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慕容顯被韓雲一句話噎的喘不上氣來,砰一聲摔了杯子:“誰給你的膽子,敢編排孤的不是!”
韓雲斂了神色,趕緊道:“屬下不敢!”
慕容顯卻是蹭一下提了佩劍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出了房門。
韓雲不解道:“殿下這是要去哪?”
慕容顯冷哼一聲:“還能去哪?去蹲沈念初!”
韓雲愣了一會兒,心說太子爺真真是魔障了,老要跟那沈念初過不去,但他終究是個做下人的,主子有令又不能不跟着,咬了咬牙才提着劍追了出去。
慕容顯帶兵一路去了丞相府,在沈家門口轉了一圈,眼見星辰昏暗,四下靜寂寞,擡腳便想從圍牆上翻進去。
韓雲趕忙一把拉住了慕容顯:“殿下!您這是要幹什麼啊!”
慕容顯卻不顧他的阻攔,一手捶了牆咬牙道:“沈念初必定混在那支哭喪隊伍裡面,孤如果現在不去把她抓起來,明日她畢竟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胡言亂語,到時候念秋就完了……”
韓雲氣急道:“殿下三思啊!堂堂國之儲君,大半夜爬大臣家牆,若是傳出去被人知道了,成何體統啊!”
慕容顯聞言頓了頓,眼底神光明滅,許久許久最終扯了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你說的對……孤身爲沈家的女婿,想進去何須爬牆??”
韓雲不明所以的望着慕容顯的臉色,還未說出什麼,便見慕容顯轉身去了沈府的正大門,擡手將大門拍的砰砰作響。
許久,裡面有人應了一聲吱呀一聲打開了門,便見一個門房迷瞪着眼抱怨道:“哎!來了!誰啊這大半夜的……”
待看清了慕容顯的面容,那門房嚇的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太、太子殿下???”
慕容顯瞥了他一眼,氣定神閒的道:“明日便是念初出殯的日子,我與她自小定親、青梅竹馬,雖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她英年早逝孤很難過,故而想陪她最後一程。”
韓雲聞言眼睛瞪的老大,他們殿下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會說瞎話了?這要是被沈大小姐知道了,一定會跳起來罵他不要臉的吧?
門房聽到慕容顯的話,感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太子殿下對咱們小姐真是情深義重……”而後便命人領了慕容顯去了靈堂。
靈堂裡,幾個丫鬟婆子正披麻戴孝的在哭,乍見慕容顯進來皆是大驚失色,伏低了身子顫抖着道:“參見太子殿下。”
慕容顯應了一聲,擡眼看了看身旁的韓雲。
韓雲會意便朝那些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殿下心裡難過,想跟沈小姐單獨說一會兒話……”
想了想又道:“此事就不要驚動相爺和夫人了。”
那羣丫鬟婆子暗暗驚訝這太子不是喜歡他們二小姐嗎?幾時對大小姐如此上心了?被慕容顯的眼神一瞪,都抖作一團,一一的應了,起身便手忙腳亂的跑了個乾淨。
韓雲搬了張椅子給慕容顯,慕容顯大馬金刀的坐下,一手扶在膝蓋上,一手以劍柱地,面色頗爲沉重。
他偏頭看了看眼前那個大大的奠,對着韓雲擺了擺手:“你現在去帶人查那羣哭喪的,記住,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來,孤就在這坐着,諒他們也說不出個二五四六來!”
韓雲點頭稱是,而後帶着幾個侍衛出去了。
慕容顯獨自在靈堂裡坐着,深秋的夜極冷,入目皆是黑白兩色,他眸色深沉的盯着眼前清冷異常的靈堂看了一會兒,心底忽然浮現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這沈念初真的已經死了,就躺在眼前的那口棺材裡,與他近在咫尺。
眼底浮現她那日言之鑿鑿的說能成爲他正妻的只有她,詛咒自己不娶他就會死,還任意妄爲的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只覺心裡一陣惆悵。
他生平最討厭被人逼迫着做什麼事情,所以,他就是死也不會娶沈念初。
隨即,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堂堂太子殿下,何須這般壯烈?
而後便覺得眼前那口棺材極其的礙眼:“沈念初,你何德何能讓孤爲你守靈?”
他心底想的卻是,這女人屬貓的九條命,又這麼能折騰,就是所有人都死了,她還沒有死。
沈念初在棺材裡睡的正香,嘴角流淌着晶瑩的口水,睡夢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擡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吧嗒了一下嘴巴,又睡死過去。
這一夜,韓雲打着爲防止明日出殯發生什麼意外,嚴密盤查的名義,將沈家翻了個底朝天。
他是太子的貼身侍衛,沈家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由着他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盤查。
到了天亮的時候,除了幾個主子的院落,沈家的寸土寸瓦都被韓雲挨個翻了一遍,連沈念初的影子都沒發現。
倒是在假山後面翻出一個赤條條的人來,正是那失蹤的小廝。
韓雲盯着那捆人的方式,只覺眉頭一跳,與那日捆穆英的手法如出一轍啊,都是將對方衣服撕碎了打成繩子捆人。
這樣彪悍的捆人方式,除了沈念初,再尋不出第二人!
思及此,他急忙回去稟報慕容顯:“殿下,屬下盤查了一夜也沒能找到沈小姐的蹤跡,但是找到些蛛絲馬跡。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經潛藏回了沈府,此時一定藏在什麼地方。”
慕容顯睨了他一眼,聲音裡彷彿藏了雷霆之怒:“她在沈家孤難道不知道嗎?孤要的是結果!結果!再過一個時辰參禮的人就要陸續到來了,到時候沈念初要是忽然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孤該如何是好!”
韓雲額上的汗珠又滲了出來:“是、屬下再去盤查……”
慕容顯怒踹了眼前的棺材一腳:“廢物!”
睡夢中的沈念初被這忽如而來的震盪給驚醒了,心說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踹她沈大小姐的棺材。
卻聽慕容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要是找不到沈念初,提頭來見!”
沈念初心中微微一震,這慕容顯怎麼在這?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麼?
但她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外頭的聲音又快速的消失了。
四下裡靜悄悄的,隱隱可聞慕容顯粗重的呼吸聲,彷彿是氣到不行了模樣。
沈念初耳朵貼在棺材板上,有些開懷的笑了。
慕容顯這種笨蛋還跟她鬥,饒是他們機關算盡,將沈家翻個天翻地覆也不會想到她就藏身在這口棺材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道理真是亙古不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