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啞巴虧,裴錦程怎麼可能會答應!
但這個女人,明顯就是抓住了他的命脈,纔會這樣胸有成竹的要提高投資的百分比。
如果佳定被華宇集團拿去,那沭陽就太侷限了,雖然開發起來也很不錯,但他怎能眼睜睜的看着另一塊肥肉掉入別人口中?大家兩點再刷新哈。
對於裴錦恆,顧言姝也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感情來面對,或許曾經動過心,但裴家所做的事情讓她覺得很可怕。也許,她不應該因爲裴錦程而對裴錦恆有所偏見,可姐姐因爲裴家落得如此下場,她不應該引以爲戒嗎?
或許,裴錦恆不是裴錦程,不會做那樣的事,但今後的人生,誰又敢保證?以前,裴錦程對顧言汐也是那樣的好,寵在心尖上,可是後來呢,還不是將她傷的體無完膚。
不是她膽小,不敢去嘗試,她只是覺得,既然可以風平浪靜,爲何要弄得波濤洶涌?
“言姝,對不起,我知道我大哥做的很過分,只是我……”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顧言姝打斷他的話,“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我沒有怪過你。”
裴錦恆眸中燃起一縷希望,開心的笑起來:“真的?”因爲長的可愛,他的笑特別純真,像個十幾歲的男孩,“言姝,你真好。”
看着他的樣子,顧言姝真心有些不忍心拒絕,原本想好的臺詞橫在喉嚨口硬是說不出來,抿了抿脣道:“言汐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言姝。”裴錦恆伸手拉住她,“你明天有沒有空?”
“什麼事?”
裴錦恆撓了撓腦袋,笑嘻嘻說道:“明天有個壽會,在北京,我想帶你一起去。”
顧言姝抿了抿脣,輕輕收回了手:“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就保持這樣吧。”沒有再看他,轉身離開了。
裴錦恆傻傻的站在原地,像是沒有恍過神,他……是被拒絕了嗎?
她還是怪他的,就算她不說,就算她否認,他也明白。
失望極了,一時間不知道要做什麼好,雖然想過是這樣的可能,但真正發生了,還是不願意接受。
肩上被拍了一下,他嚇了一大跳,回頭見是裴錦懌,不由得沉沉鬆了一口氣:“二哥。”
裴錦懌目光還在顧言姝背影消失的方向:“那女孩子是誰?”轉眸看向他,笑的意味深長,“是不是喜歡人家?”
裴錦恆本就靦腆,被這樣一問,一下子紅了臉:“二哥,你不要胡說。”
裴錦懌見他滿臉通紅,心裡自然是明白。知道這個弟弟害羞,便不再笑話他,一本正經道:“錦恆,你長大了,喜歡女孩子是很正常的事,喜歡就去追,臉皮要厚,死纏爛打,不追到手誓不罷休。”拍了拍他的肩,“何況我弟弟長得這麼帥。”
給他這樣一說,裴錦恆更是不好意思,紅着臉點了點頭。他知道他二哥受女孩子喜歡,可他也沒交過女朋友,他怎麼知道死纏爛打管用?萬一弄巧成拙了怎麼辦?
也許他有女朋友吧,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何況,這些年他一直在國外,他並不瞭解他。
想到此,裴錦恆擡眸看了一眼裴錦懌,比起八年前,他成熟了很多。時光抹去了他的成真,卻抹不掉他那吊兒郎當的性子。
八年!裴錦恆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麼漫長的時間,在曾經的那段歲月裡,他們居然分離了八年!
裴錦懌離開悅城那年只有十八歲,八年來從未回來過,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離開!也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不回來!他給家裡的理由是去讀書,畢業後就留在了巴黎創業。
但真正的原因,怕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或許,真的只是他說的那樣。
夕陽的餘暉鋪滿了大地,在客廳門口映出一抹高大偉岸的身影。裴錦程倚在門框等着顧言汐,似乎這樣等她到來,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很快,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院子門口,看着顧言汐下車,裴錦程微微擰起眉,她爲什麼沒有開車來?還換了衣服!是因爲重視與他的見面,特意回家換了衣服纔過來?
顧言汐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身上微微一瞥,襯衫、褲子、鞋子,全是她曾經買給他的。她知道他不喜歡穿舊的衣服,唯獨她買給他的,他上會一直穿,就算是壞了,他也會留着。
其實,他真的很有心。
可惜,她摸不透他的心。
“面試還順利嗎?”裴錦程先開了口。
“嗯。”顧言汐輕輕應了一聲。
“怎麼沒有開車過來?”
“車?”顧言汐愣了一下,隨後道,“車賣了。”
“賣了?”裴錦程震驚又意外,她居然把車賣了,那是他送給她的,她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賣了?
“是啊,我需要錢,沒辦法。”顧言汐笑了笑,幾分苦澀,“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那兩百萬不是已經給你賠過了?”裴錦程脫口而出,話音落下才猛然醒悟。
“什麼?”顧言汐以爲自己聽錯了,反問一遍。
裴錦程目光一閃,刻意不答:“我們先吃飯。”
顧言汐卻沒有要善罷甘休的意思:“你是說,賠償受害者家屬的兩百萬是你出的錢?”
“這個重要嗎?”
“裴錦程,何必這樣惺惺作態?”心裡一股不明氣體撞上心臟,顧言汐情緒一下子變得有些激動,她怎麼都沒想到,那兩百萬竟然裴錦程賠償的。可他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現在又跳出來做好人,有意思?她笑道,“你以爲你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嗎?我告訴你,我不會,我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
裴錦程被她的一番話說迷糊了,惺惺作態!假情假意!他做了什麼,她要這樣評價他?他只是想幫她解決困難,在她眼中倒成了假情假意!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見她微微紅了臉,他也不好跟她置氣,只是輕聲道:“我只是想幫你,如果你非覺得是我惺惺作態,也罷……”
“我不需要!”顧言汐冷冷打斷他的話,“你把我家害成這個樣子,現在又說幫我,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裴錦程這下更懵了,好看的長眉擰在一起。什麼叫‘他把她家害成這個樣子’?難道……她一直以爲,是他收購了她家公司?是他害她母親跳樓的?
也對,她知道裴氏集團是他在管,她誤以爲他收購的她家公司也正常!而且,他們從未正面說過這個事情!
難怪她那麼恨他!難怪她那麼着急的要把他忘掉!難怪她會喜歡上其他男人!
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誤會!
但這樣的誤會,與他來說,不一定是壞事。
他是該選擇接受,還是跟她解釋清楚?
裴錦程擡眸看着對面的女人,她好像又瘦了。每次見面,她都是這樣的消瘦憔悴,沒有他在身邊照顧,她就不會照顧自己?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或許,應該跟她說清楚。
即便真的沒有辦法在一起,也不應該存在着這樣的誤會。
“不是我。”或許她不會相信,但他還是說了。
“不是你?”顧言汐懵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似譏諷似懷疑的輕輕一笑,“在這個城市你,還有誰可以插手你的公司?”
看着她脣角怪異的笑容,裴錦程心裡像是打翻了一杯水,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在反問他,她在質問他,她不相信他!
她不信他!
從什麼時候起,他們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
從什麼時候起,她這樣的不信任他了?之前錦盒的事情,她也不信他!雖然錦盒真的是他拿走了,但他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不是我!”裴錦程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比第一次愈加沉穩。
“那你告訴我,是誰?”
裴錦程頓了頓,沒有回話,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該如何說。公司的事沒有人能插手,但他不能說是裴盛華做的這件事。雖然他與裴盛華並沒有什麼感情,可他到底是他父親,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他緩緩走向前,走到她面前,輕輕握住她的雙臂:“我沒辦法跟你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但不是我做的,相信我。”
“相信你?”顧言汐推開他的手,笑着往後退。相信他!她還敢相信他嗎?他明明拿走了錦盒,卻怎麼也不肯承認,這麼小的事情都不能給她信任,她還會相信他?她揚脣笑起來,“曾經我那麼相信你,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我還有勇氣相信你嗎?”
裴錦程答不上話,他該說什麼呢?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即便說出來,她會相信嗎?
罷了!
“如果你真的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你走吧!”
顧言汐毫不猶豫,斷然離去。
她可以不怪他收購了她家公司,她也可以不怪他間接性逼得母親跳樓自殺,但她,不想再跟他糾纏!
這樣的糾纏,她真的很累,她不想讓自己那麼累,她只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
反正那份合同在法律上沒有作用,就當做不存在好了;反正他欠了她那麼多,就當做補償給她的吧;反正她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不理他了,再也不要理他了……
裴錦程站在門口沒有動,看着她的背影在斜陽的餘暉裡一點一點消失。忽然有那麼一瞬,他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她了,見不到她,或許他就不會那麼累。
他期待了一個下午,只想和她好好的聊一聊,把他們之間的那些矛盾與誤會都說清楚。
他準備了一個下午,爲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可她連看都不曾看一眼,就那樣斷然決絕的離開了。
期待的美好,又變成這樣的不歡而散。
他們之間,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缺少了什麼,還是遺失了什麼?
遺失……對!是遺失!他們遺失了信任!
當愛情失去了信任,或許,那就不叫愛情了。
華麗的辦公樓大廳人來人往,電梯前站了許多人,都安靜的等着電梯。顧言汐和顧言姝站在最前面,電梯門一打開,她兩就先走進去,按下樓層後,才注意到其他同事沒有進來。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顧言汐正準備問一聲,只見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顧言姝睜大了眼睛,急忙拉住顧言汐的手往外走。
顧言汐一頭霧水,被莫名其妙的拉出了電梯:“怎麼了?”
顧言姝擰起眉心:“他……”
電梯裡的男人看着顧言汐,突然開口道:“你進來。”
短短三個字震驚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顧言汐,她被看的不知就裡,心想着是不是自己惹事了,可別第一天上班就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她故作輕鬆,對着電梯裡的男人笑了笑:“你還記得我呀?”
蕭子琰回他一眸微笑:“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句話更是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震驚的合不攏嘴,就連身邊的顧言姝,也不可思議的望着顧言汐。
被那麼多雙眼睛盯着,顧言汐覺得尷尬極了,隱隱約約,她已經猜到了蕭子琰的身份。
“還不進來?”
“哦……”顧言汐正要進去,又覺得有些不妥當,抿了抿脣,“要不……你先走?”
“怕我?”
“不是……”顧言汐脣一咬,大步垮了進去。身後的疑惑詫異、羨慕嫉妒,通通留在身後吧!
電梯門緩緩關上,所有的目光擋在了外面,安靜的電梯裡,只剩下一個雍容沉靜的帥氣男人,和一個心臟撲撲直跳的女人。
不知道爲什麼,顧言汐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按道理來說,二次見面應該很隨和纔是,可她卻覺得很壓抑,彷彿這個男人在給她無形的壓力。
“幾樓?”蕭子琰輕聲問。
“啊……”顧言汐愣了一下,纔想起自己沒有按樓層,急忙說:“十三,謝謝。”
蕭子琰微微一笑,伸手按下十三樓的按鍵,轉頭看向顧言汐:“你很緊張嗎?”
顧言汐慌忙搖頭:“沒有啊!”深深吸了一口氣,使勁讓自己放鬆下來,看着他問,“你的傷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