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李鍾達對案情的介紹,對於這樣一個土皇帝般的鎮長,機會就超過了大家都想象和承受範圍。但卻又是活生生的一個人,還是柳河縣領導們保着的底層幹部。要是讓這樣的人在高鬥鎮裡升官了,不僅是高鬥鎮人的悲哀,還會給柳河縣甚至柳市都帶來意想不到的一些狀況吧。面對這樣的一個鎮長,徐燕萍等人真的感覺到詞窮,無話可說了。
“死罪都不足以洗乾淨。”陳靜說,那種恨意非常坦白,雖也明知道在體制裡趙雲海絕對不是個例,只是程度上的區別而已。但面對這樣的事實,還是隻能用氣憤填膺來形容了。
李鍾達聽了看陳靜一眼,眼裡就多了一點東西,那是對陳靜有種說不清的味道。是讚許還是不以爲然?是嗤之以鼻還是見多不怪?李鍾達自己都說不清的。或許他在那樣的位子,每天所接觸的就是這樣或那樣的犯罪事實,要比陳靜有着更強的承受力了。紀委書記所得到的消息或資料,案情都會比趙雲海更大一些,級別也會更高。
“這個趙雲海也算有自知了,案情重大,卻想要有自首情節來減輕自己的罪。”劉君茂說,語氣裡卻滿是苦澀之味,“他還能減輕多少?不過這樣也好,柳河縣那邊也該梳理梳理了,一些人連我黨基本的底線都不顧,趙雲海這樣的人,居然在有實名舉報的情況下還要給他出任新職。這是什麼?”
“鍾達書記,縣裡牽涉到多少人?”徐燕萍說,涉及到縣裡的領導,就算要深挖下去,也必須先有足夠的準備,而不是憑着一腔熱血和一時的衝動。
“從目前彙報上來的材料看,主要涉及到三個人,而最突出的也是趙雲海能夠在高鬥鎮有這樣強勢存在的後背的直接支持者,就是李光潔副縣長。李光潔之前是抓建設、‘交’通、政法的副縣長,前不久才進入縣委常委裡,手裡的權勢不小,在縣裡雖說不足以和書記、縣長直接抗衡,但最近入常後也就更加得勢。據傳聞和市裡的關係就更深了的。”在這個圈子裡,李鍾達說話也沒有什麼擔負,直接將聽來的都說了出來。李光潔和市裡的關係,就算李鍾達沒有將市裡的人點出來,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
徐燕萍沉‘吟’着,其他人也就不說話,要怎麼樣決定都得以徐燕萍爲準。現今所處的時間很不同,市裡換屆在即,要是舉措失據,就會將整盤棋都下得被動起來。這一點,就算不說出來,這些人都心裡有這些認知的。李鍾達和劉君茂等人更是明白,目前競爭柳市市委書記一職,就在徐燕萍和錢維揚之間進行着,而省裡至今都還沒有明確的指向,也表示着省裡的鬥爭也是很‘激’烈。
市裡要是走錯一步,就會讓對方佔據更爲有利的地步。
“鍾達書記,高鬥鎮的事件要處理得高調,高效率,網絡媒體上不會給我們多少時間的,也不會給我們講程序,他們只要看我們市委的態度和處理結果,省裡至少也要看到我們對這一事件的工作進展,消除負面的影響。”
“是,市委之前的決策是僅侷限在高鬥鎮……”李鍾達說,從實際情況來看,趙雲海肯定不會是孤立的,要不然他也就不會站得住腳的。這時,要將趙雲海之外的因素都完全剝離開,對於市委紀委的工作組說來,也是不難的,同樣的事紀委裡的幹部也經常這樣處理過。但在網絡上,單就處理趙雲海一個,能不能將輿論平息下來?顯然是不可能的,市紀委就有必要做出第二步的準備,這也是李鍾達這一次找徐燕萍的最主要的目的。要做好這樣的準備,和徐燕萍商討好對策,看怎麼樣來把握這個度纔是最爲有利的。
徐燕萍自然是明白的,對於這樣的****,有着直覺的敏感‘性’。思索一會,看着李鍾達和劉君茂,說,“高鬥鎮裡所發生的事件,不單要面對媒體和衆多網民的質疑,對我們自己而言,也要經受得住自己對自己的質疑,要經受得住省裡對我們的質疑,更要經受得住黨紀國法的質疑。這個底線是不能夠丟掉的,離開這一底線,我們的黨紀部‘門’、執法部‘門’豈不是成爲單純的某些人的需要了?當然,其中的緊與鬆要有一定的把握,這就要求我們在執法過程中要有理有據有節。這些區別對待的依據,也就是看涉及到的對象所犯下的是過錯還是罪行。”
劉君茂首先就表示了贊同,李鍾達現就有利這樣的認識,這時也不做什麼表示。
“李光潔有哪些具體情況?”徐燕萍說。
“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看,但從高鬥鎮趙雲海相關的材料看,主要涉及到三個方面。一是接受趙雲海的‘性’接待,至少與高鬥鎮五個以上‘女’幹部有過關係,其中,吳麗娟帶半強迫的‘性’質。之所以說是半強迫的,主要責任在趙雲海的威‘逼’下做出這樣的事的,當然,李光潔也是在知情的情況下接受的。二是近五年來先後接受趙雲海所送錢物總計不少於八十萬元,其中,近半月還利用集資的名目從趙雲海手裡收走二十三萬元,但這筆錢卻是給了收據作爲柳市開發區某公司收款開發項目的,暫不計在內,要進一步覈查。其三是在趙雲海被實名舉報之後,積極活動,爲趙雲海繼續出任新職大肆活動,顯然是帶有很強的目的‘性’的,達到掩飾趙雲海在高鬥鎮裡所犯罪行的意圖。據工作組所估計,李光潔在縣裡肯定不止於趙雲海的關係,涉及到的問題也就不止於目前所知,深挖下去肯定能夠找到更多的更翔實的犯罪實據。”
“好,在李光潔這邊先做好外圍工作,再在市裡爭取,這樣的品德敗壞、思想腐化的領導,我們態度堅決地清除我們的隊伍。”徐燕萍說,李鍾達和劉君茂都點了頭的。
“市長,工作組那邊會做好工作的。只是市裡……”李鍾達心裡還是有疑慮的,李光潔在市裡找到了關係,錢維揚會不會站出來維護他?那就要看在市裡的博弈了。
“事實面前,我相信我們的領導都會有思想認識的。”徐燕萍說。
李鍾達離開後,陳靜卻沒有走,收拾好辦公室領導們用過的杯具,見市長還在自己辦公桌後沉思着。心裡也知道自己老闆面對的是什麼,到柳市這些年來,徐燕萍從毫無根基到站穩腳跟,到目前已經至少有兩個最得力的同盟者,那都是老闆用她的工作能力和執政思想,使得李鍾達、劉君茂成爲她的支持者。在這樣的基礎上,這一陣營也就慢慢形成,能夠和錢維揚、‘毛’達和等進行抗衡與博弈,至於誰纔是真正的勝出者,誰才能夠笑到最後,形勢並不明朗。
陳靜給徐燕萍換了一杯茶,放下後準備離開,徐燕萍說,“不忙走,我心頭‘亂’着,陪我說會話吧。”說着站了起來,往沙發那邊走。陳靜將新泡好的茶移到茶几上,兩人並排坐着,陳靜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平時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更多的都是說一些和工作沒有關係的事,甚至笑鬧一番,能夠將那種工作上的壓力減輕。但今天分明情況不對,柳河縣那邊的事聽了後,心裡一直都很鬱悶沉重,根本就沒有說笑的情緒。
陳靜也能夠體會到徐燕萍現在在想着什麼,不外乎是對柳河縣和市裡的阻力要怎麼來排開,但這兩個話題說起來會讓人更沉悶難受的。
“在想什麼?”徐燕萍說看着陳靜。“我能想什麼?姐,我總覺得幫不上你……”陳靜說。
“說什麼傻話了。柳河縣那邊的事,在哪裡不會發生?我們得知了堅決去處理,也算給這些‘女’幹部一個伸冤的機會,我們也就能夠做這麼多了。官場上,其實就是男人們的天下……”
“姐,你就比他們做得好。”陳靜說,隨即又說,“不過,也比他們做得更累。”
“不說這些了。陳靜,你聽說過開發區裡哪一家的項目在收款?”“沒聽說過,也沒有見到任何跡象。那個楊秀峰不知道又在玩什麼名堂,姐,我覺得讓他在開發區裡得勢,讓他主導開發區的進展,對我們說來不會有利的。收取民間存款來建設項目,虧他們也能夠想得到,也不知道在其中有玩什麼‘花’樣,這個人總之要離開遠些纔好。”
“陳靜,你說開發區要是‘交’給王曉治或王正忠來主導,能不能有現在的局面?”
“……”
“拋開他在錢維揚那邊的立場,從工作的角度來看,開發區‘交’到他手裡拿過取得如今的成績,將局面打開了,對柳市的發展對我們不也都有着好不錯的結果?”
“姐……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我想,是不是派你去用美人計?”徐燕萍說着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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