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星河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還是那片淺紫色的天空,不過那輪紫色的恆星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輪藍色的衛星,類似於地球上的月亮。
藍色的衛星距離很近,掛在天空也很大。藍色的清輝照亮了附近一片狼藉的森林,也照亮了那些隱藏在樹林後面影影綽綽的黑色身影。
“醒了?”一個低沉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
風星河微微側頭,才注意到他枕在穆珈藍的大腿上,旁邊還有一堆火。
這裡的夜晚不算太冷,穆珈藍赤果着上身靠在一顆樹幹上坐下也不覺得冷。流暢的肌肉覆蓋在他身上,並不誇張的勻稱肌肉卻蘊含着無窮無盡的力量。
察覺到風星河轉醒,穆珈藍低頭注視着他,俊美的臉上帶着無法忽視的溫和寵溺。
風星河忽然注意到穆珈藍臉上的眼罩不見了,那隻被眼罩遮起來的眼睛並沒有人們猜測的猙獰傷口或者是空洞的黑洞,相反那隻眼睛也很好看,只是瞳孔呈現出淡淡的金色。
金色的眼睛在大多數是黑色、藍色、綠色和紫色的眸色裡的確顯得有些詭異,金藍異瞳就更加罕見了。難怪穆珈藍一年四季都帶着眼罩遮掩。
“唔。”風星河注意到穆珈藍的眼神裡宛如春水一般的寵溺,下意識的收回視線想要撐着地面坐起來,卻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已經完全恢復了。
他皺着眉頭坐起身,看了看已經被完美修復的身體,轉頭瞪着穆珈藍。
穆珈藍聳肩:“元液就是用來治傷的,放在那裡怎麼能體現價值。”
風星河恨得想捶地:“那是最後的兩支!”
他以前受過更重的傷也沒有到用上元液的地步,況且那種程度的傷忍一忍就能自我修復好,現在一下就用了兩支,只剩下最後一支保命的元液了。
風星河有一種自己辛辛苦苦積攢的家底被敗家兒子一夜之間揮霍一空的感覺。
“有我在,你不會再有用上那支元液的機會了。”穆珈藍握住風星河的手,誠摯告白。
風星河眯上眼:“你的意思是,我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呃,他的理解和穆珈藍想要表達的意思差距似乎有點兒大。
“我保證,我不會讓你受傷了。”穆珈藍說着便低頭,雙手捧住風星河的臉打算蓋一個承諾之印。
下一秒,他親了一嘴毛。
“嗷嗚?”被風星河抓在手裡的布丁眨眨眼,無辜的盯着滿臉黑線的穆珈藍。
風星河面無表情的看着穆珈藍在旁邊呸呸呸的吐毛:“下次再敢以下犯上,直接砍手。”
他擡起手腕,打開個人終端試圖定位自己所在的具體位置。
但是無論他怎麼調整,終端上面的顯示都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信息反饋給他。
風星河拍了拍終端,依舊沒有反應。
“我的終端好像壞了,你試試看你的還能不能用。”風星河回頭看着穆珈藍。
布丁蹲在穆珈藍肩膀上,時不時地舔舔穆珈藍棱角分明的側臉。
穆珈藍打開個人終端,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這個星球還沒有人類來過。”風星河皺起眉頭打量着附近的環境。
凡是有人類到達過的星球,基本上都會安置一個信號發射塔臺,用以和星際網絡連接溝通。在這個星球上沒有任何信號,可見人類的足跡還沒有抵達這裡來。
沒人到達這裡,對他們而言不是個好消息。
雖然這意味着帝國的追兵或許不會出現在這裡,但是他們也被困在這裡無法離開了。
“我們先去附近蒐集一下看看‘星刃號’的殘骸裡還有什麼能用的東西,然後去找一找這個星球上有沒有智慧生物的存在。”風星河在原地略思索了片刻後決定道。
“好。”穆珈藍頷首,與風星河分頭去尋找‘星刃號’的殘骸。
半個小時以後,兩人還在那棵碳化的樹下碰頭,並交流他們的收穫。一個智能探測儀,兩把急凍射線槍,一箱保存完好的特級香檳酒。
風星河不喝酒,但是他的手下都是一羣酒鬼。
風星河把射線槍給了穆珈藍一把,其餘的都塞到布丁的肚子裡。
吞噬獸,顧名思義就是能夠吞噬所有的東西。吞噬獸一般擁有三個胃囊,一個用於食物消化,一個用於儲備食物,還有一個胃則是用來儲存它喜歡的各種亮晶晶的寶石。
在沒有儲物箱的情況下,吞噬獸也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儲物櫃。
兩人正在檢查裝備時,一股異樣的疼痛突然從穆伽藍的小腹升起,瞬間席捲全身,流動的血液和經絡都帶着那股揮之不去的劇烈疼痛。
穆伽藍沒有防備,悶哼了一聲倒在旁邊的樹幹上,痛苦的將額頭抵在樹幹上。
風星河回頭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怎麼?”
穆伽藍咬着牙搖了搖頭,喘着粗氣坐在原地。
風星河走過去,注意到穆伽藍痛苦的表情,緊張得心臟都漏跳了一拍,聲音不自覺拔高了兩分:“還有哪裡受傷了?”
穆珈藍艱難的搖搖頭:“沒事。”
大概是那個東西又出現了……不過這一次的時間似乎比以前更加短暫了,中間只間隔了半年而已。
看着穆伽藍額頭滲出的細小汗滴,怎麼也不像沒事兒樣子。
風星河伸手用拇指摁在他的太陽穴間,嘗試着用自己的精神力來查看穆伽藍身體狀況。
用自己的精神力貿然去查看另一個異能者的身體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如果穆伽藍稍微抗拒一點兒,風星河的精神力都會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
然而儘管疼得幾乎快暈厥過去,穆伽藍也極力剋制着自己保持放鬆,任由風星河用精神力查探自己的身體狀況。風星河的精神力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順利的入侵了穆伽藍的體內。
當他的精神力侵入穆伽藍的體內的時候,風星河才悚然發現,穆伽藍體內的異能幾乎乾涸,他的經絡血液中沒有絲毫異能存在的痕跡,而在他丹田的位置卻有一大團混亂狂暴的異能糾集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風星河驚得鬆開了手。
這麼多的異能糾纏在一起穆珈藍居然還沒有爆體而亡,簡直是一個奇蹟了。
雖然異能戰士偶爾也會出現異能暴動的情況,但是風星河從來沒有見過誰的異能暴動有穆伽藍這麼誇張。
然而穆伽藍體內的異能全部都凝聚在丹田處,看似混亂卻是遵循着一定的規則在運轉,只是他自己和風星河都沒有察覺到而已。
風星河咬緊牙攥着穆伽藍的手腕,如果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穆伽藍絕對會因爲力量失控爆體而亡。
沉默片刻,最後一支金色的元液也被注入了穆伽藍體內。
風星河在給他注射元液以後再一次用精神力觀察穆伽藍體內的異能情況。
隨着充滿生機活力的元液融入穆伽藍的體內,他的異能有了明顯的恢復,在短短十來分鐘就達到了巔峰狀態。
然而不等風星河的精神力撤離,他就發現剛剛充盈穆伽藍全身的異能像是潑在了沙灘上的水一樣迅速的消失了,而穆伽藍丹田處的異能卻又更加凝固了些。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風星河收回精神力,臉上難得的露出幾分慌亂的表情。
最後一支元液也沒有了,穆珈藍體內的異象還沒有消失。
最重要的是直到目前爲止,他都沒有搞清楚在穆伽藍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衛星西移,夜已過半。
森林裡的猛獸兇禽徘徊不休,蟄伏在暗處不斷地往這邊窺視。
“吼!”布丁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脅,搖身一變恢復原形,高逾三米身披銀色麟甲的巨大凶獸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附近在暗中窺伺的野獸感受到了高等級兇獸危險的氣息,終於在黑暗中顫慄着撤離。
“嗚嗚~”布丁在不遠處趴下,警惕的守護在兩人身邊。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風星河低聲詢問。
穆伽藍急促的呼吸緩和了兩分,但是擰在一起的眉頭卻還是沒有鬆開:“疼,有止疼藥麼?”
他感覺自己全身的神經都被撕心裂肺的痛楚佔據着,隨着他的每一次呼吸痛楚都在加劇。他體內的力量也在不斷流失,光裸的背脊因爲用力而緊繃成一張弓,汗水順着流暢起伏的肌肉不斷往下流。
就算是強大如穆伽藍,也難以生扛這痛徹靈魂的疼痛,他渾身都在顫抖着,汗出如漿。就算是死死地咬緊牙關忍住了痛苦的呻,吟,他所承受的巨大痛楚也暴露無遺。
風星河一言不發的轉頭,手忙腳亂的在旁邊的醫療藥箱裡翻着,凝血噴霧、紗布、剪刀......就是沒有止疼藥!
因爲太過心急,他的手背甚至被鋒利的手術剪刀劃破一道口子,殷紅的鮮血滴落在白色的紗布上分外刺目。
“沒有就算了,其實也不是很疼。”穆伽藍的呼吸一窒,伸出顫抖的手抓住了風星河的手腕,心疼的看着他劃破的手背。
風星河擡眸掃了他一眼,秀美的鳳眸裡劃過一絲猶豫。
下一秒,風星河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擡手搭在穆珈藍的肩上,隨後湊上前視死如歸地用脣貼在穆伽藍的嘴角,動作生疏的吻着穆珈藍。
他也忘了是在哪裡看到過一個說法,接吻可以降低人體的疼痛感知度。
穆珈藍一愣,隨後受寵若驚的扣住風星河的後腦勺壓向自己,狠狠地吻了上去。
風星河被他激烈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然而穆珈藍此刻的力量卻大的嚇人,任憑他如何掙扎,都動彈不了分毫。
頓了頓,他選擇閉上眼睛,任由穆珈藍用略顯生澀的技巧將他拖入陌生的慾望中一同沉淪。
風星河的鳳眸微斂......
兩人之間激烈的纏綿似乎真的讓他體內的疼痛減弱,本能讓他緊緊地扣住風星河的後腦勺不肯放開。
風星河忽然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異能也在逐漸往穆珈藍那邊流轉,在沿着他體內的經脈流轉一週以後,又沿着交合在一起的脣舌回到自己體內。
他詫異的睜開了眼,卻發現穆珈藍已經停止了顫抖,他體內那股紊亂狂暴的強大異能在他自然之力的梳理下居然逐漸變得溫馴,再度流轉全身。
接吻居然是這麼有用的麼?風星河呆了呆。
穆珈藍也意識到這一點,金藍異瞳裡浮現出一絲笑意,舔舔嘴角喘息道:“星河寶貝的止疼藥真的很有效啊。”
風星河聞言,立刻冷着臉把人推開。
穆珈藍順勢就放開了手,喘息着用拇指抹過自己的嘴角,眼睛卻一直將視線釘在風星河豔紅微腫的嘴脣上。
雖然他是第一次跟人親密接觸,但是當他吻住風星河的時候,心頭卻莫名有一種熟悉感,像是曾經這樣做過千百次一樣自然。
不知怎麼的,看着穆伽藍那輕緩曖昧的動作,風星河忽然覺得自己臉頰發燙。他只覺得自己剛纔的動作像是魔怔了一般,又像是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應該這樣做。
有機會回到帝星的話,一定要讓穆珈藍去好好檢查一下。風星河一邊思索着,一邊打量着穆珈藍。
注意到風星河微微泛紅的耳尖,穆珈藍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剛纔那是怎麼回事?”風星河疑惑的看着穆珈藍。那情況不像是異能暴走,然而他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穆珈藍跟着聳肩:“我也不知道。”
“是麼?”風星河半信半疑的看着穆珈藍。
後者無比誠懇的點點頭。
風星河收回眼神,不再追問。
經過這一番折騰,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盡了,看着天邊泛着紫色的蒼穹,風星河輕聲道:“你先休息,我守着。”
在這個陌生的星球上,他們兩人必須要保存精力來應付接下來可能出現的任何意外。
忽然,風星河的肚子發出一聲十分清晰的響聲。他微微一頓,纔想起自己似乎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
他立刻擡眸,就看到穆珈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到風星河的目光望過來,穆珈藍立刻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我餓了,我們先去找點兒吃的吧,待會兒讓我給你露一手。”
風星河懷疑的看着穆珈藍,這位被供奉在聖殿裡高高在上的騎士長閣下會做飯麼?
他開始想念星艦上那份沒有吃完的牛排,哪怕不合口味也可以填飽肚子。
十分鐘以後,風星河抱着一堆檢測無毒的果實從茂盛的樹林裡走出來時,穆珈藍也拖着一頭類似小牛犢但是渾身長着鱗甲的野獸從另一頭走過來。
風星河微微挑眉,那是一頭擁有異能的異獸。
猛獸的頭上長着一對彎角,上面還有電光閃爍,脖子處有一個貫穿的致命傷,暗紅色的鮮血從傷口處流淌下來,在地面上拖曳出一條暗色的路標。
如果在帝星,這頭異獸大概率會成爲某個權貴豢養的珍貴寵獸,但是在這裡,它註定只會成爲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