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十米多寬長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她一頭長髮及肩在髮尾稍上處鬆鬆的繫了一條素色的細帶,一襲剪裁合理的女性西裝穿在她的身上,顯得是那麼的隨意而又優雅,背對着門點點星光透過窗子灑落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又多了一絲絲飄逸。
“主子,秀夫人到了。”
恭恭敬敬的垂着頭輕聲的稟報着,身爲□□上以冷血聞名於世的血龍,在他家主子面前卻只是一個聽話的下人,對於這個如神一般存在的女子,他是發自內心的敬畏着的。
“請她進來吧……可以上菜了。”
沒有回頭,輕柔中帶着點點低沉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舒服,女子擺了擺手再沒多說。
“是。”
擡頭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血龍慢慢的退下了。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血龍在想些什麼,在爲她惋惜吧?爲了一個情字斷送了一切,可是她不後悔,真的,決不後悔,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讓她後悔,後悔的只會是想要傷害她的人,呵呵……有時自己還真的很瘋狂哪,控制不住的瘋狂。
不多時,門又被輕輕的打開了,接着一個容貌清麗高雅脫俗的女子漫步走了進來,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落地窗前的女子,她幾不可聞的輕嘆了口氣。
“秀佳……你來了。”
回身,給了身後的女子一個深情無限的笑,凌若菲終於轉過了身來,屋子裡不知在什麼時候打開了燈,明亮的燈光映照下,一張揉和了男性的剛毅和女性的柔美的臉龐,就這樣閃現在了人們眼前,如星辰一般的眼眸靜靜的看着自己最愛的人,凌若菲真不知道,自己嘴角邊的這絲從沒有消失過的笑意,可會在今天消散不見?呵,不防拭目以待了。
“若菲,你……來了很久了嗎?”
神情有那麼一點無措,可馬上又恢復如常了,臉上綻放出了一個親和的笑,林秀佳慢慢的靠近了凌若菲。
“也沒有多久,來,我們吃飯吧。”
如往常一樣,帶着笑拉開了椅子讓林秀佳先坐好,輕輕的在她額間吻一下,然後才坐在她的旁邊,菜一盤盤的上,挑出林秀佳最喜歡的菜不時夾進她的碗裡,對於刺多的魚也從不厭煩的挑乾淨了再送進她的嘴裡,凌若菲做的自然,可接受這一切的林秀佳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了起來,像屁股底下紮了根刺,坐立難安。
“……若菲,你不是說…最喜歡吃我做的蛋糕嗎?知道今天見面,我特意做了一個,來,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牙齒輕咬了下脣,纖纖玉手泛起了不自然的白色,似緊張所致,笑着林秀佳將手中的盒子打開,拿出了裡面形狀好看的奶油蛋糕,慢慢的遞到了凌若菲的面前。
夾菜的手一頓,可也只是一下,繼續把菜夾起放到了林秀佳的碗裡,凌若菲才擡起頭看向林秀佳,定定的看着她好一會兒,嘴角邊的笑意此時越發大了些,直看得對面的女子再也掛不住勉強的假笑,低下頭去,凌若菲纔出聲。
“噢?特意爲我做的嗎?那到要好好的嘗一嚐了。”
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修長的手指伸出一根挑起了蛋糕上面潔白的奶油,慢慢送進嘴裡品了品,眯起的眼睛裡閃爍着未知的光,似覺得味道不錯,凌若菲索性一下子拿起了一整塊,在林秀佳欲言又止惶恐不安的注視之下,三口兩口的就吃完了它,末了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紅潤的雙脣。
“若菲……我……”
見凌若菲毫不猶豫的吃下了蛋糕,一絲清淚順着林秀佳的臉龐流了下來,她不想的,她本來並不想的,可是,她不能不這樣做。
“怎麼了秀佳?你在難過?爲了誰?我?還是你自己?”
用紙巾細細的擦拭乾淨嘴角邊的殘渣,微挑了挑兩條好看的秀眉,凌若菲談談的開口,眼神中濃濃的情意仍然還在,與這出口的話,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讓陷入自責和無措裡的林秀佳剎時白了俏臉,她猛然擡頭顫抖着雙脣半天都沒有再說出話來。
“別這樣看着我,秀佳,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的瞭解你,就如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一樣,呵呵……早就說過,愛你是我個人的事情,你可以拒絕也可以無視,但,不可以利用我愛你來傷害我,顯然,你忘記了哪,所以秀佳,我要懲罰你,重重的懲罰。”
手輕輕的搭在林秀佳的肩膀上,另一隻慢慢的撫摸着她另一邊的臉龐,話低低軟軟如情人間的呢喃,可只柔柔的幾句卻讓林秀佳本來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幾乎都面無人色了。
“你…果然知道……什麼都知道……那爲什麼?爲什麼你還要吃下那塊蛋糕,你明明知道…”一根手指點在對方的脣上,凌若菲止住了林秀佳還要說下去的話,“知道什麼?毒嗎?呵,生死於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大事。”
灑然而笑,明明身爲女兒身可這笑卻不比男兒遜色半分,甚至其灑脫的風姿還要勝於男兒。
“不,不是的,那不是毒藥,只是迷藥,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急急的起身,纖白的手緊緊抓着凌若菲的胳膊,林秀佳顫聲的解釋着,只是那語氣和表情,露着股說不出來的蒼白無力,她,也在不確定吧?
“吃飽了嗎?”
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凌若菲淺笑着從林秀佳的雙手裡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然後拿着一杯上好的紅酒,再次站到了落地窗前。
“嗯?……若菲…我從來都不懂你,從來。”
看着那個笑的雲淡風輕的女子,林秀佳再次迷茫了,如果不是她看着她吃下了那塊蛋糕,她一定會以爲自己又讓這個女子給耍了哪,記憶裡,從與她見面的第一天起,她的身上就被她綁上了線,無論走到哪裡飛到哪裡,都永遠脫不開她的手掌心。
“你懂的,只是你不想懂,呵呵……看,那裡已經開始行動了哪。”
手指指向遠處火光沖天的地方,凌若菲風姿渺渺的笑了起來,而她的身後,林秀佳幾乎是僵直着,如機器木偶般一點點的踱了過來,當看清那火光處所在的位置時,又突然間無力的癱軟到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心疼的抱起了林秀佳,柔和的噪音裡濃濃的關心和在乎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讓林秀佳想一槍嘣了這個殺人魔王。
“你是魔鬼,你這個殺人犯,別碰我,我不准你碰我!”
一把推開凌若菲,林秀佳手腳並用的向後退着,她太可怕了,殺了人還能笑的那樣柔美,凌若菲,你難道真的沒有人性嗎?
“魔鬼?呵呵,這個稱謂好久沒有人叫過我了哪,只是秀佳,這個世上誰都可以這樣叫我,唯除你沒有資格。”
不顧對方的抗拒一步步逼近了她,凌若菲並不急於抓住她而只是把她逼到退無可退時,才慢慢的蹲下身輕柔的再次開口。
“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對於想要殺我的人當然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只是一窩端集體炸死他們,還算是便宜了他們哪,要不是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沒那麼多時間,我會一個一個的玩得他們自己求死,你信不信?”
清亮的雙眸裡閃過濃濃的厲氣,死了也要拉上幾十個人陪葬,她就是這麼囂張,怎樣?
“他們都是警察,是人民的保衛者,是正義的化身,是……”
迎着幽幽的眼神林秀佳陡然間停止了說下去,明明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可是她卻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會有一種不該如此的負罪感,那感覺差點讓她發狂。
“怎麼不說了?警察?警察就全都是好人了?人民的保衛者?呵呵,我也算是啊,別不相信,□□上要不是有我震着,你知道會有多少犯毒的人來中國殘害我們中國人?又會有多少捌賣婦女兒童的人大行其事無法無天?你不會知道,你連想都沒有想過,而正義?屁~~縱觀世間人,哪個是純正義的?穿了那身衣服就是正義的了?秀佳,我真懷疑你是怎麼長大的,太單純了吧你?”
不屑的搖了搖頭,不是她藐視正義,而是她從來不相信人會永遠正義,她的世界裡也從沒有出現過正義,那東西,只存在於傳說。
“你殺了我吧,馬上殺了我。”
淚水越流越多,她不知道爲什麼,可是心痛就如一條毒蛇在撕咬着她的心,讓林秀佳再也不想看見面前的人。
“殺你?怎麼會,我不但不會殺你,還會好好的保護你,讓你一生都平平安安的無病無災,現如今,你上級的和同級的指揮官同事們都死了,那這勇破賊窩的功勞就一定只能是你的了,誰讓他們命薄,竟然遇上了百年難遇的菸頭點燃煤氣事件,看看,死的多不值得,好可惜啊好可惜。”
“爲什麼不殺我?爲什麼!!”
凌若菲的話讓林秀佳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狠狠的捶打着面前這個豔若桃梨卻心狠手辣的女子,她好恨自己除了槍什麼都不會,如今就只能哭泣悲傷卻不能正法了這個世上最壞的女人,而林秀佳忘了,眼前的人早就離死不遠了,那蛋糕裡的毒已經到了該發作的時候。
一滴,兩滴,三滴,當一滴滴黑色的血液滴落到林秀佳揮舞着的手臂上時,她不可置信的擡起了哭紅的雙眼傻傻的看了過去,眼前的女子依然在笑,似自己剛剛的哭鬧都只是小孩子在撒嬌一般,可她的嘴角邊下巴上卻全都是血,黑的發紫的血,那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在彼此的身上手上綻放出了好多朵死亡之花。
“不!!!不要…………不要!!!!!”
忘記了正義,忘記了職責,忘記了所有,林秀佳撲了上去死命的擦拭着那刺目的血,可這邊還沒有擦拭乾淨,那邊就又流下了好多,哭着痛着絕望着,她將頭埋在了凌若菲的胸前,鼻間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此一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已經愛上了她,可笑她卻直到此時才知道,可笑啊……
“你…發現了?呵呵……咳咳……愛上我了啊……可是晚了哪……咳咳咳咳……”
身體因爲無力支撐兩個人的重量,而軟倒在了地上,眼神中的笑意濃的似能化開一切冰霜,凌若菲爲自己的勝利而愉快着。
“你知道?一直都知道?…………你在報復我是不是?這就是你的報復,不讓我死,讓我一輩子都生活在愧疚和悔恨裡,即愧於自己的心,又恨於不能保護同志,果然是個好厲害的懲罰,凌若菲,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只是想報孝國家,只是想做一個合格的警察,只是想成功的完成認務而已,可是現在……恨她,好想恨她,可這心卻一點半點都恨不起來。
“你不會……恨我的……好累……我要……睡去了……秀佳……如果有來生,我願我們再沒有來生…………”
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任意識陷入到無邊的黑暗裡,到死她都是笑着離開的,正如她所說,生死在她的眼裡,從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活着只有一個理由,愛林秀佳,守林秀佳,好好的對待林秀佳,可是現在,不需要了。
背叛沒有理由,背叛就要付出代價,這一世從此再沒有她所留戀的東西了,所以她可以放心的離開,瀟灑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