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克一直進我獵場,毒牙叫我去,我怎麼去啊?”
血腥堡昏暗的議事廳,數十個獸化人正聚集在一起相互爭吵,他們都是卡特家族各個分支氏族的領袖,而一身瑰麗長袍的利林正端坐在主人的位置,獸牙型的王冠下是五隻冷漠的眼睛,馬喬爾則站在他的身邊。
在那次災難性的戰爭後,利林閃電般的篡奪了卡特家族的權力,並壓服馬喬爾,沒有幾個獸裔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更別提丹尼家族早已跪伏在他的腳下。
之後,他自稱爲獸神在凡間的代行者,並在薩滿們的祝福下加冕爲王,號稱萬獸之王,意圖將整個雨林納入到他的統治之中。
但在此之前,他的王權正面臨一個巨大的挑戰——咄咄逼人的歐克。
自打聖牆之戰後,潮水一般的歐克就開始涌入原本卡特家族的領地,利林迅速召集了所有卡特家族的分支氏族,宣佈他抵抗歐克的決心,而第一步就是遲滯歐克的入侵速度,在計劃中卡特家族的獵手將會以獵隊的形式在叢裡中進行阻擊。
當歐克的腳步停下,利林就有時間聚集起更多的力量,等待喚溫迪戈教會與鷹身女妖王國的支援,最終一步步把這些怪物驅逐出他們神聖的家園。
想法是很好的,可現實總是喜歡站在理想的對立面。
雖然獸化人們佔據地利和天時,但歐克卻擁有一個更令人絕望的優勢——數量。
不管獵隊們怎麼去伏擊,去暗殺,去放置陷阱,涌入叢林的歐克依舊越來越多,彷彿屋脊山脈上的源泉,無窮無盡。
他們被捲入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數字遊戲之中,代價就是不斷損失的人口和領地,雖然他們的努力是讓歐克入侵的速度減慢了一些,但這樣的努力沒有辦法持續太久。
這也正是利林在此坐鎮的原因,來此之前他已經將文森特家族盡數遷移到了帕裡夏河的東側,這既是緣於他和溫迪戈們的交易,也是映襯了他心中的某種隱憂,雖然這件事他一直守口如瓶。
“喔,說的好像歐克沒進我的獵場一樣,明明講好的相互協防,結果我去幫你,你卻讓歐克衝進我的營地!結果什麼都沒了!”
“我的營地也被歐克衝了一次啊!”
下面的爭吵聲越來越大,馬喬爾瞥了利林一眼,但對方依舊沉默。
他心中暗歎一聲,再一次爲自己的決定後悔,要是當初他沒有參與那該死的戰爭就好了,可惜他還是去了,不但丟光了所有部隊,半路上還被截住了。
爲了活命他只能選擇投靠利林,成了一個需要仰人鼻息的“軍務長”。
“好了。”
許久,直到族長們的吵鬧聲快要把城堡的頂都掀掉時,利林的兩張嘴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渾濁。
“所有氏族,提前退卻到第二防禦圈。”
利林根據歐克入侵的方向,劃定了三道防禦圈,每一道防禦圈分成不同區域,交由各個氏族防守,但現在第一道防禦圈已經被歐克徹底鑿穿,甚至一部分歐克營地已經蓋到了第二道防禦圈內,再堅守那裡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他的決定不能說是錯,但對於領地處在第一道防禦圈的氏族而言,卻是無法接受的。
“爲什麼!”
七八個族長跳了起來,聲音扯得老高。
“我們的池塘剛準備開始撈魚呢!”
“附近的漿果叢馬上就熟了呀。”
“母種剛下崽,這這這……”
反對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李林漠然的看着他們喧鬧,直到無形的壓力讓所有獸化人都閉上嘴之後,他才慢悠悠的說道:
“睜開眼仔細看看,你們的四周全是歐克,魚可以再撈,果可以再採,母種可以再抓,腦袋呢?你們希望被掛在歐克的背上嗎?”
這會沒有人再反對,利林站了起來,走到衆人之間。
“我們的盟友已經在集結,馬上歐克就要面臨整個野獸國度的怒火,失去的土地只是暫時而已,我希望諸位能夠明白。”
族長們紛紛謙恭的低下頭,但他們的表情都十分複雜,畢竟獸化人一直是以部落的形態存在,突然多了一個共同的君主,很多人還沒有辦法習慣。
但利林的黑巫術比他的語言更有說服力,之前敢於對抗的人就被扔在城堡外面,一邊腐爛一邊哀嚎。
“吾主!”
一個披堅執銳的獸裔戰士昂首闊步的走進了議事廳,他是利林的首席衛士——血鱷,這個名字來源於他在出生後的第十日就單獨獵殺了一頭六米長的沼澤鱷。
他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目光只注視前方,一路來到利林面前,然後單膝跪下。
“有獵隊發來警報,歐克主力正朝這邊過來。”
一時間全場譁然,連利林都愣了幾秒。
“他們……知道這?”
“恐怕是,據說他們有一個叛徒在帶路。”
“我們得阻止他們!”
馬喬爾站了出來,大聲說出自己的意見,並得到了幾乎所有族長的附和,唯獨利林,雙手環抱於胸,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王上!我們現在就得……”
剛轉過身,利林就打了個響指,馬喬爾就說不出一個字了,任憑他怎麼張嘴都發不出一絲絲聲響。
利林沉默的走回到寶座前,擡起頭注視着寶座後那十分抽象的獸神圖騰,所有的族長都盯着他,等待他的命令。
“……沒有意義了。”
他低聲自語着,聲調逐漸提高。
“哪怕一次兩次的勝利都沒有意義了,他們還會有更多朝這裡來,我們必須得收縮力量,等待時機……”
下定決心,利林轉過身,一根金色的權杖浮現在他的手中。
“現在……”
他用權杖的末端輕輕敲擊地面,發出鏗鏘的聲響。
“……所有氏族,準備全部撤離,並在三天後組織渡過帕裡夏河!”
所有族長都呆住了,他們手足無措的看着他們的新國王,被這決定震撼得腦子一片混沌。
“那……血腥堡呢?”
“暫時放棄。”
“我們是要拋棄家園逃跑麼!?”
“不是逃跑,是轉移方向前進,是轉進。”
利林的聲音異常堅決,提問的那個傢伙剛準備開口,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並伴隨着布帛撕裂般的聲響,變成七八塊重新落回到地面。
強烈的血腥味的刺激讓所有族長都清醒了過來,他們望着地上那堆碎肉,明白任何意見此時都是無用的。
這一天,整個卡特家族都開始了大遷移,許多歐克驚訝的發現原本充滿危險的叢林,已經變得十分安全,從陰暗角落裡隨時會射出的毒箭和梭鏢消失了,陷阱也不再增加,於是他們果斷的佔據了他們認爲好的地方,原本緩慢的蠶食逐漸變成鯨吞。
這一天,整片雨林都回蕩着獸化人那淒厲的哭聲和歐克們暢快的笑聲。
下午3點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