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埋首道：“多謝皇上成全。”
既成全了她的心意，也成全了楚昀錦的人生。
身爲皇子，看似身份尊貴，可許多事情皆是身不由己。
就好似他的婚事，從來就由不得他說不。
蘇柒若不喜歡他，不能娶他，若是皇上強逼着下了聖旨，楚昀錦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要麼孤苦一生，老死後院。
要麼因爲不忿，摻和進她與喬唸的感情當中，黑化成大反派。
像楚昀錦這般身份，最好的結局就是能尋一品性不壞的駙馬，即便不能與他琴瑟和鳴，能做到相敬如賓也好。
“都起來吧！”
皇上神色複雜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這個傻孩子，怎麼就那麼容易答應了呢！
只要楚昀錦不應，她怎麼着也得再勸勸。
可如今兩個當事人都不願意這樁婚事，她連反對的藉口的都沒有。
在鳳儀宮用過膳後，蘇柒若才與皇上和君後告別離開。
待殿內只剩下一家三口時，君後才拉過兒子的手問道：“錦兒，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皇上也問道：“你可是自願的？”
楚昀錦點點頭：“兒臣想清楚了，亦是心甘情願。”
她心裡沒有他，且他們之間又隔了一個喬念，他沒辦法再像過去那般聽母父之命逆來順受了。
“我兒乃天之驕子，既是與若兒無緣，那便趁着這次科舉，讓你母皇好好爲你挑一個才俊做駙馬。”
君後到底還是心疼兒子，不論怎麼說，這十來年間，他們一直都是拿他當蘇家女婿的。
想來孩子心裡也一直這麼認爲，如今忽生變故，他心裡怕是也不好受。
楚昀錦淡淡一笑，朝皇上和君後安慰道：“我自小便拿蘇姐姐當自己的姐姐看，她待我亦如兄弟，我們的確不適合成親。”
一直以來，這也確實是他的心裡話。
只不過再次遇見蘇柒若，讓他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不論如何，他並未深陷其中，及時醒悟還來得及。
“姐弟也好，緣分這種東西本也強求不得。”
……
殿內靜謐良久，最後只餘下皇上的一聲嘆息。
蘇柒若回府後先去給林氏請安，林氏見女兒神情無異，輕聲問道：“可都與皇上和君後說清楚了？”
“是，皇上說不會再提孩兒與殿下的事情。”
“唉！錦兒也是個好孩子，只是可惜……”
當初他不能見死不救，若沒碰上也就罷了，可偏偏讓他親眼瞧見了那馬車上被人捆綁着的喬念。
那張臉若是被賣出京城，這孩子的一生就毀了。
喬大人與蘇三娘同朝爲官，又同受牽連，林氏又豈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賣進那種煙花之地。
由不得他選擇，只能如此。
當初林氏也想過對外說喬念是蘇柒若的侍兒，起初喬念和蘇柒若也的確是沒對外否認過。
可後來蘇柒若爲了護住喬念當衆承認喬念是她自小定下的夫郎，這事兒便再也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父親不必憂心，殿下身爲皇子，天下優秀的女子任他挑選，怎麼着都比入了我們蘇家強。”
解決了一件大事，蘇柒若心上的石頭便放了下來。
“皇上待你好，你也莫要恃寵而驕，既是否了與錦兒的婚事，以後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沒得傳出去對錦兒不好。”
林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造化弄人，可憐了這些孩子們。
“孩兒曉得輕重。”
蘇柒若本還想與喬念把這件事說明白，如今倒也沒了必要，事情全都解決了。
林氏滿意地頷首：“你回去歇着吧，也莫要整日裡就知道看書，抽空了帶你三姐姐出去走走。”
這些年該讀的書都已經讀完了，不在乎最後幾天。
“是，孩兒告退。”
一晃到了科考前夕，邱明春和邱曉秋還在府裡住着，蘇柒若和蘇正華卻是沒空再陪他們。
林氏又親自檢查了一遍兩個人如考場要準備的東西，生怕漏掉了點什麼。
看着比自己還要緊張的林氏，蘇柒若還要反過來安慰他。
“父親已經檢查第五遍了，該裝的東西都在了，您快去歇着吧！”
“考舍環境艱苦，若不給你們將該帶的東西都帶去，沒得到時候缺少了什麼不方便，再影響了你們做題。”
考試共九天，每三天才能出來一次。
吃住都在一個小考舍裡，身子骨不好的都撐不住。
這段時日林氏每日吩咐廚房燕窩人蔘的沒少燉，就盼着能讓兩個孩子身體好些。
蘇柒若看着裡面擺放的一大包點心，額頭佈滿了黑線。
三天時間能吃多少東西啊，父親這怕不是以爲她們要去春遊。
趁着夜深無人偷偷將點心取出來一些，蘇柒若纔去上牀睡覺。
翌日送考，天還未亮喬念便來了蘇府。
這還是他自上次接風宴之後第一次過來，難得母親沒有反對。
蘇柒若看見他也很歡喜，只是沒有時間讓他們敘舊，一行人就上了馬車。
“阿若姐姐……”
喬念替蘇柒若求了一個平安符，卻又不能帶在她身上，考場裡不允許帶這些東西。
蘇柒若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指，他的心意她都懂。
“別擔心，我會竭盡全力。”
他曾說過盼着見她打馬遊街的場景，她定會讓他如願。
“我相信你。”
他一直都相信她，這個疼愛他呵護他的妖怪姐姐，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了。
看着長長的隊伍陸陸續續進了貢院，喬唸的手也不由得蜷縮起來。
“回吧，我們回府去等着好消息。”
喬大人也來了，雖未去蘇府，卻也找到了蘇家人所在的地方。
“聽說今年皇上有意廣開恩科，多錄百名進士，不知是否屬實。”
林氏低聲問了一句，喬大人暗暗點了點頭。
這雖不算什麼秘密，但上面還未下令，喬大人也不好說的太過直白。
不過之前新皇登基，處置了一大批官員，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今年的學子運氣的確不錯。
雖都是天子門生，君主卻更喜歡純臣，所以新人更容易得帝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