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邑?”
“金將軍不是說,臨邑大人已經死了嗎?”
“冒充的,肯定是!”
臨邑乾脆掏出了自己的令牌,展現在衆人眼前一一過目:“看清楚了,城主親賜的。若是連這個都沒見過,你們憑什麼號稱自己是城主衛隊?!”
丁瀟瀟躲在暗處,從人羣裡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這都是當初在自己布莊裡陪媳婦兒的無業遊民。
這夥人,是從城西找來的。
丁瀟瀟心中有了數,那他們定然不會是臨邑的對手。
“臨邑大人,別來無恙啊。”
街道的另一端,突然燈火通明,金將軍全身覆甲金燦燦的出現在一片火把之中。
在他兩邊,弓箭手已經就位,目標直指街心這羣所謂的“城主衛隊”。
“衛隊長領着秘密衛隊想要翻覆城綱,正好,臨邑大人來得好!”金將軍仰頭大笑道。
衆人見到金將軍,頓時也來了精神,紛紛振臂高呼:“護衛城主,護衛城主!”
這麼看起來,到還真的像是臨邑領着這羣烏合之衆,在對抗金將軍的護城軍一般。
丁一看了看丁瀟瀟,低聲問道:“怎麼辦?”
“彆着急。”李林搶先一步回答,“這齣戲缺一個重要的人物,他沒出現之前,金將軍不會大開殺戒的。”
對,屈雍沒來。
要是想借着反叛作亂爲由,誅殺屈雍徹底奪取西歸城的控制權,此刻應當讓他出現纔對。
丁瀟瀟深以爲然之後,突然覺得這個李林很是不簡單,她轉過頭深深看了李林一眼,卻讓對方一個嫵媚的回視給懟了回來。
不管他有什麼本事,這個人是個好色之徒是沒跑了,丁瀟瀟恨恨的想着,以後她在對這個登徒子改觀,她丁瀟瀟就是頭健忘的豬!
不久,一輛囚車咕嚕嚕的滾了上來,裡面關着一個遍體鱗傷的男子,垂着頭,幾乎看不出模樣來了。
丁瀟瀟以爲是屈雍,頓時全身繃緊,竟然差點冒出頭去。
好在李林就在她身後,用力拉住她,緩緩搖了搖頭:“不是時候。”
臨邑也衝上前去,大喊着城主,但到了跟前卻停住了:“柳神醫?柳曦城!?”
囚車裡關的不是屈雍,丁瀟瀟稍稍鬆了口氣,之後很不理解,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心情。那個溫潤謙和的公子現在全身沒有一塊好地方,被關在籠子裡,爲什麼她會微微慶幸呢?
沒時間給她整理心情,街尾處,一身常服的偉岸男子走了過來。他身無長物,素帶束髮,清冷的月光下顯得那樣孤寂。
一天之間,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身份,甚至連自己到底叫什麼都不知道。
而對方並沒有就此止步,他們計劃着讓他身敗名裂之後,徹底死在西歸城中。
丁瀟瀟看着毫無鬥志的屈雍,心中突然有種自責。
要不是她能力不足,只能做聯合編劇,她怎麼也不會讓自己的男主角,最後落到如此淒涼的境地。
“你們想要的是我的命,別連累其他人。只要你肯放了所有人,我屈雍願意一招不還,任憑處置。”屈雍走到最前面,誰也沒看,只是盯着金將軍平靜說道,“當然,還包括老城主。只要我死了,他對你們並沒有威脅,讓老城主和老夫人安然老去,拿我一個人的命就夠了。”
臨邑堵在屈雍身前,怒喝道:“要動他,先踏過我的屍體。”
柳曦城也在囚車上嗚嗚嚕嚕的哀嚎着,好像在勸說屈雍儘快離開。
紀程死死捏着自己的手,幾乎要生生掐出血來,他的師父就在那裡,一向整潔無暇的衣服上斑斑點點全是污穢和血漬。
此刻,號稱是城主衛隊的人們,卻諷刺的後退,與屈雍相隔兩三丈遠的距離。
金將軍聽了屈雍的話,擺弄了一下手裡的長劍,輕笑道:“只要你的命,那不成虐殺了嗎?這樣子,我們出師無因啊。所以,這些人,必須和你一起死,因爲你們,全都是叛黨!”
這話一摞,羣演們驚呆了,當初叫他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就是夜半時分出來喊幾聲,然後領錢回家。
“他說什麼,誰陪葬?”
“金將軍不會說話不算數吧,我可是還欠着賭債,就等今天翻盤呢。”
“還惦記賭,命都快沒了!”
“撤吧,我覺得不對勁啊。”
“撤了還有錢拿嗎?再等等?”
丁瀟瀟看着有人要退到自己所在的巷子裡了,整個人緊張起來,沒等她想到辦法隱藏自己,突然幾支箭刺破了夜空的寂靜,穿在幾個逃兵身上,橫七豎八頓時躺倒了數具屍體。
這幾人距離丁瀟瀟之近,以至於她臉上被濺了幾滴鮮血。
有人在合上眼之前看見了她,伸手求助,話還沒說完就嚥了氣。
丁瀟瀟看着地上的屍體,一時間悲從中來。他們中有人前不久還是蹲在妻子身邊遞梭子的忠犬式老公,就爲了幾個銅板,將性命出賣給一場政治陰謀。
即便是死了,還要背上叛軍的罪名,說不好還得連累家人。
這幾箭射出,人羣炸鍋了,原本就是來湊數的,眼看着已經開始殺人了,衆人開始四散逃竄。跑在前面的人紛紛倒下,身上穿着箭眼中寫滿了不甘與恐懼。
一排人倒下之後,剩餘的人不敢跑了,可他們很清楚留下的結局,也是必死無疑。
開始有人下跪求饒,一個人領頭,其他人也紛紛下跪。
金將軍揚起手阻止了弓箭手,高聲對屈雍說:“爲了你,又死了一批人,屈雍,你本來就是無名無姓的鄉野之人,被拱上城主之位,算是命不錯了。只可惜,什麼人就該是什麼命,你的好日子到頭了,該輪到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掌管西歸城了。”
屈雍淡然道:“我和宋和談過了,他答應我保全老城主和老夫人的名譽,對我的身世保密。”
金將軍不置可否道:“那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任務,就是要你的命。”
屈雍顯然沒打算活着回去,一臉不屑道:“有本事就來取。”
金將軍大笑起來:“你十幾歲上戰場,橫掃千軍,我又不傻爲何要硬碰硬?我從他們開始殺,殺到你疼,殺到你悔!”
他的劍指向了囚車裡的柳曦城,弓箭手頓時調整方向,幾十支箭齊齊瞄向奄奄一息的柳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