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卿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除了是白家大小姐外，她還有一個爺爺在紅牆那頭做護衛。白家那邊已經通知了，她的父母正趕來。她的爺爺，陰冷的夜裡，老人家是第一個來到醫院的。
白鬚眉穿着單薄的衣服，大概是出門比較急，來不及穿厚的。那一身素青色的唐裝，因爲夜裡的出動，像是沾溼了些。但白鬚眉擔心自己的寶貝孫女，顧不得那麼多了，到了醫院直往白可卿的病房去。
寧凡坐在白可卿病牀旁，陰沉着臉，一言不發。爲了不影響到醫院，他身上的兇戾之氣已經退去，血魔之力也已經解除。但是他隱隱散發出的那股殺意，讓推門進來的白鬚眉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寧凡回過神來，看過來，見到白鬚眉。他先是怔了一下，他不認識白鬚眉。但是很快他記得白可卿說過，她爺爺在紅牆那邊做護衛。
寧凡就立馬站起來，臉色愧疚，卻敢於面對白鬚眉，說道：“白前輩……”
白鬚眉一揮手，無需他說太多，直接問道：“可卿怎麼樣了？”
“性命無大礙。”寧凡回答道。
“說重點的。”白鬚眉能在紅牆那邊做護衛，自然也是人精一樣的存在了。事情糊弄不了他，白可卿有很不樂觀的情況，他第一眼看到寧凡的時候就已經猜到。
寧凡頓了頓，說道：“可卿……心臟受損，難以修復，血液循環減弱，現在已陷入重度昏迷，能否醒來是未知數。更嚴重的是，心臟功能減弱，血液流動緩慢，隨時可能引起堵塞，會……死亡。另外，呼吸變緩，還有可能導致腦部缺氧……”
“不過……”爲了讓白鬚眉不那麼擔心，寧凡解釋道：“這些情況暫時不會出現，心臟的衰竭……大概會在一段時間後纔出現。在這段時間裡，我一定治好可卿。”
“一定？”白鬚眉走到了白可卿身旁，疼愛地看着戴着氧氣罩，臉色蒼白的白可卿。對寧凡說話的時候，語氣又十分兇狠和決然。
寧凡望望窗外，深吸一口氣，眼神決然起來，說道：“一定。”
“如若不然？”白鬚眉沒有打算輕易放過寧凡，儘管這件事算不得是寧凡的錯。但是他和白可卿一起，有怒氣的人只會怪他。最重要的是，他也在怪自己，他也覺得是自己的錯。他沒有給自己任何辯解的理由和機會。
“如若不然……”他吸了一口氣，看看白可卿，想起白可卿被重傷那時回頭看他時露出的不捨神情，兇戾的眼神不禁柔和了一些，說道：“如若不然，我不會讓可卿一個人。”
白鬚眉怔了怔，看一眼寧凡，兇狠和果決的神情鬆了下來，嘆氣道：“你和可卿是什麼關係？”
寧凡諷刺地笑，說道：“不是很清楚的關係，但……等可卿醒來，我和她會很有關係。”
白鬚眉閉了閉眼，看着白可卿，記起之前白可卿來看他時，一直提到寧凡這個小子時的喜悅神情。那時他就知道，自己這寶貝孫女着了那個叫寧凡的小子的魔。
但是寧凡在感情方面實在不怎麼樣，說無恥也不爲過，他是有些介意的。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隨着白可卿自己應對了。
如今看來，他知道，自己這寶貝孫女是越陷越深了。但他了解自己這個孫女，白可卿對寧凡的感情，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
這傻孩子啊，
長久以來受着家族天才的盛名，承着衝擊天道的使命，根本不懂什麼叫情愛。恨倒是懂的，不喜歡的，看不慣的，就討厭，討厭深一些，就是恨嘛。不懂愛，懂恨，自然是恨的情緒多一些，所以她的脾氣算不得好。
可是，也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不是嗎？
對於寧凡，白鬚眉已經瞭解得很多，主要是因爲紅牆那邊那位大人對寧凡的看重。像他們這些身爲紅牆供奉護衛的人，自然要隨着關注那些大人們在意的事。
寧凡……在他的看法，除了感情糟糕一些，其他都很好。可是，感情恰恰是一個女人極爲關鍵的東西。要他把自己寶貝孫女交給寧凡做小的啊？
荒唐！
自己這寶貝孫女，長得不差，還有別的女人不可相比的長美腿呢！又是白家千金，最重要的是，以後可能會成爲天道武者。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配得上！更別說是一個有了老婆還有着情人的糟糕至極的小子！
可是偏偏的，自己這傻孫女喜歡啊……白鬚眉有些頭疼。再回頭看看傷得嚴重的白可卿，搖搖頭嘆氣，想這些事太早了些，一切都得等孫女好起來纔有得談。
他看一眼寧凡，哼道：“記住你說的話，可卿……一定不能有事！”
“你還要面對很多人，我看過可卿了，就交給你了。你……我還是信得過的。”白鬚眉瞭解到白可卿的情況了，打算回紅牆那邊去。有些事情，他要做！有些人……欺人太甚！
寧凡聽到老人家那一句“你……我還是信得過的”，不由一陣感動，語氣顫了顫，說道：“謝謝……”
白鬚眉走到門口，又回了回頭，像是提醒，看着寧凡哼道：“你還有很多人要面對，更是還有很多事要做。有些事，你做的時候，狠一些吧……”
這是老人家的態度，以及……要求！
寧凡握了握拳頭，眼神閃過莫大的兇戾，變得極爲冷漠，點頭道：“一定。”
白鬚眉走了，林玉璞來了。
林玉璞進入到病房，首先做的是拉起寧凡的手，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她知道，讓寧凡安靜，就是對寧凡的最大支持和幫助。如同上次在黑龍湖寧落落被綁架一樣，她做着一個賢惠的妻子會做的事。
寧凡安靜了好一會才說道：“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事。”
林玉璞皺了皺眉，她知道寧凡在深深地責怪自己。這時她不許的，她不要寧凡這般自我責怪。她抱了抱寧凡，說道：“總有些事情是你想不到的，以前有，現在有，以後也會有。”
“可是，事情一旦想不到，結果就是如此糟糕。”寧凡看着重度昏迷的白可卿輕聲道。
林玉璞忍不住用指甲掐了掐他，說道：“你再這樣，我打你。你不是神，不是上帝，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上。”
“有些事情是可以掌控的。”寧凡並不給自己逃避責任的理由，把自己往死衚衕裡逼。
林玉璞有些生氣起來，咬了咬嘴脣瞪他，努嘴哼道：“你再這樣，我真的打你！”
“呵！”寧凡冷笑一聲，黯然道：“你打吧，或許我就該被狠狠打一頓。”
“……”
林玉璞對寧凡這種倔脾氣很無奈，把他狠狠抱住，罵道：“你王八蛋……”
她哪裡捨得打這個男人啊。
寧凡低頭看着這個第一時間趕來安慰自己、支持自己的女人，心裡多少好受一些。可是很快他又深深皺起眉頭來。現在是白可卿出事，萬一哪一天，到了玉璞呢？
所以說
，那些該死的人，對他們，要再狠一些！
再狠一些！
寧凡又變得兇戾起來。
林玉璞察覺到了異樣，擡起頭來看他，想勸，這時長廊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
心中無聲嘆息了一下，林玉璞放開寧凡，說道：“我上一趟洗手間。”
“嗯。”寧凡輕輕點頭，神色有些……既尷尬又抱歉。
然後，林玉璞剛出了房門，唐素菲就推門而進。
有些女人，爲了不讓男人難堪，總是知道什麼時候退場，什麼時候進場。
林玉璞總是能做到這一點，寧凡對她的歉意，是早已還不了的了。
唐素菲不管林玉璞在場，哪怕在，她也是要進來的。因爲白可卿的事，她最清楚，是她拉白可卿進來的。白可卿出事，最大的責任，該是她。
可是，這種事情，她是爲了寧凡做的，那麼誰對誰錯，又哪裡說得清。而且，說這個沒用意義。唐素菲和寧凡是一體，有些事情，他們彼此默契。
可是看到寧凡那安靜得異樣的神情，唐素菲還是開口道：“如果我說一切都是我的錯能讓你好受一些，你儘管罵我，我也會罵我自己……但是，你偏不是這樣的男人。你在怪自己了是不是？”
寧凡擡頭看看唐素菲，無聲地笑。
唐素菲是很堅強的女人，看到寧凡這樣忍不住眼睛一紅，坐在寧凡身旁，伸手攬着寧凡的腰，低聲道：“對不起……”
“不用。”寧凡按照唐素菲的手，說道：“事情已經這樣，責怪沒有任何意義，比起這個，我更想做一些事情。救可卿，還有……讓該死的人去死。”
唐素菲看到寧凡這樣，心裡放心了一些，說道：“有老婆安慰的男人真好，我也想有個老公安慰。”
“……”
不正經的女人總是不正經，寧凡瞥了一眼唐素菲，有些不想理她。不過，唐素菲沒有說錯，寧凡確實是剛剛有了林玉璞關心和安慰。想必正因爲這個，他的心情才轉變得快一些。
這時唐素菲放開他站起來，走近白可卿，看着重傷的白可卿，眼眸眯起，泛出冷光，攥了攥拳頭，兇狠道：“可卿救了我……”
“素菲……”
“如果不是可卿，此時躺在病牀上的就是我……不，甚至，我已經死了。”唐素菲不理會寧凡，眼神變得冷漠惡毒起來，哼道：“寧凡，這背後下手的人，我要一個，無論如何都要。我是皇后，也是毒妖精，應該讓他們知道！”
寧凡沉默了些許，眼眸轉了轉，似是想了很多東西，又做了很多決定，隨後點點頭，說道：“好。”
唐素菲是第三個趕來醫院的人，但她不是最後一個。之後，相繼有各方勢力的人來，天文館的澹臺玥親臨，黑龍灘的勇刀天王陸赫過來看，出人意外，和寧凡是死敵的江山居也讓樓婉琴過來。
還有，警局的局長廖重國肯定要過來，白可卿本就是警局的人。另外，紅牆那邊的徐振國讓助手過來。軍區第七小隊的隊長凌紅雙親自過來。林家的林家安少爺過來……每一股，都代表了燕京不可小覷的力量。
寧凡的份量，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動一動，總能讓人驚一驚。
梅家，老人們到了書房去，自然是問梅春沐一些事。
梅春沐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人們的議論，面無表情。可是，他的心裡早已不平靜。寧凡……那麼多人，那麼多人……都是和寧凡有關係的嗎？
難道……自己動錯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