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綠化搞得不錯的居民小區,我按照地址找到了露潔家的那棟樓,拎着東西爬上樓去。她家在五樓,當我爬到五樓的時候,伯母正打開了門迎着我――顯然,是丁露貞提前給這裡打了電話。一見面,伯母就問我:“康賽,你和露潔多少年沒見了?”我說:“十五年了。”我走進屋子,見客廳開間很大,三四十平米的樣子,傢俱挺講究,液晶電視上方掛着露潔和她愛人、女兒一家三口的合影。此時露潔穿着睡衣從臥室裡走出來,頭上依然打着補丁,頭髮蓬亂着,睡眼惺忪的樣子。十五年沒見,現如今的她腰身粗了差不多一倍,也許是生孩子生的,也許是做副院長養尊處優養的。臉龐蒼白自不必說,還有幾分臃腫,這使她的那張團團的臉很像發麪饅頭。她說:“來就來唄,花什麼錢啊?晚上老婆不檢查你的口袋啊?”我說:“瞧你說的!我老婆是小市民沒錯,可也沒有天天晚上翻我口袋的習慣啊!”伯母倒了杯熱水,示意我將手裡的東西擱在茶几上,我點點頭。露潔當着伯母就走過來擁抱了我一下,在我臉頰上嘬了一口。我急忙瞥了一眼伯母,她也正虎視眈眈地盯着我。
我坐在沙發上以後,露潔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對面,說:“康賽,這十五年來你是怎麼過的?”我說:“還能怎麼過,一天一天過唄!”露潔道:“人們都說我沾了姐姐的光,其實,這十五年裡,光是關於臨牀護理的專著我就寫了四本,每本都獲得了不錯的反響,加上我在醫院熬了這麼多年,提一個副處級的副院長有什麼稀奇呢?”我說:“我也沒說稀奇啊!可能有人覺得你是‘朝裡有人好做官’,我卻從來沒這麼想,你的能力我還不清楚嗎?”
十五年前,我和露潔神差鬼使地被單位派往市委黨校進修,而且分在一個小組,於是就結識了。當時她是黨小組長,我是生活組長,兩個人免不了商量些事,最後就導致**誰都離不開誰了。在一個週末大家都各自回家的晚上,我們從市裡的家中返回黨校,我把她擁進了我的宿舍。我這屋應該睡三個人,那兩個人都回家了。就在我們吻得天昏地暗就要寬衣解帶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我氣得嘸嘸的,打開門一看,是學校總務處長,一個五十多歲的部隊轉業幹部。他指着我的鼻子問:“康賽,這回抓典型可抓住了!你知不知道學校週末不許留人,而且不許異性同居一室?”我強詞奪理地說:“誰說我們同居一室了?我們待一會兒就走!”總務處長說:“誰信你的鬼話,現在都夜裡十一點多了,你們還會騎自行車回市裡嗎?”這時,露潔突然變戲法一樣舉着一盒煙走過來,不知道她是怎麼翻出來的,因爲她不愛聞煙味,我抽菸從來都揹着她,還把煙盒東藏西藏的。此時,她舉着一支菸送到總務處長嘴裡,說:“領導別生氣,我們倆這不快結婚了嗎?多虧學校給我們提供一個大齡青年自由交往的處所,真該好好感謝學校啊!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請你到場喝喜酒,你可不能不來啊!”
誰知總務處長毫不爲之所動,他氣勢洶洶地問:“你們是戀人關係?而且還要結婚?誰給你們作證明?”那時候宿舍裡都安有電話,是那種內線電話,撥電話以前先按零。露潔說:“我姐是區委書記,你和她覈實好了。”說完就把電話打了過去。我猜想那個時間丁露貞早已睡下,尤其是週末,人家兩口子正在做好事也未可知。電話打通以後露潔說:“姐,是不是我跟康賽的事已經定了?可是我們倆在宿舍裡被總務處長抓住,非說我們胡搞!”說完,露潔就把話筒遞給了總務處長。結果,丁露貞在電話裡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也許還數落了總務處長,因爲我看到他一個勁兒點頭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