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一個技工在這個地方消失了,他們被派來尋找那個傢伙,因爲那個技工是負責好幾個髒車坦克的修理。
嘎疤朵是這對小子的頭目,對於這個任務他並不怎麼樂意,因爲他知道和那個技工一塊消失的還有整整一羣屁精。
要無聲無息的處理掉一個小子很容易,但是要無聲無息處理掉一幫子屁精,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那幫矮子論起逃跑絕對是搞毛級別的,能讓它們一個也回不來?
嘎疤朵想象不出會是什麼。
走進已經被翻得底朝天的礦區宿舍,小子們立刻就找到了那個酒窖,這個地方唯一礦井入口的一側,也是深埋在地下。
讓兩個小子把守住入口,嘎疤朵帶着幾個小子走了進去。
酒窖裡光線昏暗,但歐克的雙眼解決了這個問題。
一池池陰影化作了明亮不一的灰綠色景象,嘎疤朵站在倉庫頂層,看着環繞四周的巨型酒桶,一條條牆壁般厚重的弧形木板組成了那些龐大容器。
濃烈醇厚的酒香無處不在,將溫暖沉悶的空氣徹底滲透。
雖然很想痛飲一翻,但是這裡的氣氛詭異得不像話。
他謹慎前行,鐵靴碾過一塊塊卡在地板縫隙中的堅硬石子,木板隨即發出輕聲呻吟。
忽然,他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儀器,他認識這個東西,是技工用來尋找髒車坦克內部毛病的掃描裝置。
正在運作的感應機制緩緩脈動着光芒,一成不變的節律表明它還在工作。
“這個那傢伙的?”
嘎疤朵拿了起來,他看不懂這個儀器,不僅爲什麼技工會把這個視若性命的東西扔下。
他邁出的下一步發出水波盪漾般的溼響,長靴邊緣粘粘住了什麼東西,彷彿地板上塗抹着厚厚一層膠水。
嘎疤朵仔細聞了聞,猜想是不是某個巨型酒桶泄漏了。
隨後那陳腐的腥氣就蔓延上來,覆蓋住了縈繞四周的沉悶甜香。
他將掃描儀扔回口袋裡,招呼上週圍的小子,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槍。
不遠處,一幅由血肉與骨骼組成的浮雕出現在海綠色的冰冷視野裡。
“搞毛啊……這是個什麼鬼!!”
一具被開膛剔骨的屍體鋪在龐大木桶的弧形表面上,一根寬闊立柱的陰影讓燈光永遠無法照射到這裡,也阻擋了他們最初的視線。
屍體軀幹的深綠色表皮被徹底打開,從而讓內臟,骨骼和肌肉可以隨意摘取出來。
以在場歐克的角度來看,受害者的殘軀被釘在木板上,如同一場歐克身體的展覽,內臟與骨骼被重新排布,其中一些融合成了各種恐怖的嶄新形式。
舉例而言,一根根肋骨像匕首般紮在毫無血色的肝臟上,骨盆被小腸包裹起來,一塊海綿狀的肺臟周圍纏繞着數條神經。
他身邊是一片乾燥的血池,那粘稠痕跡中摻雜着灑漏的酒,毫無疑問早已滲透了不止一層的地板。
精心釀造的數千加侖美酒遭到了污染,被這場惡行所玷污。
在這攤緩緩淌落的血海邊緣,諸多奇異的圖案點綴着平淡無奇的木板。
“都打起精神來!別管看到什麼,只要是動的就直接開槍!”
“懂!”
頭目考慮開始是不是先撤出去,帶更多的小子下來,現在他身邊就七個小子,這並沒有給他太多安全感,如果有三十四個,那不管啥玩意他都有信心給它開幾個窟窿!
忽然,嘎疤朵的雙眼在其間捕捉到了另一個東西,他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
那是一張臉。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一些,長靴被地板粘住的感覺讓他十分反胃。
那是某個屁精的窄臉,從它的頭顱上被剝離下來,像一張用完的面具般拋棄於此。
“俺的龜龜,老大,這是碰上啥了?”
小子們也被這景象所震撼,雖然歐克中也不乏用失敗者的肢體做戰利品的習慣,但是這種更加趨於“藝術化”的形式還是讓他們大爲吃驚。
“閉嘴!你們都給俺好好搜搜!看有沒有活的!”
“懂!”
“還有!別亂喝東西,可能這裡的酒有問題。”
“哦。”
“別哦!不想死就聽俺的話。”
暴躁的驅散了小子們,嘎疤朵想要更上前一步看看死掉的那個小子是不是技工。
嘀嘀嘀~!
嘎疤朵掃描儀的尖鳴將他的目光從這恐怖事物上扯開。
雖然他嘎疤朵從未接受過訓練,也不知如何理解探測結果,但他還是低下頭檢視在屏幕上滾動的一行行符號。
儀器告訴他,有什麼東西在附近,他不知道技工這東西是用來探測什麼的,可是上面的異狀非常明白的告訴他——這裡存在某種他看不到的東西。
嘎疤朵吞下自己的厭惡,鬆開探測器讓它懸掛在皮索上,隨後擡起手槍,緊扣扳機。
忽然,他意識到自己的手顫抖不已,似乎無法抑制。
這是極不尋常的,他知道自己沒有在害怕,那麼這種情況就意味着是某種本能在甦醒,在告訴他有危險在逼近。
腳步聲突然傳來。
“誰!”
嘎疤朵大喝一聲,擡起手槍。
而在這片乾涸的血湖對面,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抽離出來,逐漸走近。
嘎疤朵辨認出正是那位失蹤的技工,不過他的表情很奇怪,有點僵硬,並且還毫不遲疑地從血跡中央邁步而過,讓靴子上吸附着那粘稠的膠狀物質。
“巴特!”
嘎疤朵高聲說,語氣中充滿了反感。
“你在幹什麼,老兄?瞧瞧周圍,你沒看到嗎?俺們爲了找你到這個鬼地方!你的屁精都死了!”
“我看到了。”
他答道。這幾個字嘶啞乾燥。
對方的語調也非常之奇怪,嘎疤朵覺察到了什麼,稍稍後退一步。
“巴特,你別動!你有點奇怪。”
“巴特不在這裡,”
那個聲音逐漸發生轉化,變得溼滑流暢。
“巴特離開了。”
技工走出昏暗的陰影,立刻顯得與以往不同。
在一張如水面油脂般流動變化的臉上,兩個漆黑深坑緊緊盯着嘎疤朵。
“帶我去找……古克。”
怪物說完,隨後它的面孔連眼睛都沒有了,變得再也不像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