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正在封印的靳穀子無暇分身,他背對着我冷聲喊道,“白惠!從棺材裡出來!”
我沒有理會靳穀子的話,一手抓着徐天戈的肩膀,我一手按着棺材的邊緣往裡爬。棺材下面墊了厚厚的棉花,裡面是寒冷的柔軟。我躺在棺材裡,寒氣激的我打了個哆嗦。大大的棺材,我整個人像是陷在了裡面。仰頭看着徐天戈,我說:“快!把棺材蓋子給我蓋上!”
徐天戈有些猶豫不決,他對我的行爲不是太贊同:“師父,這樣不好吧?你……你要不要再想想?”
“白惠!你給我滾出來!”不遠處靳穀子的喊叫聲多了幾分慌亂,“你腦子裡塞屎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快點出來!”
“蓋上!”我對徐天戈喊着,“到底誰是你師父!我讓你蓋上!”
徐天戈像是傻了一樣,他呆站在那裡沒有動。我等不及了,自己動手去拉棺材的蓋子。見我拉的吃力,徐天戈這才勉爲其難的過來幫忙……玻璃蓋子一蓋上,我立馬有一種壓迫的窒息感。
雖然這裡的棺材都是玻璃蓋子,但是空間的密閉卻絲毫不減。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棺材的玻璃蓋子上了一層細密的霧氣。我往旁邊看了看,左面是個穿着深藍色壽衣的老頭。老頭的身體僵硬,臉頰凹陷發青。他的屍體離着我是那樣的近,近的能看清楚他皮膚上的老人斑。
這樣的感覺,讓我有點恐懼。
當了驅鬼師之後,我很少會對死人感到恐懼。可能是現在我也躺在棺材裡,所以這種恐懼的感覺十分的糟糕。我閉上眼睛,儘量不去看附近的屍體。我感覺到我的呼吸噴到玻璃蓋子上,然後又被撞回到了自己的臉上。用手摸了摸棺材的邊緣,我努力想要去感受謝一航。
一兩個月前,他曾經躺在這裡,和我一樣躺在這裡……這樣的想法,竟然讓我產生了怪異的喜悅。
我不明白爲什麼之前我會預見謝一航的死亡,我只能理解成我愛他的心情太迫切,意念太強烈,所以自然就產生了某種聯繫。如果是基於這種理論,那麼我想我一樣可以追回到過去。現在的我無法念咒,無法用法術,我只能憑藉自己的意念和感覺,試圖和過去進行某種聯繫。
謝一航,謝一航,謝一航……
我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默唸着他的名字,但我的大腦裡卻是空白一片,什麼也沒看到。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着急。衣服裡出了一層悶汗,又冷又熱的感覺實在是難受。
謝一航,謝一航,謝一航……你到哪裡去了?你回答我。
只是徒勞無力的內心吶喊,沒有任何回答。
大概過了三五分鐘的時間,玻璃棺材的蓋子忽然被拉開,我睜開眼,就看靳穀子怒氣衝衝的在看着我。沒有再和我多說一句話,他兩手插進我的腋下直接將我從棺材裡撈了出來。一陣乒乒乓乓的拉扯聲響,他扛起我就往停屍房外面走。
“你放我下來!”我拼命捶打着他的後背,像是發瘋了一樣,也不怕吵到停屍房裡安靜的屍體,“你快點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靳穀子不理我就算了,竟然連徐天戈也不理我。徐天戈看着我的眼神很是沒轍,他竟然也認爲靳穀子這麼做是對的……我無力的掙扎喊叫:“靳穀子!你放開我!我要去找謝一航!”
“找謝一航?那容易啊!”靳穀子的話裡滿是嘲諷,“找謝一航用鑽什麼棺材啊!那多費事兒啊!你直接去死就好了,那樣找他不是更容易?”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趴在靳穀子的後背上不停的喘着粗氣。腰間的褲帶硌的我肚子疼,我只能不停的亂動着。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靳穀子都沒有再理我。一直揹着我走出停屍房,靳穀子都沒有停下。
“白惠,我應該說你關心則亂好,還是說你壓根就沒長腦子的好。”我不再說話了,靳穀子倒是開腔了。但是他那張嘴,我是不指望能說出什麼好話來,他開口必須傷人,在我看來都已經是惡毒了:“死人的棺材,是那麼好鑽的嗎?嗯?別的不說,你就不怕有屍毒?有感染病?要是所有通靈師都靠你這個辦法和亡靈溝通,那得有多少墳墓被挖啊!你真是……腦子呢?我當初眼瞎了嗎?居然想要你這麼蠢的女人來當鼎器。”
“鼎器?”跟在後面的徐天戈好奇的問,“鼎器是什麼?”
“閉嘴!”我拿靳穀子沒辦法,只好拿徐天戈撒氣,“鼎器就是你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東西……徐天戈,到底誰是你師父啊!你怎麼那麼聽他的話啊!”
徐天戈不敢和我頂嘴,又覺得有點委屈。不高興的嘟囔着,他小聲說:“你以爲我願意聽他的話啊?還不是爲了你好?那死人棺材是隨便鑽的?我在外面看着都覺得毛骨悚然了……”
是,鑽棺材的舉動確實是很過激。可我不也是沒辦法了?要是能找到謝一航,我用得着這樣嗎?
“停屍房的屍體怎麼辦?”徐天戈還在惦記着這件事兒,不停的追問說,“警察肯定會問吧!我們這些人都脫不了干係的啊!”
靳穀子肩膀上扛着我,他走起路來依舊是腳步輕盈。罵起我和徐天戈來,他是大氣兒都不帶喘的:“師父蠢,徒弟也蠢。你們兩個蠢蛋,是不是驅鬼師裡的傻蛋twins啊?我說,徐天戈先生你自己沒留意看嗎?停屍房裡是有監控錄像的,那裡到處都是攝像頭。到時候警察來了只要調出監控錄像看就行了,一看就知道那個小夥兒是自殺的。至於我們,我們可以說是家屬找我們來進行做法驅鬼的啊,超度死者的啊什麼的就能糊弄過去了。只要監控錄像能證明他的死和我們無關,警察其實也不太在意我們大半夜來停屍房做什麼。你以爲警察是你師父呢?什麼事兒都喜歡刨根問底兒?”
“真的?”徐天戈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
“當然。”靳穀子答的很有自信,“警察局我去過很多次了,這種情況我可比你有經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