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方芳發現身後竟然有個吊兒郎當的男孩老跟着她,不禁緊張的要命。
這個是小流氓嗎?這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陌生人會有人幫我嗎?她心裡沒底。
她想跑,可是街上人多車多也不好跑啊。
那個人想幹什麼?搶劫?我也沒錢啊?劫色?這清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大街上,應該不可能吧?
見那個男孩越來越近了,方芳一咬牙,乾脆壯着膽停下了腳步。“喂,你老跟着我幹嘛?”
“追美女啊。切~~沒聽說過啊?”漂染着黃色長頭髮的男孩嬉皮笑臉的道,額前向一邊傾斜的劉海幾乎遮住了一隻眼睛,“喂,你多大了?交個朋友吧。”
“神經病!我又不認識你,交什麼朋友。”方芳緊緊的抓牢自己的包氣憤的罵道——雖然包裡面也沒幾塊錢。
“喲,別生氣啊美女。生氣可會破壞形象哦。”吊兒郎當的男孩無所謂的繼續調侃,“其實你認不認識我沒關係,我只是想問下你認識藍青嗎?”
“不認識。”方芳冷着臉一搖頭。
“那世大會男子1500米冠軍藍飛揚,你認識嗎?”男孩不死心的問。
“我怎麼會認識那樣的名人?”方芳想也沒想的反問。
這個男孩其實就是曾經的小偷,後來被藍飛揚收進了白龍幫的金陵。他本來就見過方芳,剛纔在大街上看側影有點像,便一路過了過來,目的就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
那個藍青,他鳥都懶得鳥;可這是他最敬佩的楊總楊斕大哥交派下來的任務啊,他怎麼會不盡心呢?
看着方芳的緊張、擔心、惶惑、冷然的樣子不像有假,金陵不覺愣住了。他抓抓頭髮,從口袋裡掏出方芳的照片對比眼前的人看了看:“明明長的一模一樣啊。”
“什麼?”方芳並沒有聽清他的嘀咕。
金陵將手裡的照片一翻面對着方芳:“那你看,這個人是你嗎?”
“咦——”面對着金陵手中的四寸單人彩照,方芳覺得驚人的面熟。這個人真的很像自己——或者說,這張很可能是自己的照片!
“其實,我是在找人,你不覺的你跟她長得很像嗎?”金陵看着方芳的眼睛說。
緊張漸退、心裡平和了一些的方芳眼中又涌起了一絲迷茫:“是很像,怎麼會這麼像呢?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世大會冠軍——藍飛揚的老鄉。七月份失蹤了,我們現在在幫忙找呢。你如果看到這個長得和你很像的女孩就告訴我們哦。囉,給你張名片,上面有聯繫電話。”到這會,金陵覺得可能真的認錯了。
“好的。如果我遇到了一定會打電話跟你聯繫。”方芳一手接過名片一手將照片交還給金陵。
“那不是我的電話,是藍青的電話。藍青是藍飛揚的表哥,也就是這個女孩子的男朋友。”金陵接過照片解釋說,“好了。我走了,再見!”
“再見!”
方芳邊走邊低眉想着:“我住院的時間就是七月份,然後以前什麼事都不記得了……那我會不會就是這個照片上的方芳呢?或者說,剛纔這個男孩並沒有認錯?只是我失去了記憶,所以不知道什麼藍青、藍飛揚……”
“想想這名子似乎還真有點熟呢……不過藍飛揚是世大會冠軍,前段時間有過宣傳,我肯定聽起來會覺得耳熟的……不管了,還是去問下大哥,到底他摩托車撞到我時是個什麼情況……”
由於前幾天找房子和幫着養父養母搬房子休息了兩天,趙青山這幾天並沒有回家。趙叔趙嬸也不知道他哪天能回來,方芳等了兩天,因爲心裡有事就欲打電話問,但又覺得電話裡說不清,還是想趙青山回家來一趟。
可趙青山說他最近沒休息日,暫時回不來。
一心想撮合他們倆的趙嬸就慫恿方芳到趙青山上班的“天足館”去找他。
經過兩個多月的相處,在趙嬸每天“我們家青山從小就聽話、懂事,放學回來就幫我做家務。”
“我們家青山很孝順:看他爸爸每天在建築工地上打工辛苦,讀完初三就想出來做事賺錢,以減輕他爸爸的負擔。後來他爸堅決不同意,他也只是折中了一下,初中畢業直接考了個大專,十八歲就出來開始找工作了。”
“我們家青山很努力,深得老闆器重,他爸前年摔斷腰住院,他們老闆借給了他十一萬多塊錢呢。還不要利息的,只是從工資裡慢慢扣本金。”……的唸叨中,方芳早就明白了趙嬸的意思,不斷自誇兒子好,想吸引她做未來的兒媳婦。
方芳心裡也覺得趙青山人還不錯。雖然還說不上喜歡,但感覺挺親切。發展下去也不是沒可能。
可是,如果自己以前是有男朋友的……雖說現在她失去了記憶,以前的人和事都是一片空白,但萬一以後突然恢復了記憶怎麼辦?
再說,她也要找她的父母親人啊!所以,如果自己真的是藍氏兄弟要找的人,那是要去聯繫,要去相認的。
轉乘了一趟公交車,方芳終於到了趙青山工作的“天足館”。
在方芳的意識中,趙青山既然是大廳給剛進門的顧客遞白毛巾的門童,應該很容易找的。可當客氣的詢問時,門口的禮儀小姐卻眼神怪怪的看了他一眼說:“他不在。”
“難道他上早班、下班了?”方芳下意識的問,“請問他宿舍在哪裡啊?”
禮儀小姐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他什麼人啊?”
“哦,他是我大哥。”方芳一囧,微紅着臉低聲道。
“哦?”禮儀小姐疑惑的又看了看她清秀的臉,“倒是長得有那麼一點像。不過,我也不知道他的宿舍在哪裡。我一個員工怎麼會知道經理住哪裡?”
“經理?什麼經理?”方芳不解的問。“……”
“阿芳,你怎麼在這?”禮儀小姐還沒有回答,門前一輛摩托車停了下來,接着就聽到了趙青山的驚異的聲音。
“趙經理。”門前的禮儀小姐見摘下頭盔、跳下摩托車趙青山連忙恭敬有禮的叫道。
衣着光鮮、西褲筆挺、皮鞋鋥亮的趙青山臉色微變,眼睛卻看着方芳:“你是來找我的?”
“是的,大哥。”方芳甜甜一笑,“來看看你上班的地方。你今天好帥哦!”
不知爲什麼,趙青山卻突然皺起了眉:“我不是跟家裡說了,不要來上班的地方找我嗎?”
“……”怎麼不高興了?方芳有些困惑。
“你跟我走。”趙青山伸手拉住方芳的手臂就走。
“怎麼啦?大哥?”方芳邊走邊問。
“不要問!”趙青山有些暴躁的。
“爲什麼?”
“我不是給進門的客人遞白毛巾的門童,我是個搓腳的,好了吧?”趙青山壓低聲音說,“我怕丟面子,所以故意瞞着我爸我媽的!”
“可、可是,剛那個禮儀小姐叫你趙經理……”
趙青山截口打斷:“搓腳的都美齊名爲‘理療師’。因爲白天客人少,我爲了多賺一點錢,經常早班連中班,同伴們就戲稱我‘趙經理’——經常連班理療。”
“可是、可是,她神態語氣那麼尊重……”方芳越說聲音越小,“還有,你看你今天這身衣服——跟回家去時的舊牛仔褲、有些皺的襯衣可不一樣。”
“這是工作服!”在一個人少的地方,趙青山一甩鬆開了方芳的手臂。他怕自己陰暗的身份暴露,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父母親人。
從沒見過趙青山生氣的方芳內心惴惴的揉着自己被他拉得有些疼痛的手臂。只得勉強接受他的解釋。不過,回頭一想也是:才二十一,既沒有高深學歷,又沒什麼出色才幹的他,怎麼可能坐上經理的位子?
看着她低頭不語的揉着手臂,趙青山忽然語氣低柔的:“對不起。”
“沒事。”方芳搖搖頭。“不要告訴我爸媽和妹妹。”趙青山雙手插進褲兜嘆,“我欠了老闆那麼多錢,不得不努力賺錢,希望早點還清。”
“還欠多少?”方芳也知道輕鬆、體面而又薪水高的工作很難找。
趙青山搖搖頭:“不多了,應該快還清了吧?”他也沒底,什麼時候姚丹對他膩了,另找了新人,他就可以也只能辭職走了。
“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方芳點頭承諾。
“謝謝!”趙青山大大鬆了一口氣,“你找我有什麼事?”
“要不算了,你還是去工作吧。”方芳猶疑道,“我只是今天休息,沒什麼事,所以才逛到這裡來看你。”
“我媽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老人家都這樣……”趙青山考慮着措辭,“我這樣的男孩、我們這樣的家庭,不是個好選擇。”
“……”方芳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可能他誤會了自己的來意吧?她可不是因爲情絲萌動、想見他纔來這裡找他的。
“大哥,你說什麼呢?”方芳假裝沒聽懂他的話,“我只是因爲有人在街上說我是某個人,而我卻什麼也不知道,所以想問下,你那天在大橋上撞倒我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