備了其他證據呢,費了不少心思,你不留下看看?”
陳珵握緊拳頭,剋制着纔沒有揮過去打破這份平靜,心臟越發鼓譟起來,一張臉不知不覺間已經漲得通紅,只不過他自己並不知道。
“陳少這臉色太可怕了,盲猜一個那冷鳶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這可是拍着節目呢,應該沒人敢跑到國臺的綜藝上演戲吧。感覺不用遲疑了,肯定是真的。”
“臉色可怕算什麼,要都是真的,這人乾的事纔可怕。背靠陳氏,無法無天了都!”
林諾的動作還算紳士,但冷父可就不客氣了。
上前直接一把拽住陳珵衣領,就跟拽個小雞仔似的把人給揪了回去,“小兔崽子,我讓你走了嗎?”
衆人:“……”
看來是不用擔心陳珵會跑了!
冷鳶看着陳珵被揪回來,面對他眼裡的請求半點不爲所動,“爸,你把我的畫拿出來吧,還有照片。還有林諾你那張。”
冷父一隻手揪着陳珵沒放,另一隻手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來一幅保存完好的畫卷,看了一圈臺上站着的人後,最後遞到了站在角落的姜令曦面前。
“麻煩這位姑娘幫我拿一下。”
來之前他就被特意叮囑過,很清楚自己手上這幅畫有多重要。
男生手重,他怕不小心給扯壞了。另外三個女孩裡有兩個看起來有點怕他,也就站在角落的這姑娘看起來最沉穩。
姜令曦輕挑了挑眉,看了眼對方手裡還被揪着沒放的陳珵,伸手從他另一隻手上把畫接過來。
“謝謝。還有這些照片,也請幫忙拿一下。”
姜令曦接過照片,就看到最上面那張照片上拍下來的是一棵青梅樹,樹下還有一看就是母女的兩人正在吃梅子,扎着朝天小辮的小女孩雖然被酸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小時候的冷鳶。
林諾也拿出來他那幅花了二十萬買來的《青梅》。
證據齊備,很快,大屏幕上的三幅作品被撤下,這回換上的是雖然一大一小,但看上去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青梅》,旁邊另附幾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照片。
冷鳶定定看了一會大屏幕,才朝節目組幫忙固定在自己面前的話筒開口:“陳珵不知道我作畫有個習慣,每次創作之前,我喜歡先畫一幅小像,感覺滿意之後纔會正式開始作畫。陳珵當初靠着花言巧語騙走了我的《青梅》,但他不知道我手裡還有一張《青梅》的小像。
還有那幾張照片,是我家從前住在鄉下時院子裡種的青梅樹,也是我畫中《青梅》的原型。照片的背面都有拍攝日期,這個不能作假。陳珵,你現在還能斬釘截鐵地說,《青梅》是你創作的麼?我們家當初可沒開過什麼農家院,更沒有接待過你這樣的大少爺!”
李婉萱心疼地看了眼坐在輪椅上如今只有腦袋還能動的冷鳶,主動走到兩幅作品前拿起來認真欣賞片刻。
單看這幅《青梅》,這無疑也是個在書畫上很有天賦也很有靈氣的小姑娘。
只可惜,再也握不動筆了。
“我李婉萱可以跟大家很負責任地說,這一大一小兩幅《青梅》,的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的確都有照片上那棵青梅樹的特徵。”她說着還朝嘉賓們招了招手,“你們也來看看。”
姜令曦本來就站在作品旁,聽見李婉萱招呼,跟着點點頭,“能看出來是同一個人畫的,有些筆觸習慣一模一樣,這很難模仿,更別說一模一樣了。”頓了頓,又道,“不巧,我剛剛用手機上網搜了下這位陳家小爺的其他作品,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李婉萱在一旁配合:“哦?”
“看過才知道,陳家小爺的作品風格多變,幾乎無所不能,甚至就連完全相反的風格都能輕鬆駕馭。反正我自己是做不到的,對此很是佩服。”
這話落下,不少人都沒忍住噗嗤一笑。
在場都是對書畫多少都有些瞭解的,自然也清楚一個成名的畫家,基本上都會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也是對這位畫家的辨識度,這是圈裡的共識。
就比如之前李先生評價宿衣的老師,也就是自己的小師弟,說的‘靈思入畫’,這就是一個畫家獨有的特點。
姜令曦這明顯說的是反話了。
《青梅》現在有李先生幫忙背書,已經完全可以確定是陳珵偷了冷鳶的,那別的那些風格多變的作品,想來應該也是偷的其他人的了,這才導致作品風格完全不統一。
林諾看向冷幽默了一把的姜令曦,本來他也準備提一提這點的,沒想到被姜令曦先一步說出來了,效果還不差。
他接着這話開口道:“我還調查到陳珵名下有一間書畫工作室,是半慈善性質的。衆所周知,學畫很費錢,很多人喜歡畫畫,但最後都因爲這個選擇了放下畫筆。陳珵的工作室就是藉着這一點,招攬到很多在書畫方面有天賦卻又沒有足夠資金支持的年輕人。先是從表面上資助他們進行創作,等這些人因爲感動感激等情緒對工作室產生歸屬感,就會忽悠他們簽下賣身契一樣的合同。到時候這些人就算創作出來足夠優秀驚豔的作品,也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陳珵。陳珵就是靠這樣的手段,來成就自己的名聲。”
“這個人才不是什麼書畫界的新星,而是一顆毒瘤!”
他下定決定來這個節目,不僅僅是要借這個機會洗白自己,還要把陳珵這個人,在屆時觀看節目的所有人面前,被當場揭穿所有的惡。
餘生都被釘在抄襲者這個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