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書社主辦的慶祝大會不可以說不用心,實際上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人都挑不出毛病。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次的慶祝大會可以說是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慶祝大會本身做的好不好並不重要,真正的重要的是連翹,也只有連翹!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邀請了江南地區所有有名氣作者的宴會本質上就是一次宣告式,通知所有人:喬璉的時代到來了!
由此,連翹這個當之無愧的主角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也就一點不奇怪了。
而實際來看,與會者不管是原本就對連翹心悅誠服地,還是對連翹並沒有那麼服氣的。這個時候看着這個年輕姑娘年紀輕輕,以女子的身份達成了無數男子努力半生也達不到的成就,心裡最終還是承認了她如今的地位——或許他們依舊不喜歡她,但她那些實打實的成就不可否認。
所以在放下最後一點兒難以言說的情緒之後,他們也可以端酒對挨桌來打招呼的連翹示意。在旁觀者眼中,這本身就是一個儀式,意味着連翹登頂這件事獲得了江南本地的認可,這件事真正板上釘釘。
可別以爲這早就互有默契的一步不重要,實際上很多時候這種‘可有可無’的儀式纔是最重要的!
而有了這一步,即使日後這些人再看不上連翹,有諸多不滿之言,那也是對事不對人了,而不可能動搖連翹的‘王位’,因爲這是早就已經承認的事情。甚至於其他地域的人對連翹的地位有任何的質疑,他們也得毫不動搖地站連翹這邊。
這種地域劃分什麼的,在這個時代的小說業也算是政治正確了。
連翹爲了今天這個場合也準備了很久——不,不是宴會什麼的,這方面一直是東華書社派人手跟進的,他們相當細心,連翹根本用不着插手。她需要準備的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宴會本身好不好的,無足輕重,在這場宴會上最重要的是她,她必須得有一個完美的亮相。
實際上她做到了,她本身就是個漂亮姑娘,在行內還曾經入選了四大美人。這種頭銜從來沒有官方承認的,但不得不說傳播甚廣!
她在這‘四大美人’裡面是不是最美不好說,甚至有可能有名氣沒那麼大的女作者長的比她更美。但現在她的名氣最大,大到完全掩蓋了其他女作者的光芒,甚至壓倒了男人!
這種時候,她的名氣、她的地位...這些都能爲她的美麗增光添彩!實際上,人們已經默認爲她就是行內最漂亮的女人了。
這場宴會前她仔細準備過,確保自己是以自己最美的樣子登場,務求一瞬間豔光四射、統治全場!實際上,有她宴會主人公的身份加成,再加上她的美麗,這個並不難達到!
她身上一重又一重的光環爲她加冕,使她在諸多同行眼中已經不再是凡間的女人了,而有了女神一樣的飄飄欲仙。這當然是一種錯覺,但卻是羣體性的錯覺!這正是她的名氣、地位、成就等等極大增強了她的魅力!
她和這些行內精英們說話,即使是那些不喜歡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樣一位業內王者出現並不是壞事——以她來代表整個業內,看上去也很有牌面了,可以說是相當拿的出手!
別嘲笑這些人的‘顏狗’屬性,實際上在科學的光輝尚未全方位照耀大地的時候,人的長相向來被人認爲和這個人的品德有關——不然怎麼解釋有的人風姿卓然,有的人卻人物猥瑣?這一定冥冥之中暗示了這個人的水準!
聽起來很無厘頭,但這對於古人來說卻是無懈可擊的邏輯!
“喬璉先生也不錯啊...我們這一行首先出現了壓倒男子的女子,這本就是風流的一種了,一般文壇能有這樣的事兒?”
“沒錯沒錯,非一般人行非一般事,咱們這些人不就是如此麼!”
“加上丁先生和宋先生,兩片綠葉旁邊也該有朵紅花了,看着好看不少呢!”
“咳咳,雖說不該這麼說,但事情還真是如此,丁先生和宋先生都不算外貌出衆的,如今有了喬璉先生,倒是補齊了這個遺憾。”
“是極是極!哈哈,這個回頭可以和幾個朋友說一說。”心裡記下這個梗,打算回頭回到自己的圈子裡可以分享一下。
“唉,雖說挺不甘心一個小姑娘將我們一干人等全都壓倒了,但不得不承認確實走到了這一步。”
“丁先生和宋先生雖都遠沒有到要封筆的時候,但這兩年丁先生的小說本子越發少了,顯然也是到了精力沒那麼好的時候。宋先生倒是還能支撐,可相比喬璉先生的年紀,也只能說差了一輩啊!今後就要看喬璉先生的了...”
“說起來喬璉先生明年就要和許文華成親了吧...嘖,許文華那廝真是好命!”可不是好命麼,年少出道,出道即紅,此後多年順風順水,即使多得是人想半路套他麻袋,可那不是沒做成麼。事業方面如此完美無缺的同時,感情線也讓人豔羨。
娶了連翹這個級別的女作者,能讓行內津津樂道、悠然神往個幾十年了!
開席之後各桌議論聲不斷,大多數人議論的對象都和連翹有關。而隨着連翹整個會場都有照顧到,人回到了主桌這邊。
這一場慶祝大會的主桌也有五桌,連翹這一桌更是主桌中的主桌,除了她自己坐主位外,其他都是行內一等一的大佬。許文華這個關係戶除外,其他諸如丁一新、三吳報館唐大主編、東華書社的老闆、小說業協會副會長等等等等,全都是一方代表了。
相比之下,反而連翹真正親密的朋友們大多不在這一桌。
連翹坐下之後揉了揉太陽穴,許文華這個時候一面手腳迅速地讓人將連翹面前的酒水換掉,換成是蜜水。一面擺起一張不爽的臉,哼了一聲:“你倒是仗着自己能喝,一點兒也沒藏着掖着!”
連翹和其他桌的同行們打招呼,那自然是端着酒杯去的。她固然能夠換比較淡的酒水,甚至偷偷用白開水,或者沾沾嘴脣就行。但架不住很多人會在桌上當面倒酒敬她,這可躲不掉了!
有的人會將這些酒水倒在袖子裡,或者含着,等找到機會就吐掉。
但這些辦法都只能減少飲酒量,而不可能真正做到不飲酒。這樣一桌一桌地打招呼,饒是連翹有注意一些,喝下肚的也不少了。
連翹聽許文華這樣說,又揉了揉額頭:“可別這樣說了,我的酒量本就是出名的,這個時候就算藏拙也不能夠啊!”
放下手來,喝了一口侍者端過來的蜜水,臉上神色倒還好,不像是特別痛苦的人,“也就是這麼一回罷了。”
許文華輕飄飄地看了連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真的不在意的人哪會在這種事上不依不饒。而真正在意的人,他不依不饒起來就真的很要命了。而今次之所以這樣好說話,卻是遷就連翹了。
今天是連翹的大日子!就以一個作者來說,這或許是比成親還要重要的日子。他真的一直說這件事,只會打亂正好的氣氛...連翹現在很快樂。
他並不是不會看人眼色,他其實是一個有情商的人,只不過很多時候他就算是看出了什麼,也不願意因此照顧到別人的想法而已。
連翹快樂嗎?她確實很快了!今天她整個人好像飄在空中,剛纔滿場地打招呼,就好像蝴蝶飛舞在空中,有一種喝醉了的微醺。但她知道自己沒有醉,她的思緒不能更清醒了!
這個時候的連翹眼睛出奇地亮,盯着許文華一會兒不說話,轉過頭去笑了起來,然後看向桌上其他人:“今日真是開心極!”
其他人也知道今天是連翹的好日子、大日子,紛紛露出笑容,“這是自然的,今日可是專爲了慶祝喬璉先生的事——今後高興的時候肯定會越來越多!”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說不好的話,所有人都在爲這份快樂增光添彩。
連翹在這種極端快樂中樂呵呵的說話,說的當然也都是那些場面話。過了一會兒,酒宴到了最高潮的時候,連翹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對三吳報館的唐大主編,也就是唐宋的父親道:“有件事想要和唐大主編商議。”
唐大主編也是很有地位的那種了,或許身家不如如今坐在這一桌的任何一位,但就業內影響力這一項而論,絕對是金字塔塔尖的人物。但面對連翹這樣的登頂作者,特別是正是登頂時候,人氣到達最高點的作者,他是絲毫沒有優越感的。
甚至面對這樣的作者他都傾向於自己更加親切一些...這並不是地位上的差距,更多是由職業特點本身所決定的。
報館面對小作者的時候是很強勢的,但面對連翹這樣去哪裡都行的知名作者,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安撫爲主。
哪怕不是連翹這一級別的作者,只不過是二線那一等,同樣值得唐大主編‘禮賢下士’,做親切狀了。何況是現在的連翹開口,她說‘商議’,這是客氣的說法,唐大主編絕對不會把這當成是可有可無的‘商議’。
立刻笑着道:“說什麼商議,喬璉先生有事直接說就是了。”
說着露出一個期待的表情:“誰都知道喬璉先生是‘點子王’,說不定說個事情還是好事呢!”
這話裡有多少是真心實意,有多少是故作姿態,在高超的演技之下讓人無從分辨,連翹也不必分辨。她只需要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是超高級待遇就夠了!這段時間內她想做的事情無有不應。
“是這樣的,這段時間我比較空閒,就想着辦一個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