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凌點頭答應一聲,便跟着中年人緩步走出,宙宇跟在一旁,悄悄對秋凌說道;“他是玄左,你的老師,你還記得嗎?”
秋凌看看宙宇那雙大眼睛,想了想,忽然搖搖頭,道:“不記得。”
宙宇還想說什麼,突聽前面的玄左回頭說道:“宙宇,不要多言。”
“是,老師。”宙宇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說。
沿着屋檐下的迴廊走道,看着下方巨大的灰白地面上,一羣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正在跟着數名中年人打拳踢腿,叫喝低吼,聲勢極爲壯觀。
秋凌眼中露出絲絲羨慕神色,真想自己也能下去跟他們一起練習。
約莫片刻,玄左帶着秋凌與宙宇來至東邊一座庭院裡。寬闊的庭院中,四處栽種着鮮花綠樹,青草滿地,長滿灰白走道的兩邊。
三人嗅着空氣中的淡淡花香,踏上廳堂之前的六階石階。
玄左示意宙宇站在外面等候,他帶着秋凌緩步走進半敞開着硃紅木門的廳堂裡,輕輕將門帶上。
秋凌轉目四處看去,只見裝飾古樸大氣的廳堂中,四根粗大的庭柱前,分左右兩邊擺放着兩排黑紅的木桌木椅。
其中有四把椅子上坐着三男一女,衣衫跟玄左的一樣,都是長袖的邊緣繡着一個“武”字的黑邊白裡的衣衫。
廳堂之上,懸掛着一副巨大的字畫,上面只書寫着一個剛猛凌厲的大字:“武!”秋凌只覺這個字很威風,很有氣勢,自己在它的面前都不敢擡頭去看。
巨大的字畫前,擺放着一張精緻的長桌,長桌上擺放着數卷帛書,高高的堆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山。長桌兩邊,各有一把雕刻粗獷的黑紅木椅,一名藍衣老者正坐在左邊一張椅子上,手臂搭在長桌上,枕手假寐。
玄左緩步走到廳堂當中,對藍衣老者恭敬的抱拳行禮,說道:“啓稟副院長,秋世風的獨子秋凌帶到。”
副院長緩緩睜開眼睛,明亮的眼眸看向站在廳堂之中的秋凌,花白的鬍鬚中,紅潤的脣間泛起笑容。副院長對秋凌招手道:“秋凌,你過來。”
秋凌見這副院長雖然髮鬚皆白,但精神矍鑠,眼神明亮無比,哪裡有半分老人的神態。看他的目光,感覺他對自己很慈祥,秋凌沉吟一聲,緩緩走上前去。
副院長慈愛的握起秋凌的手腕,秋凌低眼看去,只見副院長的手掌間此刻竟然有着一層層淡淡的藍色,將自己的整個手腕包裹着。
秋凌很是驚奇,他剛想開口詢問這是怎麼回事。忽聽身後站在廳堂當中的玄左再次行禮道:“啓稟副院長,因秋凌當時傷心過度,屬下擔心年紀尚小的他承受不了,所以私自做主,封住了他的記憶,請副院長責罰。”
副院長微微一笑,擺手道:“玄左,你心存仁念,這是好事,怎能責罰於你?免禮入座吧。”
玄左暗自鬆了一口氣,躬身言謝,便在一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秋凌更加的不解,他看着面容和藹,眼露慈祥之色的副院長,問道:“老爺爺、你們在說什麼?”
副院放開秋凌的手腕,手中淡藍色的光芒消失,對仰頭看着自己的秋凌微笑道:“爺爺說的事情,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副院長一邊說一邊伸手撫摸着秋凌的長髮。
秋凌似懂不懂的點了點頭,忽覺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從副院長的兩根手指間冒出,直鑽進自己的額頭裡。
一股忽冷忽熱的氣息隨之鑽了進來,只覺慈祥和藹的老爺爺的樣子晃動不已,天旋地轉中,突然失去知覺,昏倒過去。
副院長抱住秋凌,喃喃道:“你的身世太痛苦,還是等你長大後有了承受能力再得知吧!”
副院長擡頭看向玄左,道:“玄左,當年我們玄武院欠秋世風一個恩情,如今他兒子無依無靠,就讓他呆在玄武院吧。另外,你先前的封印我已經給他解開,只是我封印了這些天的記憶,十年之後他自會解開。哎,你帶他出去吧!”
玄左起身領命,上前接過秋凌,緩步走出廳堂,向着原路走回。屋外的宙宇忙跟上,看着又不知怎麼昏過去的秋凌,邊走邊問向玄左:“老師,秋凌他...他怎麼了?”
玄左看着一旁開放正旺的花朵,嘆道:“沒什麼,只是他忘記了家中所發生的事情。宙宇,這裡只有你跟他是一個村子的。你決不能將他娘死爹不見的事情告訴他,否則,學院將開除你的學籍,並廢去你全身所學。記住沒?”
看着突然變得嚴厲的玄左,宙宇有些害怕的說道:“老師,我絕對不會說的,求你不要開除我的學籍,更不要廢除我的所學。”
玄左知道宙宇有些膽小,他微微一笑,示意只要宙宇不泄露機密就不會。
廳堂之中,副院長伸手敲打着桌面,沉思一聲,對在座的三男一女問道:“玄青、玄黃、玄右、玄紫,你們追蹤的那三個人抓到沒?”
玄紫是那名面容俏麗的女子,四人起身向前,走在廳堂當中,對副院長一齊躬身行禮道:“啓稟副院長,在海上我們只攔截了兩人,至於挾持秋世風的那名首領模樣之人,我們敵不過他,被他跑了。請副院長降罪責罰。”
副院長輕嘆一聲,緩緩起身,走了下去,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面對失敗,不敢糾正。以後,你四人還需苦修苦練。”
四人同時感激的謝道:“多謝副院長慈悲,我等一定牢記在心,勤修苦練。”
副院長點頭道:“玄紫,你速去弦峽村通知村長,任何人不得告知秋凌家中所發生之事,至於細節你自行去處理吧!”
玄紫領命道:“請副院長放心!”說完,玄紫轉身走出廳堂,快步離開。
副院長看着剩下的玄青、玄黃以及玄右,凝聲說道:“你三人現在離島,三年之內務必將正院長找回。切忌,此事只有你我等四人知道,其他任何人不得告知,否則,‘玄武厲刑’伺候!”
玄青三人張張嘴,沒想到副院長竟擡出了玄武院最爲嚴厲殘酷的‘玄武厲刑’,有些懼怕的三人連忙對天發誓,領命退下。
副院長緩步走出屋子,看着庭院之內,那些生機盎然的花草樹木,又緩緩擡頭望向蒼穹,嘆息道:“悠悠天地,奈何人世滄桑,拳心難善存吶。”
秋凌緩緩轉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這間隱約有些熟悉的屋子,秋凌翻身下牀,奇道:“這是哪裡?我不是回家了嗎?怎麼會睡在這裡?”
打開房門,走出屋子,只見眼前數階臺階下,是巨大的廣場,灰白色岩石地面上,幾名老年人正手持掃帚,來回掃動着。
“自己怎麼會睡在玄武院中?”秋凌看着熟悉,轉眼已想起這裡是哪裡了,正疑惑着,忽然看見自己的好夥伴宙宇出現在迴廊的一側,他忙快步跑去,同時嘴裡叫喊道:“宙宇,宙宇,我問你件事情。”
宙宇回身看去,見秋凌醒了過來,並且想起了自己,他頓時高興的走過去,大眼睛中閃爍着喜悅,笑道:“秋凌,你小子終於記得我了,我還以爲你不要我這個夥伴呢?”
秋凌疑惑的看着宙宇,笑說道:“怎麼會呢?對了,你怎麼說我終於記得你了?難道我有忘記過你嗎?還有我記得我們一起放學後,不是回家了嗎?怎麼我會睡在玄武院裡?”
宙宇“哦”了一聲,不想告訴秋凌事實可也不想對他撒謊,宙宇一時猶豫不決。
秋凌心中越發的疑惑,這時,玄左忽然走進兩人的視線。
秋凌忙上前,拉住玄左的衣袖,焦急的問道:“老師,請問我怎麼會睡在這裡?我不是回家了嗎?這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求老師快快告訴我。”
玄左看了眼不遠處正不停擦拭額頭汗水的宙宇,見他搖頭示意沒說,這放下心來,對秋凌微笑着說道:“這些天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你的父母因爲收到好友的來信,便一起離開和平島,去神州大地遊玩一番。
所以便將你託付給玄武院了,他們說等你有出息的時候便是他們回來的時候。所以後你便住在這裡,好好學習本領,知道嗎?”
秋凌見玄左說的堅定,心道:“原來爹孃是出島了,這樣也好,以後就不用天天被爹爹逼着練功了。”
想到此處,秋凌興奮的笑道:“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老師,我想回趟家,將自己的東西都帶來。”
玄左笑着應允,秋凌開心的叫了一聲,小跑着出了這座庭院,跑出玄武院,開心的回弦峽村,進家收拾東西。
一路上,遇到本村的村民,秋凌便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並問自己的爹孃什麼時候走的。
村民都得到村長的囑咐,一個個都撒謊欺騙秋凌,不想看到秋凌傷心。
自此,秋凌便在玄武院生活了下來,每天跟着大家一起練武習文,用自己選擇的兵器,長劍,來不斷提升着自己。
日出日落,春去秋來,時間如流水,不知不覺已是七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