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師兄,”管理員爲難地看着錢林東,說道,“我真的……真的沒有看到江院長在用電腦。”這一句話倒是實話,給了江宇內部密碼之後,他就到了外面那間房間處理其他的事情了,也沒有看着江宇到底在搜什麼資料。
因爲是內部網,所以一個密碼一個權限,他想要找其他的也找不到,所以他絲毫不擔心江宇會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再說了,我們警察有自己的內部網絡系統,江院長就算是想要看,也沒有密碼呀?”
錢林東看了一眼管理員,眉頭微微皺起來,眼神中帶着一絲絲懷疑,不過,他沒有再逼問下去,而是說道:“那就好,那江院長雖然是劉局的朋友,但是也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看的,不要因爲對方是劉局的朋友,就網開一面,警局裡有多少機密,對不對?”
管理員點點頭:“錢師兄您說得對,我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錢林東點點頭,離開了資料室。
管理員確定錢林東走遠之後,纔拿出手機,給剛纔打來的電話回了過去:“劉局,是我小川,剛纔……錢師兄真的來過了……”
窗外的陽光很刺眼,落在資料室,留下一室的餘韻。
醫院裡。
劉學斌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說完,將電話放下,握緊手機的手鬆開,又再一次握緊了手機,纔給江宇打電話。
“江宇,跟你想的一樣,老錢似乎很在乎這件事,回去問了管理員,管理員按照我說的,並沒有說你看了什麼資料。到底是什麼資料,讓老錢怎麼緊張?”
之前這個案子是老錢負責的,後來因爲證據不足,這些人就被抓了。而且,他們被逮捕的那天,江宇說已經有人知道他們的行動了,難道這老錢是內鬼?
可是仔細想想老錢平時的爲人,他爲人剛正不阿,眼睛裡容不下沙子,這件案子最後以證據不足敗訴的時候,老錢還難過了很長時間,難道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還是……
劉學斌此時此刻覺得腦子很亂,他現在就想趕緊恢復身體,回到警察局重新工作,不然的話,他心裡總是不放心。
江宇打開拍下的資料,問道:“老劉,你對鳳山這個名字耳熟嗎?”
劉學斌搖搖頭:“不熟,怎麼了?”
江宇繼續說道:“這個黃玉是鳳山裡的人,但是我今天進入內部網才發現,這個黃玉是被拐賣的婦女,是被賣到鳳山的,而且,她還有一個孩子現在就在龍江市!”
這件案子是錢林東和孫凌凌跟進,這麼重要的消息,他們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尤其是錢林東這種老江湖,而且根據今天下午,錢林東這麼緊張的表現,很有可能他是知道這條信息的,那他爲什麼要故意隱藏這條消息呢?
“她還有一個孩子在鳳山,爲什麼上次我們找的時候,沒有發現這條信息?”劉學斌奇怪地問道,幾個月前,黃玉就因爲醫鬧事件,被抓到警局裡進行審訊,那個時候卻沒有發現黃玉還有一個孩子,而且,還是在龍江市……
“這個案子一直都是錢林東負責的嗎?”江宇一針見血地問道。
劉學斌點點頭:“是的,這個案子一直都是老錢跟進的,等等,你的意思是老錢知道黃玉有一個兒子,而且就在龍江市?那他爲什麼不說呢?”
江宇搖搖頭:“我不清楚,那天我們一起蹲守的時候,錢林東看見黃玉很激動的樣子,非要下去抓黃玉。”
那個時候,他以爲只是一個警察嫉惡如仇的心理作用,再加上這錢林東確實是個急性子,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想,那天的錢林東在見到黃玉的時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可以在樓下蹲守這麼久,卻忽然之間沒了耐心去等另外一個嫌疑人落網。
這是說不過去的……
除非……
“黃玉的審訊工作,一直都是老錢跟進的……”這個案子是交給錢林東的,所以錢林東瞭解的更多,劉學斌對這個案子的印象,只停留在這個案子最後敗訴了,對於詳細的案情,他還真的不是很清楚,最後看到的也不過是錢林東送上來的報告。
報告,可不是詳細的審訊過程,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劉學斌就不知道了。
“老劉,你看看能不能將審訊時候的音頻和審訊的底稿給我發一份?”
“這個簡單。”劉學斌點點頭,說道。
然後讓人將資料和音頻打包之後,發到江宇的郵箱裡。
江宇收到之後,給劉學斌回了信息,等到了下班,接了常輕舞,兩人吃了飯之後,江宇回到方便,打開劉學斌給他發的郵件。
常輕舞看江宇這麼忙,也沒有打擾江宇,自己也回到房間裡處理資料。
江宇打開郵件,裡面有兩個需要解壓的文件,一個是音頻,一個是幾個M的文檔資料。
他將文件解壓出來,看了一眼音頻的時長,大概是在四十八小時之後,也就是說,他大概要用兩天的時間,才能將這些音頻全部聽完。
江宇點開音頻,發現黃玉在第一次接受到審訊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而是嘶聲力竭,大喊自己是被冤枉的。
他疑惑地皺起眉頭,今天見到黃玉,他還以爲這個黃玉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冷漠無情,原來並不是,在第一次接受審訊的時候,顯然這個人的情緒十分激動,一看就是第一次進監獄?
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黃玉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後,變成現在這樣呢?
冷靜,就像是被大人寵着的孩子般,有恃無恐。
第一次的審訊,基本上是在黃玉的聲嘶力竭中度過的。
第二次的審訊,黃玉總算是開始回答問題,不過這個時候審訊的人不是錢林東,而是另外一個警察。
江宇一邊聽着音頻,一邊對照着筆記,一點一點地看下去,聽了一晚上,也沒有什麼發現。
常輕舞半夜起來,發現江宇房間的燈還亮着,她有些不忍地走到門邊,往裡面看去,發現江宇正在認真地聽着音頻,絲毫沒有發現現在已經快四點,離他上班還有四個小時了。
她輕輕地推門走進去,對江宇說道:“小魚兒,太晚了,快去睡覺吧。”
江宇擡起頭,這時才發現已經快四點,他伸出手,將常輕舞抱到大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還有兩個小時就天亮了,我還是不睡了吧,你趕緊回去睡吧。”
常輕舞原本想要站起來,但是看着江宇疲憊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地擡起手,輕輕地撫摸着江宇的臉頰,說道:“小魚兒,要不我幫你一起看吧。”
她知道,江宇是今日事今日畢的人,讓他去睡着,他也睡得不踏實,也不如她也幫着一起看,說不定可以快點看完呢。
江宇搖搖頭,一把抱起常輕舞,嚇得常輕舞一手抓着江宇的衣服,緊張地問道:“你要幹什麼?”
江宇笑着,抱着常輕舞到了她的房間,放在牀上,說道:“你呀,就乖乖地躺在牀上睡覺吧,平時你的工作比我還要忙,難道今天可以早點休息,快點睡吧,我再忙回來,上班前打個盹,絕對不會疲勞工作的。”
常輕舞還要說什麼,江宇已經將被子拉了過來,蓋在常輕舞的身上,笑道:“睡吧。”
常輕舞只好無奈地看着江宇說道:“小魚兒,那你答應我,回去之後快點休息休息。”
“我知道。”
江宇滿口答應,看着常輕舞閉上眼睛,才放心地走出常輕舞的房間,緩緩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音頻和口供記錄都沒有問題,而且最開始的幾次,都不是錢林東審訊的,他看了一眼還有四十多個小時的音頻,又翻了翻口供,終於找到了一個錢林東審訊的記錄。
錢林東是在第二天對嫌疑人黃玉進行審訊的,記錄人員的名字寫的是另外一個警員的名字,可是奇怪的是,下一份的記錄人員裡赫然寫着錢林東的名字,也就是說這次的審訊是錢林東單獨完成的。
難道是這裡出現了什麼貓膩?
江宇按照文檔裡面的時間,將音頻錄音定到了第二天,過了一會兒,音頻裡果然出現了錢林東的聲音,他的聲音很正常,問詢也很正常,沒有任何的問題。
江宇耐心地聽下去,音頻裡不斷出現開門關門的聲音,預示着有人出去,有人進來。
他閉上眼睛,在腦海裡還原當時的審訊畫面。
音頻裡再一次出現開門的聲音,有腳步聲,正在緩緩地走向審訊桌,然後聽到啪地一聲,應該是錢林東將本子扔在桌面上,發出的聲音。
然後,江宇就聽到錢林東頗爲威嚴的聲音:“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這時,他對面的黃玉緩緩地擡起已經佈滿血絲的臉,呵呵一笑:“錢警官,你真是貴人多忘事……”
之後,音頻像是光明陷入黑暗般,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