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女有命,柯亞只好停下站好,靜等她的問話。大聖女放下了手中的小碗,在座位上轉過身來看着柯亞。
只是她久久地,竟是一言不發。
柯亞站了一會兒,不覺奇怪的道:“大聖女,您不是有話要問我嗎?”
大聖女這才嗯了一聲,道:“瞧你,滿身的塵土,衣服又破破爛爛。這付鬼模樣,哪象個聖劍士呀?現在敵人還沒有來,你抓緊時間去淨身室洗個澡,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咱們的女神喜好清潔,別再用這付邋遢的樣子出現在她面前了,知道沒?”
柯亞看了看自身,果然衣服襤褸,,奇髒無比。也難怪,自從他穿上這套軍服後,幾個月了,就從來沒換過。如果不破不髒,那才叫奇怪呢!柯亞只好嘿嘿一笑,道:“是,我這就去洗澡換衣。”
說着他一躬身,便要退出進膳室。大聖女急忙又喊:“等一下,你急什麼?”
柯亞只好又停住,疑惑地道:“大聖女,您還有什麼吩咐?”
大聖女忽然就站了起來,伸手就擡起了柯亞的左胳膊,輕輕擄上他的衣袖,看着那隻手上從手指到肘部一道道的割傷。輕輕地道:“這手洗澡能方便嗎?這麼多傷,是爲了給我治療時割的罷?痛嗎?要不是剛纔我看到,你是不是就不會告訴我?”
柯亞苦笑了一聲。道:“這個……有什麼好說地?大聖女您對我恩重如山,爲了您割破一點皮肉,哪有什麼了不起?”
大聖女哼了一聲,道:“割破了皮肉那就是傷,是傷就得治療。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拿點藥水和繃帶來,給你包紮一下。”說着她放下了柯亞的手。自己先走了出去。柯亞忙道:“不用了大聖女,就只是一點小傷而已。況且包了扎以後,我還怎麼洗澡啊?”
“我幫你洗!”
“啊……啊?”
淨身室中,柯亞舉着包紮好的左手,精赤着上身。低着頭。大聖女正用一隻木勺舀淨水,沖洗着他的一頭金髮。
水聲中,柯亞誠惶誠恐地道:“大聖女,您是聖教的領袖。是神聖之大聖女。您這樣對我,會把我給嚇死的!”
大聖女左手拍了一下柯亞的後腦,嗔道:“洗頭地時候,不許說話!”說着放下木勺,雙手用力抓揉起他的頭皮來。
柯亞又是惶恐,又是感動。心想:“大聖女不顧教規,如此對我。那真是千百年來聖教從未有過的大恩德了。現在女神對我推心置腹,信任有加。大聖女又對我關懷倍至,恩寵之極。我要是再沒出息,保護不好她們,真的無顏面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揉着揉着。大聖女忽然問道:“女神對你的賞賜,你接受了?”
柯亞一呆,道:“什麼賞賜?”
“就是……就是……你這人,明知道還跟我裝糊塗?”
柯亞更奇怪了,擡起了頭一抹臉,看着大聖女道:“當初我不知道她就是女神,曾經態度上有些不恭敬。女神說我功過相抵,不獎不罰了,並沒有給我什麼賞賜啊?”
這下大聖女呆住了,有些小驚喜地道:“真地?”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敢騙大聖女您呢?”
大聖女忽然就樂了,又是親暱地一拍柯亞的後腦,笑呵呵地道:“把頭低下去,沒有就沒有好了。別委屈,女神不賞,以後我會賞你的!”
柯亞只好又低下了頭,哭笑不得地道:“誰委屈了?女神不懲罰我,我都已經偷着樂了,哪兒還敢指望要什麼賞賜啊?”
大聖女又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水,再給柯亞地頭髮沖洗起來。只是她的嘴角,一絲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不過一勺水剛倒了一半,她忽然又愣住了,心想:“既然主神明明沒有賞賜東西給柯亞,那爲什麼卻要騙我說賞了他一百個女人?難道……難道……”
她想起女神最近老是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了取笑的含意。還有,剛纔她一聽馬上就表示反對,女神那忍俊不禁的樣子,無不說明了,她好似知道了什麼。
大聖女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一時間,羞澀慌亂到失了心神。她把手中地木勺一扔,叫道:“行了,你……你……接下去你自己洗好了。我……我想起了一個事,得趕緊去處理一下!”
說着她急忙轉身,匆匆忙忙,慌慌張張地就奔了出去。只留下柯亞莫名其妙的,一抹臉心想:“我說錯什麼了嗎?”
說也奇怪,這一天,那些異教徒們,根本就沒再來過。聖教在平靜中,渡過了白天。雖然帝都城牆之外還在戰鬥着,但既然女神在此,柯亞就算想去幫忙,也絕不敢離開大殿一步。
爲了避免暴露女神在此,大聖女把所有的聖女都安置在了聖女殿,聖言大殿上,也只在長階上安排了一些護教劍士守衛。整個大殿內,只有女神、大聖女和柯亞三人。歡樂女神教的海倫神女受了重傷一直昏迷不醒,大聖女念在她往日護教有功,對歡樂女神的陰謀多半並不知情。所以也安排她休養在聖女殿,並派了幾個聖女去照顧她。
天,黑了!柯亞依然守衛在大殿地門口。這時大聖女走了過來,道:“柯亞,瞧你眼睛紅紅的,好幾天沒閤眼了罷?去找個地方睡會兒,敵人來了,我會來叫你的。”
柯亞也是快堅持不住了。說到底,他真地有三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所以他點了一下頭,居然就在大殿之旁的石柱邊坐下,笑道:“大聖女,我睡這裡就好了。敵人若來,聖劍會提醒我的。這樣我站起來就可以迎敵,方便快捷多了。”
大聖女淡淡地一笑。道:“隨便你!”說着她一返身,就走回了殿內。只是僅過了一會兒,她就手拿着一條絲毯走了回來。一看時,發現柯亞背倚在石柱上,歪着腦袋早已呼呼睡着。
她輕嘆了一聲。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柯亞的身邊,俯身將絲毯蓋在了他的身上。由於聖劍並沒有提醒,放心將警戒交給聖劍的柯亞睡得很死,並沒有醒來。
大聖女也沒有離開。她慢慢地蹲下,靜靜地看着熟睡中的柯亞。大殿外明亮地聖火,映射在他年輕而英俊的臉上。比起一年以前初見他時,柯亞此刻臉上稚氣全消。經過了戰爭和磨難的歷練,他已經成長爲勇敢而堅強的一名男子漢了!
大聖女的內心,在怦怦跳着。說不上來,她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牽掛這個男人地。但是自從他失蹤以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沒有一天不在爲他擔心,沒有一天不在爲他祈禱。昨天晚上見到他安然回來,她心中的那份狂喜。甚至沖淡了她對女神死訊的悲痛。
以前她在天界爲天使時,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而且,這是她第一次下凡降臨人世爲人。做爲一個人,特別是女人。她有了許多在天界時感受不到地,人類很多很多複雜的感情。
但是,理智又告訴她,這是不可以的,這是不允許的。她一生下來,就註定了是聖教的神聖之大聖女。她要爲女神在人間的事業,操勞這一次人生。她不可以戀愛。不可以結婚。甚至,都不可以被任何男人哪怕碰一下!
這是聖教的教規,是女神親自制定地!
看着柯亞那俊挺非凡的臉,大聖女忽然微笑了起來,她心想:“什麼不可以被任何男人觸碰?我甚至還沒見過他,就被他抱過了呢。昨天晚上又被他脫光光的,隨便用布抹來抹去。這小子,還當我睡着了不知道呢。真是的,那個時候,我哪兒敢醒來啊?主神說他好色,其實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給我擦身子地時候,其他地方都只擦了兩遍。唯獨我的胸部和臀部他要擦三遍,這不是好色是什麼?”
想到了這裡,大聖女的臉又紅了起來。只是表情又羞又喜,哪有一絲惱怒的樣子?但過了一會兒,她的臉又黯然了下來。不管怎麼樣,想這些都是沒什麼用的。別說聖教法規嚴肅,她身爲大聖女,更是不能有絲毫的違反。就說柯亞,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大聖女有什麼想法呀!
大聖女心裡輕嘆了一聲,又想:“算了算了,我這麼胡思亂想,已經是犯了大罪。要是再奢望什麼,主神必定不會容我的!柯亞呀!你有了戴安娜她們,一定已經很幸福了。要是我再對你表示什麼,那反而只會害了你啊!”
她站了起來,神容悲慼,默默的,轉身離去。
夜,漸漸深了。忽然,睡在石柱旁的柯亞一下子醒來,鬥氣一亮,已經騰空而起,直插雲霄。在雲層之中,果然虛空站立着一個三十來歲,身穿綠色衣服地男子。
柯亞聖劍一擺,喝道:“什麼人?膽敢深夜到此,窺視我聖教?”
那綠衣男子倒是不慌不忙,雙手負後,微笑着看着柯亞和他手上的這柄聖劍。道:“聽說聖潔女神教新出了一位年輕的聖劍守護者,只是最近失蹤了。現在看來,想必就是你嘍?”
柯亞冷笑一聲,道:“正是!想必你就是三教聯合中的某個爪牙罷?膽子不小啊?單人就敢來侵犯我聖教!只不過你的運氣似乎不太好啊,正好碰上我回來了。那麼,就讓你嚐嚐女神聖劍真正的威力罷!”
說着,他高舉起聖劍,運起原力,準備發動驚天動地的雷霆一擊。只是忽然聖劍在他心裡道:“這個人似乎沒有惡意的,我感覺不到他身上有殺念!”
柯亞一呆。便收回了手,道:“你到底是誰?到這兒來幹什麼?”
那綠衣男子笑道:“我叫亨利,是自然神教地自然戰士。和你一樣,都是神的守護者。你擁有聖劍,我擁有神甲。本來我們倆個打上一場的話,想必一定很痛快。只是我這趟來,倒沒什麼惡意。我想見一見貴教的大聖女。有件事要對她說一說。不知,可不可以?”
柯亞哈的一笑,道:“我教的大聖女乃天使下凡,神聖之體,豈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有話你就對我說。如果不是什麼難聽地話,我會考慮給你轉達一下的!”
那綠衣男子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一聲,道:“說的也是。微拉聖女天使之尊,想必不會把我放在眼裡的。好罷!麻煩你轉告一下她,聖潔女神很可能已經死了,據說她的屍身落在了巴辛亞地域一帶。爲了得到女神地神格,烈火神教和狂風神教的強者們已經連夜趕往了那裡。本來我們教皇讓我跟去看看的,可是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來通知一下大聖女爲好。估計最近幾天。我們三教強者不會再來攻打貴教了。女神的屍身對貴教來說絕不容外人褻瀆,還請大聖女及早做出決斷!”
說着,他笑着一施自然教禮,又道:“就是這個事,請聖劍守護者務必轉告。告辭!”話音剛落,他已經倒飛出去,只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這下柯亞反而愣住了,半天后,他才問聖劍:“聖劍,這個人明明是敵人。可他地語氣,怎麼反而象在幫助我們?這其中,不會有什麼詐罷?”
“不知道,我只是一把劍。又不是人。我哪兒懂得人類那複雜多變的心理?這事兒,你還是去問女神和微拉天使罷!”
柯亞一想也是,便當空飛回到大殿之前。剛落下身子,長階上便有一個護教劍士奔了上來,叫道:“聖劍守護者,總壇入口處有一個叫安妮的女子吵吵的要見您。怎麼勸阻她都非要闖進來不可。她還說她是您的妻子,我只好來請示一下您該怎麼處理了。”
柯亞一聽大喜,心想八成是布蘭妮去通知她我回來了,這安妮,幾個月都沒有了我的消息,想必一定是着急死了罷?唉!我也是沒辦法,守衛女神責任重大,就算回來了,也不能親自去看一看她呀!
想到這裡,他道:“是的,這個女人就是我地妻子,你快把她帶到這兒來!”
那個護教劍士“是”了一聲,躬身就往回走。柯亞轉念兒一想,忙又叫住了他:“等一下!我看……還是安排她到聖女殿等一會兒罷,我還有事需要和大聖女商量一下。告訴她,我很快就會去看她的!”
“是!”
那個護教劍士下去了,柯亞心中嘆了口氣,喃喃地道:“對不起安妮,我也很想馬上就見到你。可是我這兒有新情況,必須得向女神和大聖女報告。我是個聖劍守護者,當以女神和聖教爲重,你……就稍等一會兒罷!”
他轉過身來,向聖言殿內走去。只是經過那根石柱時,他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條絲毯。他一愣,立刻明白過來這肯定是大聖女在他熟睡時爲他蓋上的。
他俯身撿起了絲毯,心中又是溫馨又是感動。只覺得這世上對自己如此好的人,除了父母和布蘭妮,恐怕就是這位大聖女了!
到了通神室外,柯亞恭恭敬敬地道:“女神,大聖女,信徒柯亞有事求見!”
裡面傳來了大聖女地聲音:“進來罷!”
“是!”
柯亞推門進去,迎面便看到大聖女微笑着走了過來,道:“你不好好守在大殿門口,跑這兒來幹什麼?”
柯亞一笑,雙手恭敬地將絲毯奉上,感激的道:“大聖女,謝謝您!”
大聖女一見之下,忽然臉上一紅,趕緊一把將絲毯奪了過去,快速揉成一團藏在身前。壓低了嗓音嗔道:“你拿進來幹什麼?莫名其妙!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