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紫月向後倒下,白雲道長趕緊將她扶住,伸指在她眉頭撫了一下,蘇紫月頓時悠悠地醒來。
她重新站起穩,對白雲道長說道:“道長,你說沒有見到他的人,那他一定沒死!”
人在絕望的時候,哪怕看到一點光亮也都是一個希望,所以蘇紫月固執地認爲,如果白雲道長沒有找陳星的屍體,那陳星就是活着的。
白雲道長自然也理解蘇紫月的心理,淡淡地說道:“小姑娘,生死由命,凡事不可過於執着,該放手時便放手。”
這老道修道多年,自然不會像蘇紫月那般執着於生死。一旦試過,他便會順其自然地接受。
蘇紫月可沒有這麼豁達,她抓住白雲道長的衣袖說道:“道長,你帶我下去找好不好?”
她說得楚楚可憐,語調令人憐惜,白雲道長的幾個徒弟修爲不夠,對蘇紫月起了憐惜之情,都拿眼睛看着白雲道長,希望他能答應蘇紫月的請求。
畢竟年輕人,雖然修道,但是看到年輕漂亮的女子,難免會心動,再加上蘇紫月這時楚楚可憐,愁容動人,這些年輕的道士不免便有些心神盪漾起來。
白雲道長輕輕一笑,抖了一下袖子,將蘇紫月的手抖掉,說道:“小姑娘,這下山之路頗爲兇險,就算是我剛纔找到的那條路也不是一般人能下去的,更何況還要帶上你,那不可能。”
白雲道長說完又拿嚴厲的眼神看了身旁的幾個弟子一眼,說道:“你們也不可以嘗試。”
這白雲道長看出蘇紫月美麗動人,自己的這幾個弟子都有些動了心,如果蘇紫月偷偷求他們,沒準哪個弟子便會把持不住,帶蘇紫月下去了。他這麼做等於是斷絕了蘇紫月的想法,畢竟那條下崖之路實在不容易,一個不小心,人就會滾落山崖,他絕對不願意蘇紫月這樣的女流去嘗試,當然就更不願意自己的徒弟去以身試險了。
更何況,他在底下已經找過了,沒有便是沒有,再怎麼找也不會找個人出來。
雖然,他也理解蘇紫月的心情,但是,身爲一個長者,他絕不願意看着別人再去冒險了。已經失去了一個年輕人,他不想再看到還有人因爲冒險下崖而失去生命。
見白雲道長拒絕了自己,蘇紫月只是愣愣地捧着陳星隨身的袋子,腦中不斷地閃現着陳星最後留給他的笑臉。
那笑臉從容淡定,一點兒也沒有赴死的痛苦,現在回想起來,仍舊能夠溫暖蘇紫月的心。
白雲道長對丁立名說道:“立名,你帶幾位姑娘到觀裡休息吧,多勸慰她們,不要爲了這事過度傷心。”
說完,白雲道長自己先行走了。
丁立名對俞文鳳說道:“俞小姐,你也不要太傷心,你師叔將你救起,自然不願意看到你傷心。你們還是先到觀裡休息一下吧,我覺得現在重要的是先把這消息通知他的家人。”
家人?他沒有家人。
蘇紫月,俞文鳳,林思琴這時心裡都想到了這句話。
她們都知道,陳星無父無母,如今他離去了,都不知
道該第一個告訴誰。
三人迷迷糊糊地跟着丁立名來到了從華觀。她們機械地做着一切,有人端過茶來便接住,吃飯的時候,有人端飯上來,三人也只是愣愣地看着碗裡的飯,似乎並不認識碗裡的米飯似的。
這樣的突變讓她們難以接受。平時那麼鬧騰的土包子,師叔,現在都不在她們身邊了,她們覺得世界突然太過安靜,安靜得沒滋沒味。
蘇紫月一直抱着陳星隨身的那個乾糧袋,一刻也不願意放手。
這時,她打開了那袋子,除了一些雜物,她看到了一個非常眼熟的東西,正是她送給陳星的那本相冊。她沒想到陳星一直將這本相冊帶在身邊,將它視爲珍貴的物品,從不離身。
她顫抖着手,將相冊摸了出來,輕輕地打開,一張張她親手製作的相片映入了她的眼簾,她的眼淚又忍不住地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一顆顆全都打在了相冊上。
看着相冊裡陳星的各種表情,蘇紫月心裡突然對自己說道:“他有家人的!他有家人的!”
蘇紫月抹了一把淚水,將相冊放回包裡,然後又挎在了身上,端起面前的碗,將裡面的米飯不斷地送進嘴裡,一點兒也不顧形象地吃了起來。
俞文鳳和林思琴都完全沒有食慾,愣愣地看着蘇紫月,不知道她爲什麼這時候看起來食慾那麼旺盛。
蘇紫月幾下便把碗裡的飯填進了肚子裡,然後站起身來,對俞文鳳說道:“俞姐姐,你先回去吧。”
俞文鳳沒有答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什麼神采。
接着,蘇紫月又對林思琴說道:“思琴,公司這段時間就交給你了,讓我爸和小語不用擔心我。”
林思琴無神地問道:“總裁,你,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蘇紫月說着,轉身便走了。
林思琴並沒有起身去追蘇紫月,她現在很理解蘇紫月的心情,她自己也很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安靜地痛哭一場。
蘇紫月離開了從華觀,便下了山,回酒店收拾了一下行李,又離開了酒店。
俞文鳳和林思琴在從華觀裡坐了一會兒,狀態終於有所恢復,便起身告辭下山。
她們實在也不知道在山上還可以做什麼。現在蘇紫月也躲起來傷心了,她們還有些事情要去辦。俞文鳳自然是要將陳星落崖的消息告訴俞厚德,而林思琴則要帶着悲傷,回到紫星集團,繼續打理着蘇紫月交待的工作。
兩人回到酒店,林思琴便看到蘇紫月房間裡的東西幾乎沒動,她離去似乎只帶了點隨身物品,像她穿的高跟鞋,裙子之類的東西仍舊留在了酒店裡。
林思琴覺得有點不對,便給蘇紫月打了個電話,誰知蘇紫月的電話居然無法接通。她心裡便有點亂,但是想想,也許總裁過於傷心,所以並電話關了。
俞文鳳這時走了進來,對林思琴說道:“思琴,我突然決定了,我一定要親自去看看,確認一下師叔的生死,不然我會睡不着覺的!”
林思琴問道:“文鳳,你打算怎麼做?”
“剛纔道長不是說了嗎,他上來那條路雖然也不是很好走,但總比那些懸崖峭壁好,我打算從那裡下去。”俞文鳳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林思琴說道:“那我也要下去。”
俞文鳳搖了搖頭,說道:“思琴,你沒有習過武,那些地方你是下不去的,你還是留在這裡吧。”
“可是……”林思琴也很想跟着俞文鳳下去看看,但她也知道俞文鳳說的是事實,她是一個沒有習過武的普通人,跟着俞文鳳的話,只會成爲她的累贅。
“這次到雲川來,我本就是跟師叔來採藥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先要確定一下師叔的生死。而且,蘇妹妹的寒脈還需要那兩瓣花。如果,師叔真的……那採藥的任務就交給我了。蘇妹妹奮不顧身地跳上石頭救我,說什麼我也要將那兩瓣花采下來,治好蘇妹妹的病!”
俞文鳳確實就是這個打算。她剛纔回到自己屋裡,坐了一會兒,把所有的東西想到一塊,最終得出的結果是,她必須得下崖,一是爲了確認陳星的生死,二是爲了報答蘇紫月奮不顧身救她的情誼,同時也是爲了完成陳星的心願,將那兩瓣花采下來。
在她看來,這是她必須盡到的責任。
俞文鳳的這個決定雖然危險,但是,不管是得到陳星的確切消息,還是找到藥治好蘇紫月的病,對於林思琴來說,也都是她心之所願,於是,林思琴便點頭支持她的決定。
“但是我武藝不如白雲道長,所以,我要從那裡下去,恐怕需要很多輔助。”
於是,俞林二人便找了一間戶外用品店,準備買些下山用的東西。
那老闆見了兩個美女進來,頓時張着嘴,喃喃地說道:“今天是撞到什麼好運了,居然一天之間看到三個美女,嘖嘖嘖,看來今天晚上要找人打牌,估計能贏不少!”
俞文鳳這時候心情不佳,對於這老闆的變相讚美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將眉頭皺了起來。
林思琴心中一動,問那老闆道:“老闆你是說我們來之前,還有個美女到你店裡來過?”
“對啊,唉呀,可漂亮了,就是不知道怎麼了,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也許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咦,話說你們兩位眼睛也有點紅紅的……”老闆也是個話嘮,見了美女總是話比較多。
林思琴將蘇紫月的樣貌一說,問道:“老闆,到你這店裡來的可是這個美女?”
“對對對,原來你們認識啊?”老闆說道。
俞文鳳這時也想到了什麼,問那老闆道:“她在你這裡買了什麼?”
老闆若有所思地折着手指頭,說道:“大概,好像,似乎,買了一些登山物品,比如繩子啊,還有在岩石上打釘的工具,諸如此類吧。”
這老闆當時估計光顧着看美女,連對方買了什麼都忘了。
俞文鳳和林思琴對望了一眼,心裡馬上明白了。
俞文鳳對老闆說道:“那你也給我來一套像她那樣的東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