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蓋世英雄(十九)
百合出身與自己不一樣,她是被人千嬌萬寵養大的,嫁給自己肯定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難道以後要讓人嘲笑她,說她嫁給了一個劊子手嗎?她原本是候府的千金大小姐,現在卻窩在自己這兩間破草棚中,每日爲自己煮飯洗碗的,看得出來她的手,以前十指就不是那沾陽春水的,現在卻要做這些,她卻半點兒怨言也沒有,現今這樣的情況已經很難堪了,以後自己真當了劊子手,她若出門,人家看她的目光,她能忍得了嗎?
現在自己出門能將她鎖在屋中,可是張洪義不免想到當初她纔到自己家時,那會兒的她還不像現在這樣兇悍潑辣,哭哭啼啼的問他,是不是要將她鎖在屋裡了。
原本他是一片好心,只是害怕她遭人禍害了,可是想到她說的那句:“我跟坐監一樣了。”
此時那話言猶在耳,她說時無心,自己聽着卻是有意了。
不能一輩子將她鎖在屋裡,她不應該被這樣對待的,張洪義握了握拳頭,想起了葉二的話:
“……青雲富貴路。”他沒什麼本事,可一身蠻力實在驚人,長大至今尚無敵手,他文不成,武藝雖然沒正統學過,可他從小打架打到大,正規武藝不行,但跟人打架倒還將就,現在年輕不出外闖闖,莫非以後老了,就這麼守在營州?
以前的張洪義從沒細想過這些,他是得過且過的人。可現在倒是認真思索了,葉二說過,那鄧知州是出了名的愛提撥賢才,只要他殺敵立功,只要他拼命爭奪,總有一天若是能憑軍功升階,說不定也有銀子能給她請個丫頭侍候。
“青雲富貴路……”他嘴裡下意識的唸了兩句,開始時葉二說起這些話時,他是半點兒不考慮的,自己在家中呆得好好兒的。又有百合在。自然不願意將她丟下出門,可現在他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張洪義思來想去半晌,也拿不定主意。只想到他若是離開。一來是捨不得。二來也怕她在家中沒有半點兒倚仗遭人欺了,可讓她陪自己吃苦,別說她甘不甘心。張洪義也覺得有些不甘了,思來想去半晌,百合被他翻身的動靜吵醒,聲音還有些迷濛:
“什麼富貴路?你是不是做夢了?”
她半睡半醒的,聲音軟得像麥芽糖似的,張洪義下意識的想要咧嘴笑,又怕自己笑出聲把她真吵醒了,他捂了嘴,搖了搖頭,反應過來她還閉着眼睛,看不到自己的動作,又連忙說話:
“沒有。”她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又睡過去了。
月光灑進屋中,張洪義突然伸手摸到了懷中的那根量了尺寸的稻草,這纔像是心安一般,漸漸閉了眼睛睡去了。
早晨百合起來時,張洪義早不在屋裡了,他被窩早就已經冰涼,顯然天不亮就出門了,鍋裡熬着骨頭粥,顯然他出門前架了柴火,這會兒木材還沒燒完,鍋裡‘撲撲’的冒着熱泡,百合忍着寒意先打了熱水洗漱,又洗了碗喝了兩碗粥,這纔將碗筷收拾了。
這一天張洪義早早的就回了家,一回來就說年後都不幹了,要在家裡好好休息一陣,並說下午想要出去買些年貨。
以往他一個人過年沒什麼勁兒,家裡只剩他一個人,過年時都冷冷清清的,平時還有兄弟相陪,大過年的兄弟也有家人要陪,也不能陪他喝酒,所以往年他不買年貨,也並不覺得過年有什麼重要的。但現在不同了,現在家裡多了個人,張洪義也不免有些期待了起來,進入任務後百合這還是第一次出門,也有些興奮,兩人吃了午飯,張洪義帶了這些日子以來掙的錢出門,百合決定先將過年要買的東西買了。
營州這個地方雖然亂,可因爲與外族爲鄰,有時也能看到一些外地的客商進入營州,看起來人流量並不少,街上並不繁華,可來往的人卻多,大多數人甚至穿着各自部落的服飾,十分好認。
街上擺攤賣東西的也不少,皮毛乾貨的很多,倒是周百合印象中京城裡攤販賣的胭脂水粉的攤子,這裡幾乎看不到。
反倒是賣彈弓、匕首、皮甲的不少。大多都是由外族商人來賣的,其中一些匕首把柄上,鑲嵌了不知名的寶石,朝廷對於鐵類的管制並沒有達到營州這裡,這裡太亂,一般的縣衙官員根本管制不住,民風太彪悍,一般官老爺都是睜一隻閉一隻眼的,這個地方若是沒點兒武器防身,恐怕不知一天得出多少亂子了,若真是強制要沒收武器,恐怕會激起民怨。
百合出門時應張洪義的要求,將臉蒙着了,她雖然穿得破舊臃腫,可走在身材壯碩面色嚇人的張洪義身邊,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兩人直接先去了布店,離過年沒幾天的時間,張洪義想要給她選一身衣裳,店裡賣的大多是青、黑、灰三種顏色的布料,一些絲綢中倒是有粉黃、玫紅的色澤,那顏色倒也好看,可是價格也貴,張洪義伸手要去摸,那店鋪掌櫃的不敢得罪他,可又深怕他手上的繭子將自己的絲劃破了,哎喲連天的就跺腳:
“張黑子,你別摸,若摸壞了,我賣給誰去?”
“賣給誰?我媳婦兒在這,她要喜歡了,我就買了,你還怕摸壞了?”張洪義皺了眉頭,臉上露出兇悍之色:“更何況你這東西若是一碰就壞,那指定是假的!我還要砸了你店鋪,你給我閉嘴,一邊兒呆着去!”張洪義哼了一聲,那掌櫃一臉的無可奈何,既怕他,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縮在角落,甩了甩手,哼了一聲:“沒見識!這是絲綢,摸了當然會壞,是布匹能比的嗎?”
張洪義一聽這話,倒是有些不信了,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自己衣裳上蹭了兩下,這才伸手去摸,入手光滑,確實不是他身上這種粗布面料能比的,那緞子摸上去又滑又順,再看旁邊的普通粗布,他就有些看不上眼了,顏色不好看不說,而且摸上去還扎手,他昨天摸到過百合的手腕,又看到了她露出來的小腿,那肌膚比這緞子還滑,粗布穿在她身上時,恐怕比她皮膚還要粗了。
更何況黑漆漆的顏色確實也不大好看,與這些顏色鮮豔的絲綢一比,便差了許多,他猶豫了一下,指了絲綢問:
“這多少錢一丈?”
“什麼丈?這是賣尺的,這是老爺太太們才用的東西,若是你要,一尺,”掌櫃的說到這兒,咬了咬牙,比出一個手勢:“三十八文最少,再多就不能少了,我寧願不賣了。”他是害怕自己喊得高了,張洪義一不耐煩之下出手搶奪,大家都是同住一條街的,這張黑子的名聲營州城裡又有誰不知道的?他就是個青皮小混混兒,與那幾個狐朋狗友的盡幹些不着調的事兒,這個價格確實是低了,可惜張洪義卻不懂,在他心中,以前一丈粗布十來文已經算高了,這綢子竟要幾十文一尺,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圓了眼睛:
“這麼貴?”
“已經不算貴了!要不你買這種,我給你便宜一些。”掌櫃聽他嫌貴,連忙就要上來抱絲綢,一面還指着一旁的粗布料子:“我還有青色白底花的,也很好看,你若要買,算你九文一丈,還送你一些添頭。”
掌櫃說完,又看了百合一眼:
“這是你新娶的媳婦兒吧?又不是什麼官家太太,哪兒用得着穿這樣好的,婦道人家,能有身新衣裳已經不錯了……”
這掌櫃的話音一落,便頓時刺中了張洪義的痛腳,他險些跳了起來,聽到這話心中無名火起,簡直比自己以前被人罵了青皮混混還要火,指着掌櫃鼻子就罵:
“你再說一聲!我媳婦兒怎麼就穿不得絲綢了,你給我擱下,老子全搬走了。”他說完,見掌櫃臉色都變了,張洪義才冷笑着,一巴掌拍到了櫃檯上,大聲道:“給不起錢,老子慢慢給,一輩子給不起,我以後還有兒子可以給,兒子付不完,孫子接着付,怎麼,你有意見了?”
他這純粹已經是耍無賴了,掌櫃臉色有些發白,嘴脣哆嗦着,看他身高壯碩似牛,這會兒一手拳頭都握起來了,深恐一言不合,他一拳就朝自己打來,張洪義這力道,附近誰不知道?恐怕自己不被他打死,也得吃些苦頭,他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到時真要被打了,也最多是活該,告到縣中,最多縣裡判他流放了。
可營州這裡就是流犯的大本營,再流放又能放到哪兒去?打他他不怕,告他不痛不癢,官府都不想跟這樣的無賴打交道的。
也不知今日了哪股邪風,大過年的,他竟跑到自己店中來鬧了。掌櫃也不明白自己哪句話惹了這位太歲不歡喜了,他苦哈哈的雙手合十:
“張黑子,我這嘴說話不中聽,你也不要跟我一般計較,這絲綢你若抱走,不是讓我活不下去麼?大過年的,我也有家小要養活,這樣,我送你一匹布粒,你選個色,行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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