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湛第一次發現時間可以過得如此緊迫。
白天處理政務,聽各方消息,研究作戰報告,晚上還要勤加練功——雖然他開始體會到練功的快樂和效果,但睜開眼睛腦袋運動,閉上眼睛身體運動的日子實在不好過。
好在百忙中總算有點令人欣慰的消息傳回來。孔妍姿等人已經順利抵達德利鎮,石理東已經證實他們體內的蟲子就是白絲食人蟲,另一方面,收到朱晚的通知後,水赤煉猶豫再三,終於決定帶着杜如春等人尋求試煉師的幫助,可以說,目前神劍大陸的大部分勢力都嘗試着放下往日的恩怨,學會互相幫助和信任。
不過,只是大部分。
雲牧皇斬殺戰湛方面派去的使者之後,生怕戰湛報復,果斷地帶着自己的人馬投靠萬毒世家。如此一來,戰湛若是要對他發難,就必須過萬毒世家這一關。
萬毒世家似乎也怕戰湛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殺上門,接收雲牧皇之後立刻送上書信和禮物,意思是大敵當前,大家應該放下私人恩怨,聯合起來,維護大陸的和平與安寧。
戰湛拿着書信對着牆壁一陣亂捶。
“氣死我了!”
雲霧衣正和寒非邪坐在院子裡研究從紫氣帝國蒐集回來的情報,聞言擡頭道:“寶貝累了吧?來,先喝口茶再發火。”
“……”戰湛蔫蔫地走回來,看着氣定神閒的兩人,納悶道,“你們都不生氣嗎?”
雲霧衣淡然道:“生氣有用嗎?”
戰湛一口氣將茶灌下,“明明是雲牧皇先不守信用先挑釁的,搞得好像我不顧全大局就是我無理取鬧!這還有天理嗎?”
雲霧衣道:“雲牧皇手裡握着十幾萬的軍隊和三分之一騰雲帝國國土,能提供給萬毒世家人力和物資。萬毒世家怎麼會放過?”
戰湛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鬱悶道:“一起打麒麟世家的時候,我覺得萬毒世家挺好的。”
雲霧衣道:“這也是矛盾之一。”
“矛盾?”戰湛不解。
雲霧衣瞄了眼寒非邪。
寒非邪理直氣壯地說:“白夢山是進攻麒麟世家的主力,理當幫助麒麟世家重建。”
戰湛疑惑道:“齊昂軒出賣你的消息給通天仙境,你幹嘛幫他重建?”
“重建麒麟世家和幫助齊昂軒是兩回事。”
戰湛懂了,所謂的重建就是利益瓜分吧?也就是說萬毒世家在麒麟世家利益瓜分時分輸了,所以纔想在其他地方找回來,順便給和白夢山走得很近的他使絆子?
“萬毒世家太小氣了,青紋世家就很大方嘛。”他說完自己也覺得心虛。看秦願最近的動向,顯然想認寒霸這個外孫了,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利益上的得失。“你和外公怎麼樣了?”
寒非邪斜眼看他,“外公?”
“我娘都是你娘了,還不許你外公讓我叫外公啊?”戰湛不服氣。
寒非邪注意到雲霧衣的目光,嘆氣道:“我還沒有決定認他。”
戰湛道:“他也一把年紀了。”
“他哪裡像一把年紀?”脾氣幼稚像少年,精力旺盛像青年,戰力驚人像壯年。
“……外貌。”戰湛見六號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打招呼道,“咦,今天你值班啊?”
六號道:“陛下,王妃,山主,大事不好!”
戰湛捂臉道:“我討厭這個開場白。”
“秦老家主正在打寒老家主。”六號道。
戰湛腦袋轉了兩圈才明白他說的是秦願揍寒雲飛,“寒老爹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剛剛。”
戰湛見寒非邪仍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忍不住推他,“還不過去看看?”
寒非邪道:“有必要嗎?”
“萬一寒老爹有個三長兩短,你一定會後悔終身!”戰湛伸手拉他胳膊。
寒非邪淡然道:“因爲沒有親眼目睹他過世的精彩場面?”
“……不管是什麼原因,去看看再說。說不定他有什麼話要對你說。”戰湛推着他往前跑。
寒非邪雖然不情願,倒也沒有抗拒。
等兩人趕到現場,寒雲飛已經一臉血的倒在地上。
戰湛見秦願怒氣衝衝地站在邊上,忙走過去道:“外公。”
秦願瞪他,“誰是你外公?”儘管戰湛和寒非邪的關係在皇宮裡不是什麼秘密,他也沒打算承認。
寒非邪皺眉道:“說了別亂認。”
秦願聽他口氣不佳,火氣更是一陣陣地往上涌,“誰要認寒家出來的野種!”
寒非邪面色一變。
戰湛怕他們一言不合打起來,忙插在中間道:“先看看寒老爹吧!”
寒非邪和秦願都別開臉去。
戰湛只好自己蹲下來查看寒雲飛的傷勢。他的手剛一動,寒雲飛就呻吟一聲,睜開眼睛,見到是他,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寒霸也來了,這邊。”戰湛拉了拉寒非邪的袖子。
寒雲飛順着他的動作看到寒非邪,眼睛微微亮起,掙扎着開口道:“對不起。”
……
寒非邪眼波微動,卻面無表情。
戰湛見兩人和解有望,站起來推了寒非邪一把,自己則跑去找太醫。他可不想剛和解就死別的這種狗血劇情在現實中上演。
這年頭找個好一點的太醫也不容易。戰湛到了太醫院才知道目前宮中太醫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他很熟悉——駱英。
駱英見到他,眼睛閃亮閃亮的,“陛下?”
戰湛道:“帶上工具跟我去救人。”
駱英聞言不敢怠慢,拿上東西就跟着跑。
戰湛回到現場,寒非邪仍維持着原先的姿勢,寒雲飛倒是坐起來了,看錶情還挺精神。他又驚又喜,問寒非邪道:“你出手了?”
寒非邪道:“揍他?沒有。”
“我是說救他。”
“更沒有。”
“那寒老爹怎麼坐起來的?”
寒非邪道:“雙手撐地,擡起後背,用屁股支撐大地。”
“……”戰湛突然驚恐地瞪大眼睛道,“不會是迴光返照吧?”
他們這邊還說着,駱英那邊已經檢查上了。駱英道:“大多數是皮外傷。”
秦願冷哼道:“你放心,他就算要死也應該死在雅容的手中。”
一提到秦雅容,寒雲飛就激動起來,並起雙腿朝秦願磕頭,“我不求您原諒,也沒有面目求雅容原諒,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她一面,一面就好。”
秦願道:“你當初不信她,如今又何必再來找她?”
“我錯了。”寒雲飛沒有辯解,只是頭磕在地上不肯起來。
秦願道:“你要想認錯,就該十幾年前認。你現在已經錯了十幾年,爲什麼不繼續錯下去?這樣,對你對我對雅容都好。”
寒雲飛還想說什麼,秦願卻不想再聽。
“我不想再看到你,雅容更是。”
寒雲飛看着秦願離開,臉上充滿了悲哀和絕望。
戰湛情不自禁地同情他。任何人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都會叫人忍不住同情,不管他有多壞多可惡。他一邊讓駱英扶他找間客房休息,一邊注意寒非邪的臉色。
寒非邪道:“巫法大陸要進攻騰雲帝國了,你還有心情管閒事。”
這句話果然轉移了戰湛的注意力。“巫法大陸要進攻騰雲帝國?”
寒非邪道:“根據傳回來的消息分析,紫氣帝國已經落入巫法大陸的手中,其中……”
他剛說到一半,就看到六號又急匆匆地跑過來,“陛下,山主。白夢山的朱總管帶人求見。”
“朱晚?”戰湛喜形於色,“快快有請。”
寒非邪有點不是滋味,“爲什麼我覺得每次你聽到朱晚的名字就會喜上眉梢呢?”
戰湛滿臉喜色道:“因爲我可以不用動腦筋了!”
“難道你之前在動嗎?”
“……”戰湛在心裡默唱: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