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裡趴着兩團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看到無涯出來,兩團白色站起身來抖了抖毛就撲了過來。
霸主在無涯身邊轉悠了兩圈,似乎在檢查傷口。最後伸長了脖子蹭着無涯的大腿。眼前的霸主一下就成了大型寵物狗,無涯作爲主人伸手撫慰着這隻看着有些委屈的大傢伙。
“無涯,你……原本認識這傢伙的?”
“對,他叫耀,他父親生前是我爹很親密的夥伴,耀小時候跟我們住在一起的,後來父親出事後…….耀不肯離開,就在這山林里長住了。”
“如此說來,耀豈不是有三千多歲了!?”
“對,耀族壽命很長的,而且血脈強橫,可以修習內勁,不過耀小時候沒有得人好好指導,現在只是修了些粗淺內勁,經脈也沒有打通,遠遠不如他父親。”
無涯撫摸着耀的身體,眼神彷彿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溫柔而疼惜。
“但是萬物是有他的規律的,耀族一旦生下孩子,便難以繼續存活了。爲了力量得到傳承,新的耀族出生後,老的耀族就會逐漸衰老。這是生命的交換,耀已經……沒有多少壽命了……”
林峰陡然愣住,這個看似如此強壯的巨獸,一聲嘶吼萬獸來朝的巨獸,竟然沒多少壽命了嗎?
新的耀族?林峰看着小小的幼崽還在跌跌撞撞的朝這裡過來,小小的身體努力的往這邊移動,走不了兩步就要摔一跤,然後繼續撐起身體,搖搖晃晃的。
新的耀族,小幼崽可能還不知道它的出生,意味着什麼吧。可能現在這完整的三口之家,即將變得殘缺了。這就是萬物的平衡,耀族的強大註定了這是一個單傳的家族。
“所以耀族只有每一代都是新的耀,每一代的耀如果從小培養,修煉內勁,假以時日,都是一方霸主。現在的耀,小時候纔出生不久我就沉睡了,是以沒有人教他修習,否則必不止現在這般修爲。”
大白狗也嗚嗚的湊過來,搖着尾巴好奇的看着無涯,無涯招招手,大白狗立刻開心的跑過來一隻爪子扒上了輪椅的扶手。林峰小心觀察着,生怕這大傢伙沒輕沒重的碰到了傷口。
小護士被林峰留在醫療室裡,晃晃悠悠的四處轉轉等待無涯隨時傳訊。
此刻晃悠到醫療室門口,看到花園裡林峰守在無涯身後,兩隻大型的寵物犬趴在無涯身前,小幼崽正被無涯抱在懷裡,陽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這天地之間,兩人三獸,彷彿這是一個維持了千百年的場面,恆古以來就該是如此。
林峰帶着無涯回到病房的時候,陳賢筆直的站在病房門口,手裡拿着筆時不時寫一筆。
看到林峰推着無涯回來,收起了手上的東西,並不理會林峰,對着無涯說道:“今天出去了一回,感覺怎麼樣,傷口痛嗎?”
無涯輕輕一笑,“沒事的陳醫生,我覺得整個人都好多了,你讓我多出去走走我能好快些呢。”
面癱陳醫生不負林峰偷偷起的面癱稱號,依然癱着一張臉,“今天累了好好歇着吧,晚點我過來檢查一下傷口,也該換藥了。”
“陳醫生,謝謝你。”
“嗯”面癱醫生就這樣接受了謝意,轉身就走。
“陳醫生人很好的,而且醫術高明,對病人更是細緻體貼,今天還特意在這等我回來,怕是我再不回來,他就要派人去找我了。”
“那看來你很喜歡陳醫生啊。”
“醫者,懸壺濟世,心懷仁慈。我並不習慣這套治療法子的,但是我信陳醫生。”
“他確實是個好醫生。”林峰看着陳賢離開的方向,沉聲說道。“所以現在,你就聽陳醫生的話好好躺着吧!”
林峰把無涯推進病房,把輪椅放平,小護士過來把無涯抱上牀,牀上已經換了嶄新的一套,不是單調的白色,而是碎花的四件套。
“小孩子老是睡在白晃晃的牀上怎麼行,這套牀單我消了毒的,陳醫生同意了的。”小護士嘟囔着嘴,顯然十分喜歡無涯這小丫頭。
“舒姐姐,有心了。”無涯眼裡笑的眉眼彎彎的,人們的善意對初初入世的她來說,十分珍貴。
“沒辦法,你太可愛了,可愛就是正義啊。我給你說,我還會做不少小吃呢,我爸以前是糕點師呢,我會芙蓉糕,會蒸動物形狀的小包子,還會做炸甜甜圈。”
“哎我家那裡有種特色小吃叫小倉丸子,可好吃了,不過你現在不能吃油炸,誒明天我給你做芙蓉糕,我跟你說……….”
林峰看着這舒姐姐滔滔不絕,無涯躺在牀上笑眯眯的聽着,說起芙蓉糕,眼裡閃過一道光,看來很是期待。是不是還應和幾聲。
看着陣勢,一時半會是說不完了的。林峰悄悄走出去,本來想去找陳醫生聊聊,結果人並不在醫療室的辦公室裡。
撲了個空的林峰迴到別墅裡,小白在五樓的游泳池享受人生,大概是剛剛上岸,身上還掛着水珠。一旁的傭人遞上浴巾搭在肩上,吧檯上擺着幾杯五顏六色的酒水,小白拿了杯酒坐在落地窗邊小口小口的嘬着。
落地窗是特殊的材質,外面是沒辦法看到裡面來的。林峰走到吧檯,找調酒師要了一杯加冰的XO,坐在了小白對面。
“小白,陳賢這人是哪裡找來的?”
“是我從高校裡直接拉出來的,他有一部論文寫的相當精彩,發表之後被我上個私人醫生看到。那傢伙是個醫學狂人,當時就跑去找陳賢了。”
“陳賢本來也不願意當私人醫生,他想做個爲民服務的醫生,這傢伙理想偉大的很。年輕人總是心比天高的,但是後來,嗯…他有個妹妹,和無涯差不多大的妹妹。”
“後來……他妹妹死了,死於誤診,死在庸醫手上。”
小白手上的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去吧檯又倒了一杯,準備回來時候想了想,乾脆把整瓶酒拿了過來。
“他是個好哥哥,從小都疼她妹妹,父母原本也都是醫生,車禍死的早,給他們留了一套老房子。陳賢把房子賣了供他們兩讀書,他上學很努力,瘋狂的讀書。”
“科頓大學給陳賢發了offer,學費全免還有獎學金,陳賢去了科頓之後他妹妹一個人留在了國內。陳賢每個月都寄錢回去。”
小白手裡的酒杯又是一空,“他妹妹很懂事,我見過的,他發表論文的時候他妹妹還沒出事。我見過他妹妹幾次。”
“陳賢那時候想當公立醫院的醫生,不願意給我家那個老醫生當學生。老醫生又疼惜他才華,還是有事沒事去纏着陳賢。”
“後來有個項目組找了陳賢,研究新藥物,要是研究成功了能治挺多人的,陳賢就答應了,項目纔開始他妹妹在國內就出事了。”
“夏天的時候,流感盛行,有個發燒腦熱的都會去醫院看看,醫生看多了昏了頭吧。連流感和中毒都分不清了,陳賢妹妹被當成了流感處理。”
“醫院當然還是要聯繫了陳賢的,陳賢項目剛剛起步,沒辦法離開,只能電話裡問問。等他回國的時候,他妹妹已經不成人樣了。”
小白眼眶紅紅的,酒瓶裡的酒也空了一大半。
“整個人都腫着,躺在病牀上,本來挺瘦小的一個姑娘,腫的像個大胖子,手背上全是針孔,身邊也沒個人照顧着。請了個護理,每天擦擦身子都是戴着口罩的。那羣醫生不準同學老師探望,說傳染。”
“那姑娘走的時候,陳賢還在飛機上,醫院給他打電話說病情有變,下了病危通知的時候才知道是治錯了。”
“陳賢那時候都瘋了,看着他唯一的剩下的妹妹成了那麼個鬼樣子。誰能不瘋啊。”
“那羣醫生一個個低着腦袋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任由着陳賢把辦公室砸了個稀爛。老醫生跟着他趕過去的,當時就在門口。回來之後跟我說,陳賢在醫院把人辦公室能砸的都砸了,眼睛哭的跟兔子似的。臉紅脖子粗的。”
“陳賢平時挺斯文一個年輕人,做起事來都有條有理的。雖然骨子裡還是傲氣,可對人都客氣的很。老醫生纏着他他不答應但是也尊重老醫生,每回找過去人陳賢都給倒了水,回來送上車。”
“那家醫院任着陳賢發泄了一通之後,提出了私了補償,陳賢當然咽不下這口氣,髒着一身衣服好幾天沒洗澡,天天呆在他妹妹租的小房子裡喝酒,沒日沒夜的喝到精神恍惚。”
“後來是老醫生拉着陳賢出了門,吃了飯。老醫生說他找到陳賢的時候,這孩子眼睛哭的腫到睜不開了。完全看不出來一點之前風度翩翩的樣子。”
“陳賢要求那家醫院公開道歉,並且把那幾個醫生辭退,吊銷行醫證。可是有個醫生姐夫是個高官,那醫生馬上就要評職稱了,哪裡能讓陳賢這麼鬧。”
“陳賢是個死腦筋,錯了就是錯了,就是要道歉要付出代價,醫院給他幾百萬他都不幹。支票撕碎了扔人家臉上。”
“這回肯定是得罪死了,人家找了一幫子打手打了他一頓,打的他骨頭斷了,腦袋也破了,現在腦後面還有道疤。那時候陳賢就跟個快死的乞丐似的趴在路邊上,話也不會說,腿也動不了。”
“老醫生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幫他,陳賢搶了電話說給我當一輩子私人醫生,不要工資管吃住就行。他要那家醫院那幾個醫生全部完蛋”
“他性子倔,不肯白受人幫助。這麼一遭之後,也是心灰意冷,哪還有心思去醫院坐診啊。到現在一直就留在我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