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着凌籟內親王的敘述，蕭正心中最柔軟的一片被觸動。
時值午夜，窗外皎潔的月光漫射進來。輕輕拍打在凌籟內親王病態白的俏臉上。瀰漫的消毒水味頗爲刺鼻，卻又漸漸被盈香點燃的檀香沖淡。蕭正回味着凌籟內親王方纔的那番話，竟有種似曾相識的共鳴。
“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蕭正輕嘆一聲，說道。“你成功了。也無人再與你較量。”
凌籟內親王微微一笑：“這得感謝蕭先生鼎力支持。”
“感謝我？”蕭正苦笑道。“我可沒出什麼力。”
凌籟內親王似乎不願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結，說了幾句之後，臉上露出濃濃的疲憊感。
“早點休息吧。”蕭正起身道。“明天我再來看你。”
凌籟內親王意味深長的看了蕭正一眼，點頭道：“晚安。”
退出房間。蕭正一轉頭，就碰到了在門後守候的盈香。
她那張清秀的臉蛋上掛着濃濃的擔憂之色。見蕭正出來，忙不迭上前詢問：“殿下還好嗎？”
“沒事。多休息一段時間就好。”蕭正點點頭，微笑道。“你也不用太緊張。親王殿下身體素質很好，沒你想的那麼孱弱。”
盈香輕輕點頭，一顆懸着的心放鬆下來。但旋即，她又關切的詢問蕭正：“先生您呢？我剛纔看您身上似乎有血跡…”
“不是我的血。”蕭正莞爾笑道。
說起來。今晚這一仗，他還真是打了個秋風。沒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天雄太子包括一道大師在內，主要傷害都是凌籟內親王制造的。雖說他最後時刻拯救了凌籟內親王的性命。但單論這場硬戰，他實在出力不大。
搖搖頭，此女心性倔強，城府也極深。雖說與自己有過命交情。但在未來與華夏的談判中，也不知能否有意義。
但轉念一想。不論是凌籟內親王還是天雄太子，誰又是易於之輩？至少凌籟內親王與蕭正有私交，也和龔部長達成了協議。相信在未來的道路上，兩國邦交會朝着華夏人民盼望的方向發展。
與盈香閒聊了兩句，蕭正便回房了。
他推開窗戶，聆聽着細微卻密集的腳步聲。以及那竊竊私語，隱含着或悲憤或激動的情緒。天雄太子一死，大抵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吧？
一夜無話。
當蕭正伴隨着朝陽睜眼時，窗外竟一片雪白。
四月的東京下起鵝毛大雪。窗外飄進乾爽冰冷的空氣，驅走了剛剛起牀的睏倦與乏累。令人精神一振。
洗漱完畢，蕭正穿戴整齊出門。盈香已在廚房準備早餐，凌籟內親王的房間則一片安靜，聽不到任何動靜。
“先生起牀了？”繫着圍裙的盈香端着炒麪走出廚房。與蕭正打招呼。
“是啊。外面下雪了。真漂亮。”蕭正笑了笑，老神在在的坐在餐桌上，端起一杯熱牛奶喝了起來。
盈香也是面露欣喜之色：“東京好些年沒下這麼大雪了。以前每每下大雪，我都會推着殿下去東邊的閣樓賞雪。”
“今年你不打算推我去看雪了嗎？”
樓上傳來凌籟內親王溫和的聲音。擡頭看去，蕭正竟是有些恍惚。
凌籟內親王又坐上輪椅了…
雖然不是因爲腿的問題而坐，卻仍然勾起了蕭正對‘輪椅親王’的緬懷。
凌籟親王身邊站着兩名穿着便捷的年輕女孩。姿態恭敬，卻眼神銳利。一看就不是尋常侍女，而是身手不凡。
她們一人攙扶着凌籟內親王，一人端着輪椅下樓。
待得凌籟內親王重新坐在輪椅上，她才微笑道：“蕭先生昨晚睡得如何？”
“很好。”蕭正含笑道。“睡眠質量很高。”
凌籟內親王說道：“那就好。這幾日辛苦了蕭先生。真怕你睡不了一個好覺。”
閒聊着，二人上桌吃早餐。
吃完早餐，蕭正本以爲凌籟內親王要回房休息。卻不料她要出去看雪。
“外面風太大，對你身體不好。”蕭正勸說道。
“多穿些就好了。”凌籟內親王微微一笑，吩咐身邊的侍衛爲她披上一件厚厚的披風。親王殿下本就生得古典韻味，披上披風，越發具有古典美了。看得蕭正頗爲心馳。
大雪已停，蕭正親自推着輪椅陪凌籟內親王上閣樓。那兩名身手不凡的女侍衛則是吊在不遠處。以備不時之需。
東邊的閣樓有點類似華夏的烽火臺，是整個皇宮裡海拔最高的一處建築。四面是古樸的城牆，連綿數十米，此刻被大雪染白，古色古香，極具美感。
在開闊的走廊上行走，腳下發出咯吱的積雪聲。蕭正儘量北風行走，防止凌籟內親王直面吹打寒風。
“蕭先生真貼心。”凌籟內親王意味深長的說道。
蕭正笑了笑，在一處坐在輪椅上也可以一覽宮廷全景的地方停下。呼出一口濁氣道：“很少有地方可以像這兒讓人緬懷過去了。”
觸景思情。不知怎地，蕭正腦海中竟浮現一幅幅古色古香的畫面。這些信息有來自電視電影，也有來自他本身對古代生活的幻想。
凌籟內親王伸手觸摸一朵雪花，微笑道：“蕭先生想到了什麼？”
“瞎想。”蕭正搖頭笑了笑。“皇室雖然不如二戰前制霸全國。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擁有一定的政治地位。現如今親王殿下掃清所有障礙。還望您記得與華夏的約定。”
凌籟內親王微笑道：“我與外交部的談判，不單單是爲了我自身的利益。也是爲了東京政府，乃至於整個日本國。所以，蕭先生請不用擔心我會出爾反爾。”
蕭正輕輕點頭，感慨道：“華夏有句諺語，瑞雪兆豐年。這場大雪，對親王殿下來說意義非凡啊。”
凌籟內親王莞爾笑道：“雖然我不迷信。但還是感謝蕭先生的祝福。”
潔白美麗的臉頰上被雪花輝映得彷彿透明。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眸亦是清新動人。她就這麼坐在輪椅上。可在這宮廷之內，卻再無敵手。
此番出來賞雪，只怕也是凌籟內親王故意做給那些牛鬼蛇神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