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到最後,他憤然奪門而去,這是他們結婚以來的第一次吵架不歡而散。
程瀟瀟獨自坐在牀上,想着他離開前說的那些話,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陸謹言竟然會有這麼可怕的一面。
她相信,他從來不是說說,如果她繼續這樣下去,兩個人陷入爭吵,早晚有一天,她會成爲被囚禁的那隻寵物,這個別墅就是未來的牢籠。
他表明這樣的態度已經不是第一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佔有慾漸漸顯露出來,她想縱容,順從,無奈他得寸進尺,最後演變成現在這樣。
事情無可挽回,到底是誰的錯?
陸謹言一夜未歸,她同樣無法入眠,心裡沉甸甸的,壓着事情,眼睛酸澀又疲憊,卻什麼睡意都沒有。
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她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看見外面路燈還在散發着昏黃的光芒,可是沒有熟悉的影子,空蕩蕩的,只有風偶爾吹過,帶動搖晃的枝葉。
陸謹言半夜去了另外一棟公寓,這裡一直閒置,因爲跟公司很近,從前一個人的時候,會經常在這裡住,自從跟瀟瀟結婚之後,再也沒來過。
沈清被他從被窩裡吵醒的時候,非常鬱悶。
陸總半夜找自己,還不是因爲公事,十分不尋常,但他還是馬上爬起來,換好衣服迅速趕到了公寓。
門從裡面打開的時候,他差點沒被嗆得流眼淚,門窗緊閉,而菸灰缸裡面厚厚的一堆菸頭,不知道他到底抽了多少,地上還有空着的空酒瓶。
陸謹言靠在玄關上,將他放進來之後,看了一眼,搖搖晃晃的開始往回走,沈清怕他站不穩,忙伸手將人扶住,半拖着讓他靠在了沙發上。
“陸總,借酒澆愁愁更愁,所以,還是別喝了吧,我替你收拾一下。”
陸謹言揮揮手:“我讓你過來喝酒。”
“陸總,喝酒?”他以爲自己聽錯了,大半夜,讓自己陪着一個酒鬼喝酒,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公司裡那個英明神武的總裁。
“再開一瓶。”
他指着酒櫃,吩咐沈清:“快去。”
他看看陸謹言已經有七八分醉了,多嘴的問了一句:“陸總是不是跟夫人鬧了什麼矛盾呢?”
陸謹言對自己女人的緊張程度,他是看在眼裡,一刻也不放鬆,甚至夫人手機跟手鐲裡頭都安裝了定位,這些陸總都是隱瞞她偷偷做的,難道是被夫人發現了?
“我對她這麼好,爲什麼還不聽話呢?”
沈清嘴角動了動,沒敢接話。
對女人不光是好吧?而且聽話的是寵物,愛人怎麼可能會聽話呢?
“沈清,你也覺得我錯了嗎?我做得不夠好嗎?”
他呵呵兩聲,卻不知道怎麼跟這位嚴肅的上司開口了,例如定位這種東西,就等於是徹底沒了私隱,對方知道肯定會生氣。
還有無時不刻的關注,插手她的一切生活瑣碎事,同樣讓人窒息,可陸總好像已經習慣,將夫人當成自己手心的玩偶。
“陸總……這怎麼說呢,也許夫人不喜歡你這麼頻繁的關注她,是不是?”
“呵呵!她要自由,她怎麼敢?”藉着醉意,他又灌下一杯:“自由的代價是什麼,她難道準備離開我嗎?”
“陸總,夫人肯定不是這個意思,陸總應該好好溝通一下,夫人應該也是很愛陸總。”
陸謹言搖頭:“她好像不喜歡一直呆在我身邊。”
他擦了一下額頭,看着在地面上打轉的酒瓶,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關於這位上司喜怒不定的性格,他也很難想,兩個人之間到底怎麼相處,雖然陸總看起來很在乎夫人的樣子,可從來不會笑,女人喜歡嗎?
網上不是說,女人喜歡會笑的陽光男人嗎?據說那樣充滿魅力。
“你爲什麼不說話呢?”陸謹言側頭看了他一眼:“難道是不想在這裡?”
沈清被他一記冷眼掃過,冷汗差點掉下來,忙搖頭:“不是,陸總,我只是還沒分析好夫人爲什麼會生氣而已。”
“算了,一看你就是沒經驗的,我問錯人了。”
“……”沈清汗顏,爲什麼覺得自己突然被虐到了?
“叮咚叮咚。”
門鈴在響,沈清說:“這麼晚了,還有誰?”
“不知道,去開門吧。”
趁着沈清去開門的功夫,陸謹言不知道從哪裡又弄出來一瓶紅酒,等他領着沈逸陽走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熟練的去開瓶塞了。
沈清見狀,連忙跑回來將人按住,衝沈逸陽使眼色:“快別讓陸總喝了,陸總一個人已經喝了兩瓶了。”
“臥槽!”沈逸陽拖鞋還沒穿好,看見他一身酒氣煙味,忍不住罵:“你這是在折騰自己還是折騰我們呢?你不知道我剛剛在吊美女嗎?本來就快上鉤了,讓你一個電話攪黃,現在讓我們三個大男人在這裡喝酒?”
“你有意見?”
陸謹言不知是清醒還是糊塗,眼神有些飄,還是讓沈逸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沒,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喝吧喝吧。”
沈清無語:“沈總,陸總一個人已經喝了兩瓶了。”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繼續灌酒,就自己來收拾,他可不想當爹又當媽,照顧兩個醉鬼,那他今晚,就徹底不用休息了。
“你看他現在要死不活的樣子,攔得住嗎?”沈逸陽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跟陸謹言碰杯之後,也開始喝了起來。
“到底什麼事情,連家都不回,真是稀奇。”他轉念一想,說:“難道是跟以晴有關係?你兒子還沒解決掉?嫂子生氣了?”
沈逸陽毫不留情問了一堆,大概想想,也猜測到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陸謹言從來不會失態。
“那天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她將我手機丟到湖裡去了,等我回到酒店打電話給你都晚了。”
沈清一頭霧水,對於在度假村發生的事情,但陸總突然多出一個兒子的事情,他倒是清楚,爲了壓下媒體的新聞,幾乎動用了所有資源。
“不過我倒是覺得,那個孩子一點都不像你,你親子鑑定確實真?”沈逸陽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脫口而出。
陸謹言彷彿被觸動到神經,突然就停住了喝酒的動作。
“不是吧?難道真的是烏龍?”沈逸陽哇哇叫了兩聲:“我勸你還是去確認一下比較好,畢竟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失誤也不是沒有,他最後在心裡嘀咕。
“沈總,莫非這件事情,真的有什麼意外?”
“沈助理。”沈逸陽挑挑眉看着他:“你跟在陸總身邊時間很長了,難道你覺得陸總像是會做出這事情來的人嗎?”
沈清搖搖頭:“陸總這麼謹慎,怎麼還會允許自己犯這種錯誤呢?”
“你也這麼認爲吧,何況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是省油的燈,我都懷疑是她在背後動手腳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沈逸陽幾乎對賀以晴的印象已經差到無法形容的程度,無論是從她算計自己開始,還是最近利用媒體的炒作,都十分卑鄙。
跟這種惡毒的女人在一起,什麼時候突然被弄死都不知道,想起內心就發毛。
“你倒是說句話啊,叫我們來這裡爲了看你喝酒嗎?”
沈逸陽揚起帥氣的臉,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燈:“看來你真是惹嫂子十分生氣了,平時虐我們單身狗不要不要的,現在突然這麼落魄,覺得你也挺可憐的。”
這句話戳中陸謹言痛處,他突然擡頭看他:“沈逸陽,你是不是覺得最近太閒?”
“忘恩負義可不行啊,今晚是你叫我出來的。”他指着紅酒:“喝酒喝酒,當我什麼都沒說,我閉嘴行了嗎?”
陸謹言其實已經醉了,他腦中反覆閃過小時候的回憶,靠着沙發,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不說話,就這麼默默的閉着眼睛,沈逸陽以爲他已經睡着,碰了沈清一下:“你的陸總是不是睡着了?”
沈清伸出手,準備將他扶起,手還沒靠近,就被他甩開了:“繼續喝吧,不要管我。”
“臥槽,還沒醉。”
平時不是半瓶就倒嗎?
今天是多厲害,喝掉這麼多還能利索的講話,他覺得實在是不可貌相,以後再也不相信他不能多喝這種話了。
“你們都別吵,我要給瀟瀟打電話。”
兩人默默的吐槽,幾乎可以確定,陸謹言是真的喝醉了。
只見他從口袋裡將手機逃出來,劃了幾次屏幕才順利解鎖,然後找到了熟悉的號碼,撥了出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他盯着電話看了足足一分多鐘,像是不甘心,又撥,如此反覆了三四次,最後將自己的手機扔在沙發上,轉過臉,衝沈逸陽伸出手:“把你的手機給我,我的壞了,打不出去。”
“……”沈逸陽。
“……”沈清,是打不進去好嗎?
“拿來,別廢話了,我打個電話而已。”
他覺得這個時候講道理是沒用的,於是直接用行動證明,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