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韻還沒回到科室便聽到喬楚獨立坐診的消息,心底也爲他暗暗高興,腳下的路也不由自主的轉到了喬楚的新辦公室。
“秦醫生。”看到秦韻走來,喬楚收拾了一番儀容,微笑着打了個招呼。
“嗯……喬醫生?”秦韻點了點頭,用一種打趣的口吻喊道。
兩人對視一眼,紛是有些笑意。世事無常,前一天喬楚還跟在秦韻後面屁顛屁顛的獻殷勤呢。
對於喬楚的油嘴滑舌,色眼亂瞄,秦韻也沒少頭疼,一晃眼過去,人家都成專家了。
“有什麼事嗎?坐下說吧。”喬楚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沒什麼,就是來祝賀你一下,順便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秦韻搖了搖頭。
喬楚哦了聲,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文件堆裡翻出一張藥方來,遞了出去。
“這是什麼?”秦韻疑惑的看着藥方,上面全是些人蔘,鹿茸之類的名貴藥材,雖然她修的是西醫,但是因爲家庭緣故,對中醫還是有些理解,這種土豪單方,她還真看不出來有什麼功效。
“咳咳,就是一個清單,最近挺缺錢的,買不起這些東西,不知道秦醫生能不能幫忙撿兩副,花了多少,我以後加倍償還。”喬楚彷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原來只是一份清單,我還以爲是什麼獨門秘方呢。
秦韻狠狠地瞪了喬楚一眼,這一天工夫,自己和喬楚的身份居然對調了過來,喬楚當上了醫生,自己卻給喬楚當上了跑腿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本着照顧新同事的態度,秦韻還是欣然應允了喬楚的求助,收好了藥方,直奔中藥房去了。
不一會兒,喬楚就從秦韻手中拿到了大包小包的藥材,一問之下,竟然花了將近一萬塊,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有些發憷。實際上,這張藥方並非像他所說只是一張清單,這的確是一種藥方,而且是他用來夯實體質的特殊秘方。
只是打個基礎,花費便如此巨大,一想到將來需要更加珍稀的藥材,喬楚便是一陣頭大。
喬楚的診室比較偏,走廊外面都是靜悄悄的,新開科室也沒幾個人前來看病。
喬楚也樂得清閒,抓緊時間熬煉藥湯提升體質,閒暇之餘便看看報紙,翻翻醫書,瞭解這個新世界的時事政治,觀摩這個時代醫術。
當他看到一則‘中醫是巫術,網友呼籲廢除中醫’的花邊新聞時,氣得差點掀翻了桌子。
“集無數代人心血研究出的醫道,居然有人喊着廢除?那八大流派的傳人呢?中醫沒落如斯,難道他們就一點不作爲?”
喬楚以醫入道,見到這種情況心中不免升起悲涼之感。
“老天安排我重生於此,我必當有所作爲纔是。”喬楚握了握拳頭,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拯救中醫。
當然,這不僅是喊喊口號而已,前面的困難,即使他現在接觸不到也能猜想個一二,還是得加快速度把修爲提升上來。
連續一週,喬楚每天三點一線,宿舍,食堂,診室。期間除了方海給喬楚拿來一張二十萬的信用卡,喬楚還了秦韻藥款。
偶爾有三兩個病人前來看病,都是些小毛病,被喬楚扎扎針開兩服藥就好了。免卻了吃藥檢查打點滴的繁瑣過程,診費也不知省了多少倍。這一風聲傳出,找喬楚看病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通常喬楚還沒上班,門口就排起了長隊。
張廷建知道後,立即派了一個實習生過來幫忙,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的,嘴角還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小丫頭叫清廷,進門就‘師傅師傅’的叫着,端茶遞水絕不含糊,只怕喬楚對他不滿意。
因爲方老身份的原因,喬楚的事蹟沒被大肆宣揚開來,但在醫院這個範圍內的一小部分人還是知道的。
連中醫國手秦老都要稱讚的醫生,誰不想拜他爲師?
聽說清廷是張廷建的親戚後,喬楚只是笑笑,這點心照不宣就行。張廷建看重他,給他機會登臺入室,他教個徒弟有什麼不可的?
況且這丫頭嘴甜,長得也好看,放在診室裡,養眼!只是頗爲遺憾的是,自從清婷來了後,秦韻就很少來了,以往每天少不了三趟的。
“喬醫生,不好了,秦醫生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週末喬楚也沒有休假,照常上班診病,剛爲一名病人開具了藥方,還未來得及介紹用法,原科室中的一名護士就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
“秦醫生出事了?”
見護士神色慌張,喬楚的心也跟着緊張起來,吩咐了清廷幾句,跟着護士向急診室跑去。
在路上,喬楚一邊跑,一邊詢問了秦韻的情況,秦韻好端端的怎麼會被送急診室去呢?
護士的回答卻令喬楚苦笑不得。
原來,並非是秦韻出事了,而是秦韻今天在急診當班,手下的病人出事了,家屬正在急診室鬧呢!
“怎麼可能保不住,你這個廢物醫生,老子不籤!”
還沒走進急診室大門,喬楚便聽到一聲暴躁的叫喊,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長相挺樸實的,此時卻臉紅脖子粗的在急診室裡對着秦韻發飆。
“不準寫!”情到急處,那年輕人竟然順手抄起一根椅子,猛地朝正在寫病危通知書的秦韻砸去。
咚!
一聲悶響傳來。
秦韻驚魂未定的睜開了眼睛,眼前,一張熟悉的面容正在衝她微笑,一雙有力的臂膀毫無縫隙的護住了她。
而後,這個男人猛地轉身,暴起一拳打在那個無理取鬧的年輕人臉上,只見那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就像是紙糊的一般,臉一歪,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牢牢地貼在了門背上。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醫生也是人,想要我們給你治病請保留對我們最起碼的尊重。”喬楚憤怒的看向年輕人。
“你給我等着。”那年輕人濃厚的喘了幾口氣,居然就這麼轉身走了。
“這,這是什麼人啊?”跟在喬楚身邊的小護士忍不住內心的疑惑,問道。
喬楚搖了搖頭:“管他呢,救人最重要。”
“你把病人家屬打跑了,病人怎麼辦?病危通知書還沒簽呢。”這時候,秦韻也緩過了神來,拿起病危通知書在喬楚的面前晃了晃,無奈的說道。
誰知喬楚只是輕輕一笑,一把奪過病危通知書,將其撕成了碎片:“籤不簽有什麼關係呢?把病人治好不就行了。”
喬楚的話語中飽含着自信,恍然間,秦韻的腦海中產生了一種錯覺,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似乎無所不能!
“病人大出血,胎位不正,臍帶繞頸,這種情況很可能一屍兩命,你有把握嗎?”雖然見識過喬楚的醫術,但秦韻還是不無擔心的問道。
喬楚並沒有作答,只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產婦確實很危險,手臂上有不少抓痕和燙傷的小點,神色萎靡,快要失去意識了。
喬楚把過脈用望氣術看過之後,憤慨的罵了句:“畜生。”
“怎麼了?”秦韻緊張的問道。
“沒怎麼,看到些東西。”喬楚邊拿出針袋說道:“待會再說,先救人。”
安胎,止血。
行五行龍門針法中最爲淳厚的土行鍼法最爲適宜。
喬楚捻起銀針,分別將兩枚銀針刺入產婦腹股溝外側,肚臍下五寸偏左處,輕輕一捻,又是龍吟之聲響起,只不過沒有之前治療方天洛時那麼聲勢浩大。
但一旁的秦韻,依舊是看得呆了。
喬楚針刺的穴位,在醫學運用中十分的常見,乃是衝門穴和氣衝穴,就連作爲西醫的秦韻也聽過“帶下產崩,衝門、氣衝宜審”的說法。可是這種行鍼的手法,秦韻卻是聞所未聞。
然而,喬楚運用起這種玄奧的針法來卻顯得純熟無比,落針的準確度和速度,就連一般的鍼灸大師都望塵莫及,端的是讓她唏噓不已。
不一會兒,喬楚又在產婦足部的三陰交和足三裡紮了兩針,隨着銀針的顫動,一旁負責幫忙止血的護士突然發出一聲驚呼:“血止住了!”
而一直痛苦不堪的產婦,此時的情緒也平穩了許多,雖然看上去依舊痛苦,但是呼吸已經趨近平穩。
“準備接生吧!”喬楚拔出產婦腹部的銀針,用準備好的熱水清洗了雙手,輕輕的按住了產婦的子宮位。
“開什麼玩笑?胎位不正,臍帶繞頸,必須剖腹產!”秦韻焦急道。
“你們只管負責接生,胎位的事情交給我!保證順產!”
喬楚大喊一聲,雙手開始以一種奇特的姿態在產婦的腹部遊走起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秦韻疑惑的問道。
“按摩,爲胎兒正位。”對於秦韻的疑惑,喬楚是知無不言,而他手中的推拿按摩也始終沒有停下。
五分鐘後,喬楚內裡的衣物和白大褂都被汗水浸透,五行龍門針法和觀音手按摩同時使用,對於他也是個不小的負荷,要不是這幾天一直在以藥物增強體質,他或許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手下,一撥,一推。
終於,喬楚感受到原本橫置的胎兒已經進入了正常的體位,頭朝下,安穩的臥着。
“呼……”
他長吁一口濁氣,懸起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可是輕鬆之餘,頭怎麼有些暈眩,後背有些黏稠稠的呢?
還未容他細想,腿一軟,人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喬醫生你怎麼了,背上好多血!”一名護士發現了像個橡皮泥般滑到地上的喬楚,驚慌的問道。
喬楚搖了搖頭,示意護士不要聲張:“沒關係,皮外傷,別打擾了秦醫生。”
此刻,秦韻正專注的盯着產婦,並沒有注意到喬楚的狀況,嬰兒已經露出了頭來,容不得她分心多用。
緊接着,小胳膊,小身子,小腿輕鬆的掙扎了出來。
剪斷臍帶,斷續而響亮的哭聲頓時響徹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