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書恆原本只是和陸大山來龍鳳樓喝杯茶，聊聊天。卻沒想離開時居然碰到了俞飛。部下的部下。
要說這個俞飛，也許在系統裡的年輕一輩有些知名度，但到了他這個層面的大佬。注意力自然不會放到俞飛的身上。幾次巡視工作時，他和俞飛打過照面。但一沒正式聊過，二也不熟。除了部下引薦時，記住了他的名字。其餘的一概不知。
要說在工作場合，或是正式場合，金書恆也許淡淡點頭之後，便會飄然離去。但此刻始終是私下場合，還是在龍鳳樓裡，金書恆心中揣測這個俞飛也許和蕭正有點交情。否則以俞飛的身份，加上龍鳳樓嚴苛的會員制，想必是進不來的。
揮了揮手，金書恆態度還算平和的說道：“下班時間就不必敬禮了。”
俞飛心跳如雷，嗓子眼一陣發乾。要說他見過世面倒也不假。可即便去過顏登奎的會所，他結交的最高級別也僅僅是正廳級領導。還是其父顏甲冑，加上他的好友。
像金書恆這級別的超級大佬，俞飛就算見着了，也只是遙遙相望，連走近打招呼的勇氣也沒有。當然，私下場合沒機會見。正式場合也輪不到他出面。其直接上司站在金書恆面前，也是戰戰兢兢，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怠慢。
這就是差距。鴻溝般的差距。
俞飛的直接上司官居副廳級。本身就比俞飛大了兩級。在俞飛眼裡，其頂頭上司已然是個老謀深算，能力出衆的領路人兼長輩了。而其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金書恆——
俞飛甚至可以明確的說，自己的頂頭上司在金書恆手底下，也並不算過於出色的部下。頂多上是普通。
官大一級壓死人，多大幾級，就出現了俞飛此刻的心境。連擡頭與金書恆對視的膽魄也沒有。瞬間就懵了。
俞飛尚且如此，只在系統會議上遙遙看過一眼威嚴坐在主席臺上的金書恆的於萍。就更亂了。
論職位，她的直接領導也未必有渾水摸魚，接近金書恆的機會。除了金書恆指揮工作時有可能打個照面。於萍甚至連在現實中見上一面的機會也沒有。
一個是小小的科長，一個是一隻腳邁進國字號的金字塔頂端人物。擱在古代，就好像當朝正二品大員微服接見九品芝麻官——祖墳冒青煙了！
此時此刻，俞飛很想主動開口。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要知道，私下和這級別的大佬聊一會，那可絕對算得上升遷的絕佳本錢。要是能在金書恆心中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往後提拔少壯派，分派名額時，金書恆腦袋裡只要冒出俞飛兩字。那俞飛就官運亨通，扶搖直上了。
俞飛調整着情緒，手心後背均是滲出了汗珠。他想說上兩句話，最好能讓金書恆記住他，對他有個深刻的印象。可他和金書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即便在同鄉面前，俞飛高高在上，前途似錦。但在金書恆面前，俞飛卻卑微得毫無存在感。連說句完整話語的能力也沒有。
“年輕人。金部長剛剛也說了。現在是下班時間，不必這麼拘謹。”站在一旁，看出俞飛緊張忐忑的陸大山微微一笑，隨手點了一支菸道。
“陸老闆晚上好。”俞飛心頭登時一鬆，看出這位傳奇商人是在給自己暖場。心中不由生出感恩之心。
當然，他也猜得出來。金書恆之所以沒有點頭之後飄然離去，陸大山肯留下來給他暖場。倒不是這二人閒得有興趣關心他這麼一個小角色。實在是自己出現在龍鳳樓，那肯定是和幕後老闆有些關係。沒準二人還以爲自己拿到了金卡。
俞飛料定，二人肯定是因爲這層關係，纔對自己頗爲友好。
短暫的沉默之後，俞飛搜腸刮肚地想找個話題聊一會。可任憑他把腦袋想的一陣生疼。卻仍是找不出一個適合當下場合的話題。
差距太大了。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正部級大佬。一個是身價千億的鉅富。他一個區區副處級的小人物，和這二位實在沒有任何共同話題。急得他滿頭大汗。臉色忽明忽暗。
陸大山何等精明人物，自然猜得出俞飛的心思。微微笑了笑，深知即便自己給蕭正的朋友留一個天大的面子，對方恐怕也說不出什麼有營養的話來。拖着金書恆留在此地，沒準還會把俞飛給急出什麼毛病。
正要點頭告辭，隔壁休息室內卻忽然鑽出一道靚麗的身影。正是白玉嬌。
“俞飛。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說話間，白玉嬌緩步走來。卻見俞飛於萍二人對面正站着兩個氣質出衆，面有威嚴的中年男子。目光微微閃動，雖認不出二人是誰，卻一臉從容的問道：“你朋友？”
俞飛張了張嘴，朋友？他可沒這個福氣和這二人做朋友。
“兩位大叔，不如一起進屋喝杯茶吧？”白玉嬌十分好客的說道。
她倒不是真這麼熱情，實在是和那幫前同僚坐在一起，完全找不到共同話題。蕭正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老半天還不上來。拉兩個陌生人進屋，沒準還能摩擦出新鮮火花。
俞飛見白玉嬌這麼直白的邀請二人進屋，心頭微微一沉，又是複雜又是意外。
複雜的是，白玉嬌如此氣定神閒的與金書恆陸大山對話，自己卻一個字也憋不出來。意外的是，白玉嬌似乎並不認識這二人。
看來，白玉嬌也並不常來這裡。沒準也是和自己一樣，屬於頭一次。
這般想着，他也大致能猜出蕭正不是這裡的常客了。沒準如自己所料，只是走了後門，來這裡得瑟一圈。
金書恆何等身份，平時連私交甚篤的陸大山邀約，他也未必次次有時間。眼下時間又已經不早了。忽然殺出一個陌生女孩請他進屋喝茶，他豈會輕易答應？
官場中人可不是商場中人那麼隨和。也不能那麼隨和。否則威嚴何在？
他正要矢口拒絕，結束這場並不對等的偶遇，一旁的陸大山卻是爽朗笑道：“行吧。既然小美女盛情相邀，我們要是不去反而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