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十五歲初中畢業,就一個不經意闖進了所謂的江湖。打架、鬥毆、拉幫結派,但凡叛逆少年該幹不該乾的事兒,他都幹了一遍。還在那一年和葉世官蹲了同一個拘留室,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世事就是這麼奇妙,僅僅一個轉身,兩個原本沒有任何交集的年輕人,就這麼相識相知,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那時的蕭正揮霍着看似揮霍不盡的青春,沒心沒肺的度過着每一個寒暑。而初中肄業的葉世官則處心積慮的在道上摸爬滾打,期待着異軍突起,渴望着一朝成名。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葉世官又一個轉身,成了明珠道上最當紅,也最令人敬畏的葉老闆。風光無限,登高絕頂。而蕭正,卻寄人籬下,蝸居在林畫音那棟價值不菲的別墅內,拿着一份月薪不高,工作量又大的勞務合同。可如果誰覺得這樣的蕭正就可以隨意任人*,那就大錯特錯,錯上加錯了。
即便是高傲自大的葉世官,也絕不敢對這個曾經的好兄弟掉以輕心,寧可花如此大的心思,也要將他樹立爲趙家的敵人。可想而知,在葉世官的眼中,蕭正實在是一個有能力,也足夠動搖趙家根基的猛人。
但偏偏,趙家真的動手了。向蕭正展開了用心險惡的報復!並聯合警隊力量,試圖將他丟進監獄,飽受牢獄之災!
趙家的行爲徹底觸怒了蕭正,一個曾被譽爲明珠道上最有前途,連葉世官,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的男人!
林畫音從沒在蕭正的臉上瞧見過這樣的神色。這樣的蕭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有別於曾經的吊兒郎當,卻讓林畫音感到震驚的同時,愈發好奇他的過往。
可以確認的是,蕭正曾在道上混過。混成什麼樣子,林畫音沒有拿到具體的信息。但從他能引起沈曼君的足夠重視來看,他的過去,一定是精彩的,也是讓人不能小覷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林畫音態度溫和的勸說道。“明珠是法治城市,對暴力的容忍度是很低的。”
她雖然從不欣賞道上人物,也和林小築的世界觀相左,但不管如何,蕭正和她的關係在這裡。林畫音實在不希望蕭正行差踏錯,一輩子回不了頭。
“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蕭正忽然擡起頭,目光平靜的點了一支菸。
面對蕭正那前所未有的認真眼神,林畫音怔住了。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林畫音陷入了沉思。
她又怎麼會知道蕭正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她和蕭正的相處,攏共纔不到十天。而在這十天裡,她有極力的排斥與蕭正交流。短短的幾次瞭解,也總會因爲各種各樣的誤會和巧合,影響了她對他客觀的瞭解和認知。甚至可以說,在這十天裡,她對他的瞭解,還停留在原地踏步的階段,毫無進展。
“陌生。”林畫音給出她唯一能給出的答案。
蕭正笑了笑,說道:“那你憑什麼認爲我這樣一個在道上混過的人,會忍氣吞聲?能包容那些攻擊我,試圖傷害我的人?”
林畫音皺眉道:“你報復他們,他們同樣會繼續找你的麻煩。”
“那就讓他們失去二次報復的能力。”蕭正認真說道
“值得嗎?”林畫音不解道。“好不容易回頭,好不容易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你就不怕失去現有的一切?”
林畫音有些生氣。
她已經慢慢忘卻蕭正的過去了!在這十天裡,她雖然極力排斥與蕭正接觸。但二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氣,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在對方的生活中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印跡。又如何會完全不聞不問呢?
林畫音足夠冷漠,也足夠驕傲。可這並不代表她是一個女機器人,是一個毫無感情,毫無情緒的女人。她仍然喜歡不上蕭正,也沒有任何辦法去接受這個不經意間就闖入了自己生活的男人。但說到底,草木尚且有情,何況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
她希望蕭正好好的,無病無痛的生活下去。最起碼,在他還沒有離開自己世界的情況下,做一個平凡又快樂的男人。而不是整天打打殺殺,勾心鬥角。
蕭正盯着林畫音,眼神略微有些複雜。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與林畫音進行溝通,進行交流。他沒再把自己的一切隱藏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而是鄭重的望向林畫音,脣角微翹:“你聽說過一句話嗎?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這純粹是爲自己的衝動找藉口。”林畫音辯解道。“是做了錯事的人才會說的話。”
“那你知不知道,一次的軟弱,換來的也許就是別人千百次的得寸進尺?”蕭正目光凝重的注視着林畫音,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知道商人的談判方式,但我可以肯定,當你們進行談判時,一定會把自己最強勢的一面表現出來,因爲只有這樣,你們才能獲得足夠的尊重。”
蕭正不等林畫音開口,作出了他的總結:“弱者,永遠無法得到尊重。”
林畫音沉默了。
她無法反駁蕭正的論調。正如他所說,弱者,永遠無法得到尊重。這一點,在生意場上已經被演繹得淋漓盡致了。林畫音也不止一次感受到面對強勢談判者時,內心深處所涌現的無力感。
你退,對方就會無休止的進。而當你退無可退,身後只剩一片懸崖峭壁時,你會發現,前方的路,也被敵人無情的封住了!
商場如戰場,林畫音這幾年所經歷的,從生活中所學到的,遠比前二十年的學生生涯總和還要多。並慢慢把她前二十年所建立起來的世界觀一寸寸瓦解。直至崩塌。
她贊同蕭正所說的大部分道理,可理智上,她並不認同蕭正那些激進又偏執的想法。哪怕他有那樣的能力,但林畫音仍然無法眼睜睜的看着蕭正去做一些她認爲是錯的事。
“一定要去?”林畫音微垂的眼眸擡了起來,直勾勾的盯着蕭正。
“早晚要去。”蕭正點頭。態度堅決。
“明天上班別遲到。新奧有規定,實習期間遲到會重罰。還有可能被辭退。”林畫音說罷,面無表情的上樓去了。
蕭正目送林畫音上樓,然後回餐桌繼續吃那頓早已冰涼的午餐。眼神卻愈發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