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師妹怎的還不來?”已等上半日功夫的鐘衛早已急的上躥下跳了,“便是要將那個凡人帶出來也應早已過來了啊!”
江山看也不看,一拳打在了鍾衛的肩上,用嘴撇了撇默然不語的顧朗,示意:真人還未發話,你一個小子急什麼?
“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江山,你帶人前去‘通天’峰等我二人,待我一到,開啓傳送陣咱們便離開!”顧朗一下子站了起來,眼中看不出一絲波瀾,“做此決定的是我,介時便是掌門有怪罪,我也會一力承擔!”
“弟子……”顧朗揮手阻止了江山的話,“勿要多言,速去!”說話間,人已不見了蹤影。
待得再次看到葭葭與虞度二人時,顧朗臉色不禁一沉:“你二人在做什麼?”
“真人……”虞度情急之下想要解釋,卻被顧朗無意之間散發出的威勢逼得跌倒在地。
他無意傷人,是以葭葭只暗暗運了兩個大周天便將體內靈力壓穩了,朝虞度搖了搖頭,跟着顧朗走至一邊。
剛停下來,葭葭便朝着顧朗恭恭敬敬的行了個道禮:“顧真人,弟子自知擅做主張,還請真人稍後責罰,且先讓我把這一城百姓盡數帶出!”
顧朗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周圍幾個神色慌亂的凡人身上,聲音冷然:“你是要做這凡人的英雄?想要做好事?”這樣一句話在別人說來可能有嘲諷的嫌疑,可顧朗冷然的聲音配上他的神情,偏偏叫人覺得他只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發問而已。
“顧真人!”顧朗只看到眼前的少女低着頭神色不變,只那聲音在周圍的風聲、行走聲、話語聲中突然變得格外清晰了起來,“弟子不是聖人,自也知道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的人!更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大善人。以救天下人爲己任!虞度雖是個凡人,可他有一句觸動了弟子!他說:‘他不是英雄,可哪怕只是比別人強大上一點點,只要力所能及,就一定要出手幫助!這一城乃是凡人經商之城,城內不產五穀,可這總兵爲擋敵軍,竟叫人生生的繞城一週挖了條深渠,渠內埋下尖刀!這是鐵了心的不讓人進來也讓人出去啊!城中積糧支撐不了多久,我堂堂七尺男兒。數十載春秋苦練,能帶出一個是一個!’”少女眨了眨眼,眼神之中一片清明並沒有因低頭而被他漏掉。“我沒有他這般的心性!可上天既與我厚德,得以求仙問道,遇到此事也斷然沒有撒手不管的道理。不然我心結難過,還望真人海涵!”
顧朗神情突然有了些微的怔忪:他不過方纔結丹,若說直指本心。那還早得很。他的道是什麼,他也無法說清。不過修煉至今,全憑本心行事!方纔那一席話確實叫他升起了出手一助之心,自己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便能換得數以萬計凡人的性命。
不可否認,顧朗這等天才雖說平日裡並無唾棄凡人的行爲。不過到底是把自己與這等凡人分分明明的劃成了兩種人,這是他自小生活的環境所致。而且還是因爲深受秦雅這等品行修爲皆屬上層的修士教導,才未養成個目中無人的性子。在崑崙內峰之間倒也有個品行甚佳的稱號,可即使如此,在他看來,凡人與修士總是不一樣的。
少女淡淡的一席話語似是與他平日索家安微有不同,腦海裡似是有什麼劃過靈臺。但很快便消失不見了,它消失的如此之快。待得想起要去抓住它之時,早已連一絲也無。立足當下,做好眼前事!突然,腦中似有一道清明之聲響起,正是師尊平日的教導。至於那劃過靈臺的一絲了悟,暫且將它撇到腦後吧,當下最重要。
顧朗怔忪的表情隨即恢復如常,順應本心向他二人道:“便如你二人如此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將人帶出來,在這裡候着,我去!”
葭葭再擡頭時,只能看到天邊衣袂飄飄,那一縷身影宛如化成了天邊的星子消失在眼界之中。
看着那道身影,葭葭一時間竟有些微的嚮往:“總有一日,我也能像他一般的!”
“是啊,璇璣。總有一日你會和顧真人一般強大的!”原來她方纔竟將心中所想喃喃出聲,虞度拍拍葭葭的肩膀,眼中笑意頗深。
對上那一雙笑意深深的雙眼時,葭葭一時間竟有些承受不住,不自主的將目光轉向別處。
她的動作虞度盡收眼底,笑着搖頭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妹子!”
對上葭葭猛然擡起的驚愕雙眼,虞度笑的雲淡風輕:“璇璣的墓碑還在,你消失的那一段時日裡,我卻是在那地方親手挖出了小妹的屍骨!從那一日開始,我便知曉你不是!”
葭葭怔了半晌,終是低下了頭:“我本名連葭葭,是崑崙修士!這本是我崑崙、蜀山的一場賭約……”
將來龍去脈陳述了一遍之後,虞度的反應卻是大大的出乎了葭葭的意料,不怒不悲。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我對於一般的百姓是強者,對於皇上卻是弱如螻蟻。你們也一樣,對於我們是神一般的存在,對於那更上一層之人來說也不過螻蟻一隻!說到底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你雖是冒充了我妹子的名頭,卻也叫母親歡喜了一些時日,未曾做過一件對我虞家不利之事,我怎會怪你?璇璣若真的地下有知,想必也不會怪罪於你的!”
聽完虞度的話,一瞬間,葭葭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可最終,千言萬語也只匯成一句話:“多謝!”要謝的很多,多謝他理解,多謝他不拆穿,多謝他爲她與虞璇珠周旋,終究只得一句“多謝”卻似已足夠。
“母親已經故去了!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還是璇珠。她雖然聰慧,卻實在只是小聰明罷了。模樣雖說溫婉,奈何別人不知,我這做大哥的卻知她這內裡的脾氣像極了父親,此番失蹤也不知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呢!”與葭葭寒暄半日,只談到璇珠,虞度便一臉憂色。
“璇珠她……”葭葭正準備道兩聲璇珠的聰慧安慰一下虞度,眼角餘光一閃,身體本能的作出了反應,一把推開虞度,那人雖是蒙了面,但那雙陰翳的雙眼,她是如何都不會忘掉的:劉正,正是她與虎謀皮的那隻虎,飲鴆止渴的那隻鴆。
本能的催動了神行術向叢林躍去,好在劉正對她的恨意太深,只顧追逐於她,一時間倒是沒有對附近的百姓,一旁的虞度下手。
虞度眼看那兩條人影不見了蹤影,剛要追去,行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我去不說沒用,白白送命而已,不定還會成爲她的包袱,倒不若在此等候顧真人,叫他出手方爲上策!”
不說虞度,且說那邊倉皇逃跑的葭葭,雖說比起秘境之練漲了一層的修爲,實力也略有長進,可比起劉正,葭葭記得他曾說過自己是“半步金丹”,便是這幾月內劉正修爲分毫未漲,葭葭也不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裡,葭葭不由的苦笑了起來:當時逃過一劫,自己所想不過是有一絲渺茫的機會盡快提升修爲,期盼待到再見劉正之時,能與他相當。她自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只是沒成想這一天來得那麼快!
身後似有衣衫浮動之聲,腦後靈氣波動,葭葭只回頭瞥了一眼,便見他那宛如鷹鉤的右手破空而來,葭葭隨即一個轉身,劉正這一招卻是剛巧襲到了一旁一棵綠樹之上,將這棵三人合抱的綠樹一招穿透襲向葭葭,葭葭身影極快,可饒是如此還是被他擦過衣角,當下便被他弄毀了一大片外衫,露出了裡面的內甲。
葭葭不由的呼了一口氣,不由的感謝起沈離光贈送於她的內甲,至於外衫,那件顧朗扔給她的流雲錦破了一個大洞,煞是狼狽。
一擊不中,葭葭足蹬追風靴,腳下朝着一旁的大樹用力一蹬,又拍了兩道輕身符,雖說用的是神行術,可輕身符也能加快一點速度,現下她卻是無法,能快一點是一點罷!
陣法師的弊端也在此刻顯現了出來:本身實力不夠,陣法造詣不強,遇上強敵送命的機率幾乎是百分百的。便如劉正這等強敵,葭葭哪有時間來佈陣?當然她若是此刻品級已至四五品,一個陣法不過瞬間,可她不過是個一品的水平,有這佈陣的時間早已命喪劉正之手了!
這也是陣法師極少的原因之一了,本身難度最難,初期送命可能更是大上好多,是以滄海樓中有關陣法師的書籍曾建議和衆人組隊而戰。尚且不說誰能保證永遠不離彼此,便說這組隊而戰,修仙之人有幾人能做到完全信任對方?便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冷不防送來的東西都要先用神識打探再做打算。那幾百上千年的交情尚且如此,更何況修爲低微之時,交情充其量也就幾十年,完全信任這種話誰會相信?
劉正雙眼一眯,恨恨的摘下蒙面的面巾,口中怒喝:“還想逃?”這一招卻是來的比方纔更快,葭葭如法炮製,可劉正這招速度太快,並未穿透大樹便直接打到了她的後背。
葭葭只覺得體內小世界似是猛地一震,翻涌的靈氣在體內撲騰,喉中一股腥甜不受控制的噴了出來。
PS: 最近比較忙,所以更新可能會比較晚,在這裡先跟大家說聲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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