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聽趙城堯說完之後，李巖沉默不語，李潔和他互相看了一眼，又問了一句：“你還是覺得不放心？”
趙城堯也是認真的說：“李顧問，我是真的做過功課的，基本上都沒什麼事情。畢竟這不是拍電影，不會真的有那麼多不要命的劫匪。”
李巖點了一根菸，嘆道：“不容樂觀啊。這樣的任務爲什麼會週期短、反而佣金高？不是因爲他們賺錢多，而是因爲本身就具有很大的風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趙經理做過幾年的資料統計，我是完全相信的，但是具體數據有多少？最近幾年，類似的大規模古董、珠寶類展覽會、拍賣會，有多少次？如果不足十次的話，那樣統計出來的機率、成功率，有多大參考價值？”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統計飛機事故率，可以根據每天多少航班、每年所有航班次數累積做模本標準，一個機場每年就有幾十萬次的基數，那樣得出來的事故率，才能比較真實的反應情況。像這樣的展覽會、拍賣會一年也沒有多少次，即便全部都安全無事，只要下一次出事，就能把數據大幅度改變。
“再一個，中國的人口、槍支管理，固然是較嚴格的。但別忘了中國的人口基數之大，管理不到的地方還是大的。同時，中國的宣傳管理非常嚴格，很多問題是沒有曝光而已。比如建國幾十年來，我們一直說中國沒有黑|社會，可是當渝城掀起這塊布來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什麼？光渝城一地就打出多少黑|道組織、人員？可是其他地方呢？純潔乾淨得像處女嗎？有打擊、有報道嗎？”
李巖親歷過的很多事情，都是被壓下來沒有見新聞的，所以對於這方面，他即便沒有得到‘玫瑰’她們的消息，也不會那麼樂觀。
聽到他說出這麼尖銳的話題來，李潔和趙城堯都皺起了眉頭，坦白說，他們都不想放棄這一次難得的機會，改革之初，公司就需要這樣的項目來提高大家的信心，雖然有一定的風險，也是值得一搏的。
“李顧問你的意思是……不贊成這個項目？可我們已經簽約了。”趙城堯說話的時候，目光看向了李潔，他可以尊重李巖這個顧問，但也是看在李潔這個老闆的面子上，關鍵的時候，還是李潔說了算。
李潔此刻有點兩難，趙城堯是請來的經理，也有能力做事情，當然應該要支持他的計劃。同樣的，她自己也是非常期待這個項目，這既能給公司帶來收入、也能給大家帶來信心、更能向大家證明趙城堯經理的業務能力。
可是另外一方面，李巖的話也是爲了公司好，而且以兩個人的關係，如果直接否定他，會讓他很尷尬的。
“趙總，你先忙吧，我跟李顧問再商量一下。”李潔決定再單獨跟李巖溝通一下。
趙城堯點點頭，無奈的離開。他心裡有點冷笑，覺得李巖是怕自己能力太突出，在公司、在李潔面前有更大影響力，那他這個顧問，能夠影響公司的就不會像之前那麼大了。
……
“李巖，改革是你讓我做的，你的想法一向不保守，這一次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反對趙城堯的這個項目？是因爲你跟他不熟、不相信他？”剩下兩個人，都是‘自己人’，李潔說話就直接一點了。
李巖搖搖頭：“不，我相信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第一把火已經燒得很成功，這第二把火也肯定很用心的。只是……”
“我知道是有風險，如果出事的話，捷銳可能就要倒閉了，但如果成功呢？成功我們的改革就會邁出一大步，而且會更快上軌道。以現在的統計，顯然是成功遠大於風險。我覺得應該搏一下！”李潔語氣比較堅定。
李巖嘆了一口氣：“好吧，爲了你，我可以破例告訴你一些本來不方便說的事情。我聽到消息，這次的古董拍賣會，已經有人盯上了……”
李潔呆了一下，看着還在抽菸的李巖，瞬間明白了過來。是啊！改革是李巖提出來的，他是最熱心的，怎麼會阻撓呢？他神神秘秘、又神通廣大，肯定是知道了有風險，纔會這麼說。
她也是明白事理的，聽完就知道，李巖無論是什麼渠道聽來的，這樣的消息都不方便泄露出去，現在也只是因爲兩個人的關係不一般才告訴她。所以她也沒有詳細追問，並不會把這再轉播出去。
“那現在你有什麼建議？趙城堯已經順利簽約了，我們這麼做除了會打擊他的熱情之外，還必須面對跟拍賣行的合約問題。如果這個時候我們違約的話，對於我們的信譽……而且他們也可以告我們違約的。”李潔憂心忡忡的說。
“信譽還是不如姓命好。這一次……”李巖聳聳肩：“禍水東引吧！”
“嗯？”李潔有點不解。
“本來呢，知道有這樣的問題。我們是應該報警，讓警方介入，但有一些事情，就像上次H市的事情一樣，我們不能跟警方說。因爲我不能公開、解釋我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報警的話，可能他們不去保護拍賣行，反而會先調查我了。”
李潔明白了幾分，“所以，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靜觀其變，如果不想捷銳深陷泥潭，就把禍水東引，讓別的保安公司去接了這一筆生意？”
“雖然這樣不厚道，但商場上爾虞我詐，本來就沒有什麼厚道可言。再說，捷銳折騰不起的事情，說不定有的大保安公司是折騰得起來的。那就讓人家去搏吧，我們還是把基礎搞好。”
李巖還是堅持了這個看法。如果只是一批普通的劫匪，對於人命會比較重視的，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殺人的，即便開槍的話，也未必都能把人殺死。但這一次，無論跟烏克蘭‘玫瑰’們一起的是不是一批殺手，至少她們兩個是超級殺手，這樣組成的悍匪隊伍，是對人命更加沒有感覺的。而且她們出手的話，也絕對是槍槍致命！
捷銳需要穩定，需要更好的工作來讓大家對改革有信心，但如果出了問題，死了人的話，哪怕只是死了一個，對於大家的打擊，就不是金錢之類能衡量的！
李潔苦笑了一聲：“好吧，我會說服趙城堯，讓他把這個項目轉給其他的公司。”
“因爲時間關係，一個要快，馬上聯繫另外一家公司和拍賣行；另外一個，轉接的公司實力要強大。我們的理由，就是說經過仔細考慮，覺得我們的實力還是不足，無法勝任。相信拍賣行爲了安全會同意的，而其他同行，面對我們的示弱，本身又有實力的話，應該不介意接下來吧。”李巖又吩咐了幾句。
李潔繼續苦笑：“說老實話，這樣做，我有點內疚。聽的說的口氣，這事應該不會很簡單，如果真的出事，那就是我害了別人。”
李巖的目光有點冷峻，捏熄滅了菸頭，冷冷的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無論是爲了生存、還是爲了發展。總會有一些選擇是由不得自己的，你如果不想害了別人，結果就是害了你捷銳的人！這不是你自己一個人扛得下。或許，你可以善意的提醒一下對方。”
“這事我要替你保守秘密，無法對趙城堯說出詳細理由。只是做出決定的話，一定會讓他很失望的。他甚至會覺得……會覺得你是怕他功勞太大，在公司、在我面前影響力超過你，所以故意拖後腿的制約他。”說到最後，李潔隱約有一絲笑意的看着他。
李巖聳聳肩：“隨便他會怎麼想。但是你應該清楚，如果這個任務執行下去，真的出了問題的話，受到打擊的不僅僅是捷銳公司、員工，這個趙城堯經理，也會是衆矢之的。就讓他先誤會一段時間吧！”
“嗯……”李潔又輕聲說道：“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相信你是爲了我好的。”
“拜託，別這麼肉麻。”李巖避開了她的目光，但想到有些事情，她不提，也不好一直裝糊塗：“對了，回來之後，你老爸……有沒有給你壓力？”
李潔聳聳肩：“你說呢？如果有，你願意見他、願意聽他的話？”
“呵呵……”李巖只好笑了笑，李乘風那是要讓他做女婿，好像怕女兒嫁不出去的似的。“不忙，讓他多關心一下他‘兒子’的問題吧。”
李潔一愕，隨即明白過來，父親的‘兒子’，其實就是捷銳保安公司。
“你……是不是要走了？今天本來是過來看黃櫻的吧？”
“看她是有的，看你更是有的，我已經當顧問了，跟你的公司綁在一起了。對了，我又想到一件事……”李岩心血來潮的說。
“什麼？”
“做個顯眼的Logo、漂亮的招牌吧，我手頭不是有一部電影在拍麼？或許可以讓導演加入幾個特寫鏡頭，在裡面給捷銳宣傳一下。”
“植入廣告？沒錢給哦！”
李巖白了她一眼，他提出來的，還會讓她給錢嗎？不過這個臨時的想法，倒是讓他想到了往電影裡植入更多廣告的念頭，這可是當今中國環境下，降低電影成本風險的最好方式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