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晚趕到西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了,最近總是下雨,山路並不太好走,顧婉晚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呼喊,這是個圈套。但心底還有最後的一絲希冀,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她也想見他一面。
走到守林小屋前時,她已經精疲力盡,她看了看四周,很安靜,天空已經下起了連綿的小雨,眼看雨越下越大,她吸了口氣,走進了不遠處的守林小屋裡,屋子裡很黑暗,潮溼的黴味衝斥着鼻子,奇怪的是,這沖人的黴味中隱隱透着一種奇怪的香味。
黑色漸漸暗下,顧婉晚拿出手機想給遊玲珊打個電話,但手機突然沒有了信號:“奇怪,我上山的時候明明信號還是很好的。”
一道藍色的閃電劃過黑暗的夜空,將小屋裡的一切照亮,有一瞬間顧婉晚覺得這裡變得陰森恐怖起來,之前一直想着立逍的事情,沒有在意這麼多。她轉身想要離開,那扇門不知何時被人鎖上,任她怎麼拉也拉不開。
“開門!!有沒有人吶!!”她拼命的拍着門,黑暗就像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獸,隨時會將她吞吃入腹。
‘轟隆隆’——!雷雨聲更加大了起來,她聲嘶力歇的想叫來人幫忙,但林子裡靜寂得只剩下她一個人。直到她的聲音嘶啞得叫不出聲來,空氣中腐爛的氣味混合着那股奇異的香味越來越濃烈,她覺得肚子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寶寶,乖一點,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媽媽會保護你的。”她抱着肚子脫力的靠在了角落裡,痛感越加強烈起來,她才注意到,這種香氣是隱響胎兒的罪魁禍首。
她拿出手機不斷的撥打着電話,但依舊打不出去,電話傳來‘嗞嗞’的聲音,像是電波受到了干擾一般。好痛!無盡的恐慌從心底漫延開來。
“寶寶,你一定要堅強……”沒多久大股的鮮血從她纖長的雙腿間流出,她臉色蒼白,冷汗將渾身浸溼,巨烈的疼痛讓她使不出一絲氣力。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立逍從遠處走來,慢慢朝她靠近。那一天,也是像這樣的大雨……
“同學。”有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身後叫她。
“嗯?”她回頭看去,一個不太起眼的男人朝她遞過了一把傘,見她沒有接,他硬是把傘塞進了她的手中。然後一股腦的衝進了雨幕之中,她怔忡的盯着他單瘦的背影在雨幕中直到消失不見。
十六歲的那一年,他們都好青澀,甚至她來不及看清楚他的臉,他就這樣喜歡了她九年,這個傻子!有些東西,命運其實從一開始就給了你暗示,只是你無法參透其中的含意,等到領悟之後,已經走了很遠再也無法回頭。
思緒漸漸模糊,直到混亂,她似乎看到了很多曾經的或者未發生的幻影在眼前重疊,又快速的消失,直到一切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從窗臺射入,溫暖得不可思議,雨過天晴了麼?她想坐起身,但下半身幾乎癱瘓了一般,一點知覺都沒有,她堅難的擡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想確定孩子是否還在,但……。
那一秒她失聲痛哭,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動力,是她對立逍所有愛與思念的寄託,她已經不再奢求太多的東西,難道連這個孩子也要剝奪嗎?!
門被人推開,舒洋看她情緒這般失控,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對不起,我來遲了。”
顧婉晚走前給他發過一條短信,告知他的去向,並附加了一句,只有孩子平安她才能毫無遺憾的嫁給他。
舒洋緊握着手機在沙發上考慮了整整近兩個小時,才決定救她與她肚子裡的孩子,他想得到顧婉晚,希望她能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是沒有遺憾的。
“我的寶寶去哪了?你把寶寶還給我,還給我!”她拼命的抓過舒洋索要自己的孩子。
舒洋任她宣泄,伸手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心口竟是一陣陣撕裂的疼:“別哭了,以後還會有孩子,是你與我的孩子。”
“不!不!!我只要這一個,他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代替!我只要我的寶寶,你帶我去見他,去見他好不好?我連一面都沒有見過他!”她淚如雨下,心如刀絞。
“婉晚,你太激動了,現在你的身體還未恢復過來,你先躺下休息。”
“不!我要去找我的寶寶,他在叫我,他一定在找媽媽,你們怎麼能這麼殘忍?他那麼小,怎麼能自私的將他一個人丟在冰冷冷的地方?”
舒洋眉頭緊蹙,叫着門外的醫生,很快醫生走了進來,她的情緒十分激動,只能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不一會兒她便睡了過去。
“給我好好的看着她,不能讓她亂跑!”舒洋憤憤的對看護說完,轉身大步離開了病房。
他陰鷙的眸子透着一絲恨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比立逍好一千倍一萬倍!”
他來到衡溫室內,醫生將還未足月的孩子抱給了他:“先生,孩子現在還是很虛弱,不過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還好搶救及時……”
“嗯。”舒洋看着懷裡小小的孩子,連眼睛都還沒睜開,也不是很胖,細軟的頭髮很多,五官隱約有立逍的模樣,是個小男嬰:“小東西,你的命還真是硬,再晚一點你就能再重新投胎了!不過你活着也只是賤命一條,誰叫你是姓立的種?我會把你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現在就開始跟你的親生父母作個永別吧。”
他動作有些粗暴的將孩子丟進保溫箱裡,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已經一個星期了,顧婉晚躺在牀上像個活死人,不說話不肯吃東西,醫生說不能再讓她這樣下去。
舒洋請了三個看護輪流照顧着她,原先是防着她悄悄離開這裡,現在舒洋擔心她會這樣躺在這裡再也走不出去。
“顧小姐,你吃點東西吧,舒總等下回來看到你這樣又要生氣了。”看護一臉爲難的看着死氣沉沉的顧婉晚。
“我要我的寶寶,他不會就這樣離開我,他還活着,他好像在找媽媽……。”顧婉晚低吶着,淚水如珍珠般滴落。
突然病房的門猛然被推開,舒洋走過的地方捲過一陣冷風,看護噤若寒蟬的離開了病房。舒洋抓過顧婉晚的手臂,一字一句的說:“立逍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