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蓋世英雄(十四)
“總有一天,你會曉得我說的是對的!”
葉二轉身便走,丟下這麼一句話,幾兄弟面面相覷,留下來都有些尷尬,張洪義握緊了拳頭,那表情有些可怕,雖說他平日也夠嚇人的,可此時臉色陰得似是能滴出水來似的,葉二人是走了,可他走時說的話如一根刺紮在了他心頭。
幾兄弟勸了幾句,勸得了這頭,又趕着出去勸葉二那邊了,直到將這羣兄弟送走,張洪義臉上也不見半點兒笑容。
這頓飯吃得衆人不歡而散,百合聽到動靜出來時,那幾人都已經離開了,張洪義默不作聲的收着碗筷,百合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只搖頭不說,百合逼問得急了,他也咬緊牙關不開口。
“怎麼酒也不喝了?”
他表情有些不大好看,明明早晨出去時都是歡喜的,還說成家立業了,要謀份正經差事幹,不再像以前吊二郎當了,這纔多少功夫,臉色就變了。
桌上的酒罈被拍開了,裡面還剩了大半壇酒,幾個碗裡也沒喝完,百合想要去收,他卻率先收起來了,神情有些鬱鬱不樂。
“是不是劊子手的事兒,黃了?”百合試探着問了一句,今日張洪義請了兄弟們回來吃飯喝酒,爲的就是進衙門做劊子手的事兒,他都念√叨好幾回了,之前還好好兒的,這一會功夫的變化,百合猜是應該跟他準備謀的差事有關,果不其然。她話音一落,這一回張洪義有反應了,他看了百合一眼,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反問了一句:
“百合,是不是你不喜歡我當劊子手?”張洪義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賤不賤籍的,他也壓根兒沒放在心上,這輩子只要過得快活,他自己不會瞧不起自個兒。人家的眼光。他壓根兒就不在乎。
可是葉二的話卻是確確實實說到了他心中的隱憂,他說要做劊子手時,百合也是曾再三反對過的,此時她一來就猜出了問題所在。這讓張洪義心中也有些猶豫了起來。他並非優柔寡斷之人。可此時卻很難做出決擇,憑心而論,在張洪義心中。真正的銀子可遠比那虛無縹緲的面子來得要重要得多了,若是他獨自一人,或是自己討的不是這樣一個出身門第的媳婦兒,說不得他肯定會選擇做劊子手的,劊子手代代相傳,雖然名聲晦氣,可每回砍了腦袋,總是能得到打賞銀子,再加上每個月縣裡的俸祿,足夠他養活妻子,還能將百合養得很好了。
但是現在不同,百合原本出身富貴,雖說如今家道中落,但因爲時間未久,她吃的苦頭還並不夠多,現下她從候府嫡出的大小姐,淪爲罪奴,心中想必肯定是不甘心的,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少女,難道以後真要讓她也跟自己一般,從富貴鄉中淪落到劊子手婆娘?
張洪義平時喚百合時,明知百合不喜歡,卻仍是‘媳婦媳婦兒’的喚她,身上佔不了她便宜,他總是要在嘴中佔佔她便宜的,可現下心亂如麻,他再也喊不出那平時順口就能喚的話了,嘴脣哆嗦了兩下,張洪義問了一句,又像是怕聽到百合答案一般,慌慌張張端着碗就往屋裡躲:
“算了,你容我想想,你容我想想再說。”
百合看他像是倉皇而逃的背影,眉頭微微就擰了起來。
下午半天張洪義安安靜靜將衣裳搓了又掛起來,也不說話,更不做什麼事兒,就坐在院子中發呆,一會兒望望自己的手,一會兒望望自己的腳,眼神時而憂傷,時而又有些掙扎,百合喚了他好幾聲,他也不說話,最後百合終於忍無可忍了,她手中拿了水瓢,‘啪’的一下便敲到張洪義腦袋上了。
“哎呀!”他捂着腦袋慘叫,一面跳了起來,那水瓢原本是葫蘆長老之後劃開製成的,結實無比,可再結實的東西也比不過張洪義的腦袋,一砸上去,他沒被打疼,只是被嚇了一跳,可是那葫蘆瓢卻是應聲碎了,他捂着腦袋,腦門兒上還沾着幾絲瓢的碎沫兒,幾串水珠順着他額角往下滴,沾溼了幾縷毛毛燥燥的頭髮,張牙舞爪的飛着,他有些委屈,抱着腦袋:
“幹啥打人啊?”
“中午你那幾個兄弟過來說啥了,你跟丟了魂似的,是不是人家給你介紹對象了?是不是你那幾個兄弟說我不靠譜,要你將我送走了?”百合想了最壞的打算,開口問了張洪義一句,沒想到他聽到這話,刨了刨自己頭髮,叉着腰扒開雙腿,上下打量了百合幾眼,就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將你送走?”他咧着嘴,之前還裝出憂鬱不知所措的模樣,這會兒就原型畢露了:“你錢拿沒有?我跟你說,你欠我多少文錢了,自己算算,一天五文,兩天二十五,三天二十五個二十五文銅子兒,以此類推,你這輩子別想還清債了,想跑,門兒都沒有,要將你白送走,不可能的!”他笑得見牙不見眼,早晨時百合纔給他洗過的頭,這會兒被他自己抓得亂糟糟的:“你別當我傻,你男人心中有數,你騙不了我的!”
百合看他這樣子,伸腿踹他,誰料他那小腿結實堅硬,仿似綁了鋼板一般,踹上去他沒被踢疼,反倒百合自己腳趾像踢到了桌腳似的,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死死咬住了嘴脣。
“哪疼了?”張洪義看她這樣子,蹲下去抓她腳,想要給她瞧瞧,百合伸手抓了他頭髮好幾下,他嘴裡配合的慘叫着,明知他沒被拽疼,可聽他慘叫得似模似樣的,百合心頭也舒坦了許多。
“你幾個兄弟到底說什麼了?”百合縮腿想躲,張洪義卻根本不容她躲閃,伸手抓住了她腳,也不嫌她鞋髒,猶豫了好一會兒,纔將她腳撰在掌心裡,替她揉起了腳尖,神情漸漸的溫和了起來,眉宇間那股痞氣彷彿都消退了許多。
近看張洪義並不是長得那麼差,他皮膚雖黑,可卻也是濃眉大眼的,只是平日身材高大,肌肉糾結,看上實在太過可怕,所以讓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只會對他心生懼意,而忽略了他的長相。他
力道輕重有加,那腳趾被他揉得開始鑽心的疼,後面慢慢的就好了。百合反正也掙扎他不過,也由他去了,只是抓住他頭髮,示意他俯身過來,他頭髮被拉住,眼珠卻亂轉着不肯聽話,一股紅蔓自他脖子耳根處飛快的竄起,他好像呼吸都有些亂了:
“你這個女人,拉我頭髮幹什麼,沒大沒小的!我可是你夫君,出嫁從夫你快說一百遍,牢記在心裡!這回不跟你計較,下回可饒不了你的!”他仍改不了那死鴨子嘴硬的性格,百合聽他說話,忍不住又拽了他頭髮好幾把,他哎喲喲的叫着,似是不情願的被百合拉到跟前了,百合將他自己捆的頭髮散開,朝他伸出手來:“從從從,從你個頭!梳子呢?”
上回他買來說是送給自己的梳子,結果自己一回沒用,又被他自個兒拿回去了,百合深恐他後面又要提給自己梳頭髮的事兒,梳子就一直沒管他要過,這會兒伸手朝他要了,張洪義有些驚慌的捂住了胸口,那大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沒有!”
他一臉視死如歸的神色,那梳子上面不止纏了她的頭髮,還纏了自己的一縷呢,若是這會兒拿出來,被百合一看到,張洪義就感覺好像自己一個很重要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似的。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見,甚至不知爲什麼,他私自在心中跟百合結了發,這樣的秘密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被百合看到,那種微妙的心情,張洪義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他眼神有些驚慌,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表情一看就是心虛的,那目光不敢看她,手還緊緊捂着胸口,一看梳子就藏在胸口裡了,百合懶得跟他多說,伸手要去他胸前摸。
‘轟’的一下,一股紅潮從張洪義脖子臉頰鋪延開來,他手捂在胸口,一瞬間就能感覺到心跳加快了,他身體僵硬着,此時也顧不得自己的頭髮還被百合拽在手中了,他扭了身體要去躲,只是手裡卻還抓着百合的腳,這一慌忙躲閃間,他反應過來自己頭髮還被百合拽住,如同命門被人拿了跑不了時,身體的慣性已經讓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百合腳在他手中,他這一摔,便相當於拽了百合一下,百合從椅子上沒坐穩,也跟着跌了下來,張洪義伸手想要去扶她,可手還沒碰到她身體,又像是觸電一般的縮回去了,但最後她到底還是一屁股坐到了他胸口上。他自己身強體壯,捱了這一下壓根沒事兒人一般,只是感覺少女柔軟的身體坐在他身上,那手掌還撐在他胸膛,張洪義一時間彷彿手腳都不知要往哪兒放了,他臉紅得像是快要滴出血來,頭頂彷彿都冒起了青煙,身體繃得僵硬,一隻手還維持着抓她腳的動作,對於兩人突如其來親密的姿勢,整個人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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