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只用了十三秒,我卻在這十三秒的時間內緊張得出了一手的汗。
我在電腦前坐下來,正想要檢查一下這臺電腦上有沒有安裝雲盤,視線突然被桌面上一個小女孩的照片給吸引了。
女孩兒只有七八歲的模樣,肌膚黝黑粗糙,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小臉髒兮兮的,看上去像是某個街邊乞討爲生的小乞丐。
然而她看向鏡頭的那雙眼睛卻又大又明亮,透着說不出的靈氣。
我看着這照片怔了怔,隱約覺得這照片有些眼熟,可是到底在哪裡見過,我一時也想不起來。
我與那女孩隔着電腦屏幕互相對視着,片刻後,我腦子裡面靈光一現,釋然笑了起來。
這不就是十多年前曾經引起過轟動的公益廣告媽?
她就是當初備受關注的大眼睛女孩兒呀!
對,就是她!
看她背後那破舊的泥牆,應該就是出自某個極其偏遠的小山村,我依稀還記得,這是一則關注偏遠山村失學兒童的公益廣告……
不過,讓我覺得有些好奇不解的是,沈慕淮用這大眼睛女孩兒的照片做桌面,這似乎也太另類了點兒吧!
算了,不管了,他愛用什麼樣的圖片做桌面這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還是趕緊辦正事兒吧。
我下載了同步雲盤,登錄上去,找到了當初備份下來的視頻。
然後我先去桐城一小的官方論壇發了帖子:斯文敗類程楠副校長,與人苟合形同禽獸!
帖子的內容,直接就是無刪無減的視頻。
這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了,沒想到逛論壇的人依舊還這麼多,我一刷新就是幾千的點擊,視頻更是瞬間被無數人轉發。
我脣角抿着冷笑,繼而又去了幾個有影響力的論壇發帖。
最後,我將這份視頻羣發給了程楠所有的親友,包括他的母親和繼父,兩個姐姐兩個姐夫,他的同事和領導!
程楠與我確定戀愛關係後,曾經非常熱情的將我介紹給了他所有的親友和同事。
他當時只想向所有人證明他是個直男,是個有女朋友的直男,卻沒想到我與他的親友和同事雖然平日沒怎麼聯繫,可是互相卻也是留有聯繫方式的。
此時,這些聯繫方式都派上了用場。
我相信,當他們看見這份視頻之後,一定會顛覆許多看法的!
做完這一切,我平靜的笑了笑,關掉電腦正要從書房裡面退出去,卻聽見外面陽臺上隱約有沈慕淮打電話的聲音。
這書房的陽臺和沈慕淮臥室的陽臺雖然沒有連通,可都是朝着同一個方向的,而且中間的距離並不遠。
我悄無聲息的靠近過去,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我費了好大勁,只模糊聽得他在說什麼要把控輿論風向之類的!
其餘的,卻是再也聽不清了。
我打了一個呵欠,回房間睡覺去了。
晚上我居然沒做夢。
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了那方醫生一番,哼,不是說我精神方面有問題嗎?我吃得飽睡得香,哪裡像是有問題的人了?
起牀後我又上了一會兒網,發現昨夜發出去的帖子好似一枚重磅炸彈,以我不能預想的速度擴散出去了!
我點進去一看,那視頻大約是因爲尺度太大的原因已經被刪了。
不過,雖然被刪了,卻絲毫也沒有影響這帖子的熱度和關注度,大衆心理就是這樣,越是看不到便越是想要看到,越是不瞭解就越是想要探個究竟!
照目前這勢頭髮展下去,上熱搜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呀!
我滿意的瀏覽着帖子,看回帖的吃瓜羣衆替我將程楠罵得狗血噴頭,心中便也稍稍暢快了一些。
關掉網頁,我又打開文檔,十分冷靜的起草了一份離婚起訴書。
在這份起訴書裡,我言辭激烈的指責程楠品德敗壞,背叛婚姻,更直言我與程楠之間毫無感情,是他欺騙我利誘我才走進了婚姻的圍城。
最後我還陳列了他結婚後多次家暴,精神上更是不斷施虐,將男小三帶回家等等罪行。
我請求法院判他淨身出戶,將房子留給我的父親,由我父親全權所有。
敲下起訴書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有冰冷的眼淚從我眼眶中滾落而出。
我抽了旁邊的紙巾擦了擦,重重的嘆息一聲後,又去書桌上取了紙筆過來,認認真真寫下了‘遺書’二字。
遺書是寫給我爸的。
我承認我媽是因爲我纔去世的,我向他懺悔,請求他的寬恕和原諒。
我說,爸,真的很抱歉,你和媽含辛茹苦將我撫養大,還供我上那麼好的大學,而我什麼都不能回報你們,不僅如此,我還害得媽媽慘死,還害得你白髮人送黑髮人……
爸,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原諒女兒的懦弱吧,未來的路太過艱難,我走不下去了!
哦對了,沈慕淮沈先生是好心收留我,我雖然死在他的別墅,可是死因和他毫無關係,爸你千萬不要遷怒和怪罪人家!
寫遺書的時候,視線好幾次模糊我的視線,喉頭更是一陣陣的凝噎不止……
不過,寫完之後,我就覺得渾身都輕鬆了!
我知道,我要解脫了。
我去衝了個澡,換上方醫生昨晚幫我帶過來的漂亮裙子,然後走上了這幢別墅的三樓。
在上樓梯的時候,我腦子裡面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從三樓跳下去會不會死?
地震的時候,有人爲了逃生,曾經從三樓跳下去過,不過他沒有死,只是腿骨摔斷了。
我原本想要找更高的地方往下跳,可惜沈慕淮這別墅,一共也就只有三層半。
我站在頂樓露臺,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跳下去之後的死亡機率,最後我選中了一個角度,預算從這裡跳下去,腦袋應該會直接撞在下面那塊凸起的石頭上!
如此一來,我便會毫無懸念的死定了!
我仰頭看了看頭頂湛藍的夏日天空,張開雙臂,幾乎是毫不猶疑便跳了下去。
風從我耳邊掠過,帶出一片驚雷之響。
我彷彿聽到有人在驚呼我的名字,樑夏,樑夏!不要呀!
然而我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誰也不能阻止我尋求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