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校園的靜謐不同於別處,偶爾傳來的一兩聲鳥啼,讓四下幻出一種林野的幽深,多麼美好的秋夜,她準備出去走走。
夜已深,沿着校園幽靜的小道慢慢的向西邊的花園走去,漸漸避開路燈暗淡的光線。沒有陽光,所有的植物都失去了色彩,萬物寂靜,宇宙重新回到了太古,混沌而空虛,只有微涼的空氣中沁着一些悽迷的幽香,大概是深秋桂花的餘香吧。
找了塊乾淨的石凳坐了下來,擡頭看着天上那一輪圓月,月亮上也有一顆桂樹吧,那個叫吳剛的整天輪着把斧子一直砍了幾千年也沒砍斷它,它有着無可比擬的癒合能力,無論被砍成什麼樣子,總是能完好無損的長好。人的心呢?也能堅強如月桂嗎?
冰涼的液體滑過臉頰,她笑着抹了一把,用舌輕輕舔了一下,鹹的,難道是淚水?簡直是笑話,怎麼會呢?
視線漸漸模糊,朦朧的月光下幻出兩個身影,相互偎依着靠在不遠處的大樹下,看着天上的圓月輕笑嬉言,男的輕聲軟語道:“安姐,如果你是月亮上的嫦娥,我就去做吳剛,陪着你月起月落幾千年。”
女的嘆道:“幾千年,那不膩歪死了,早就相看兩厭了。”
“怎麼會呢,他們不是還在那裡嗎?秦皇漢武看過,唐宗宋祖也看過,咱們平民百姓也見證過,他們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樹下的草坪依舊,柔軟似昨天,只是物是人非。都說草木無情人有情,草木無情相伴千年,人類多情,卻連一世也難相伴,不足百年的誓言都守不了,到底是哪個多情?哪個無情?
她將臉埋進手裡,淚水順着指縫滴落。曾經以爲不會再爲此哭泣,卻被秋月輕易的勾出了哀思,人易悲秋,大概是季節的緣故吧!
忽聽腳步聲漸近,她忙擦乾淚水,轉身望去,一個儒雅的中年人慢慢向她走來,眼裡帶着和善,是醫學院的教授周雨時。
楚逸安強勾起一個笑意:“這麼晚了,周教授還沒休息?”
周雨時不緊不慢的走到她身邊坐下,沒有看她,將目光投向樹梢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好,睡不着就出來走走,後來看見了你……”
周雨時雖然沒有說明,但楚逸安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由展顏一笑:“我沒事。每個人都有不舒服的時候,需要發泄一下。”
周雨時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在他心裡,她有鋼鐵般的毅力和無所不能的手腕,他沒想道她也會在深夜躲在花園裡偷偷哭泣,不禁幾分心疼。他悠悠道:“曾經你勸過我,人生都有**和低谷,要有一顆平常的心。今天我也給你一句話,人總有不順的時候,靜下性子,韜光養晦,以待天時。”
楚逸安用力抹了一把臉,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好了,我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
下班去形象師艾倫那裡做香薰按摩,放鬆一下身體和精神,晚上就可以睡個好覺,這是她這段時間常做的事情。
神清氣爽的從那裡出來,準備步行回公寓。一輛車擦身而過,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人,斜靠在車門上,臉上掛着招牌式的迷人笑容。
是穆邵陽,他微笑着跟她打了個招呼:“HI,安妮,好久不見了。”
楚逸安笑着對他點點頭。
穆邵陽道:“想去哪裡?我送你。”
楚逸安搖搖頭:“不必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一個人多悶,我陪你走走吧!”
楚逸安拒絕了。
“怎麼?難道真的被絆住了?”穆邵陽戲謔的看着她。
楚逸安有點尷尬,雖然顧業宏下令封口,但還是有人傳了出去,弄的她在日常交際中非常被動,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她的一言一行,這個該死的林辰溪這招太損了。於是她乾脆拒絕了一切商業宴會,讓底下的公關部代勞。
楚逸安一時面子有點下不來,就上了他的車。
郊外,穆邵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難道跟那個小鬼是來真的?你真的打算守約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楚逸安有點頭疼,蹙眉道:“礙你什麼事?多管閒事!”
穆邵陽笑道:“我是說,如果你不想踐約,我倒是有個好的提議,前提是,你心裡根本沒有他。”說完,轉身目光定在她的身上。
楚逸安心裡一跳,她當然不想踐約,但是被那個小鬼逼得當衆起誓,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吧!這些日子她快被憋死了,像是奔騰洶涌的河水,一直想找到一個宣泄口。
她帶着希冀望着穆邵陽:“你有什麼好辦法?說來聽聽。”
穆邵陽勾起一個笑容,看着雙眸放光的楚逸安,他幾乎可以斷定那小鬼並沒有什麼分量,於是慢條斯理道:“你可以嫁給我,那個誓言並不約束婚嫁,不是嗎?”
楚逸安楞了一下,估計林辰溪也沒考慮到這些,因爲衆所周知,她是個不婚主義者。她橫了他一眼:“什麼餿主意,我是不會結婚的。”
穆邵陽親熱的抓起她的手:“親愛的,爲什麼不願意結婚呢?是對男人太失望了嗎?噢,不,男人都是這樣的,只要不幻想就不會失望,男人只要有責任心,就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愛情只是一種荷爾蒙的分泌,責任纔是婚姻的保障。”
楚逸安疑惑的問道:“那麼多的小姑娘排着隊等你挑你不要,找我一個不再青春的女人幹嘛?”
穆邵陽表情轉爲嚴肅:“我本不打算結婚的,因爲我這個人沒什麼定性。那些個小姑娘沒事哄着玩還挺有意思的,要我用一生來哄她們可受不了,那些情商高、智商低的女人不適合做我的妻子。而你,是至今爲止一直能吸引我眼球的女人,並且你的多變也非常適合我的性格,想來以後的生活也不會無趣。你一直飄着,只會引來更多男人的爭奪,你也會因此而不勝其擾,畢竟你是個女人。不如有個固定的家庭,有丈夫和孩子,這樣就可以專注於工作,閒暇時可以跟丈夫和孩子出遊,這樣的生活沒用吸引力嗎?”
看着楚逸安垂下了雙眸,他知道她被他說的心動,於是趁熱打鐵道:我不會承諾愛你一生一世什麼的,我只會向你保證,就算以後我們的感情不再親密,我們的婚姻也牢不可破的,因爲我們家沒有離婚的習慣。我不會在你的交際圈內做讓你難堪的事情,若是我做初一,你就可以做十五。怎麼樣?”
楚逸安的心裡有點亂,他的提議未必沒有道理,反正對感情沒有太多的希冀,有段固定的婚姻也未嘗不可,或許這對她更適合。
“讓我想想吧!”
他們返身慢慢往回走去,穆邵陽也沒逼她回答,他知道她心動了,或許自己的這個時機選的好。
快到路邊停車處,楚逸安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跟着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之前耳邊隱隱聽見穆邵陽焦急的呼喚。
再次睜開眼睛,又看見了白色的被單白色的牆,以及掛在牀邊立柱上的輸液瓶。穆邵陽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望着窗外愣愣的發呆,這在他倒是少見。
她輕咳一聲引來他的注意,笑道:“第二次了,怎麼跟你在一起,我那麼容易進醫院?這次又怎麼啦,這次我好像並沒有喝什麼酒?”
穆邵陽神情複雜的看着她,良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醫生說,你懷孕了。”
女主時代之拒做閒妻142_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