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琰姣好的長眉挑了挑,眸中閃過一絲迷茫,似乎不知道要如何來回答。
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顧言汐嗎?
“不是。”蕭子琰淡淡回道。
不是!
溫詩語眼前一亮,不是顧總?
蕭子琰對顧言汐那麼好,好到讓她妒忌,可他喜歡的人,卻不是她!
那麼,他喜歡的那個女人,是誰?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不是顧言汐就好。
只要蕭子琰喜歡的女人不是顧言汐,她就還有機會,即便他拒絕的那麼斷然,但未來的事情,誰說的清楚?
他只是拿顧言汐當朋友,就對她如此好,可想而知,做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幸福。
溫詩語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剛纔墜落到湖水中的心,又重拾溫暖。
不到最後一刻,她是不會死心的。
“今天天氣不錯,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溫詩語走到他身旁,遞上一抹溫婉的微笑,似乎剛纔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天知道她心裡是怎樣的尷尬!
蕭子琰沒有說話,拉開門走了出去。
溫詩語跟在他身後,他走一步,她就走一步,對上他的步伐。他高大偉岸的身影,彷彿能爲她當去前面的狂風暴雨,讓她覺得無比的安心。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將這個男人收入囊中。
顧言汐離開醫院去找了黎俊熙,恰好江以信也在,她不知道兩個人在商量裴錦程的事,不禁愣了愣,覺得有些尷尬。
她應該在來之前,給黎俊熙打個電話的。
“嫂子來了,快,過來坐。”黎俊熙急忙起身讓座。
顧言汐是來找黎俊熙問問裴錦程的情況,可江以信在,她不好再問這個事情,就說:“不用了,你們有什麼事情繼續說吧,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唉,嫂子,你別走啊!”黎俊熙急忙上前拉住她,“嫂子,既然來了就得坐坐,不然以後哥知道了,還以爲我招待不週,虧待了嫂子。”
“不會的,錦程纔不會黑白不分。”
“當然會,只要一遇到嫂子的事情,哥的智商就直線下降爲負數,你知道有多麼的恐怖嗎?”黎俊熙一臉認真的樣子,拉着她坐到沙發上,“來,坐會兒再走,以後哥問起,我也好有個交代。”
顧言汐無可奈何,只得老老實實的坐着。
江以信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臉色也紅潤了許多,只是太陽穴上方的那道傷口,即便被頭髮遮擋起來,仔細一看依舊觸目驚心。
“以信,身體恢復的怎麼樣?大病初癒應該在家好好休息。”顧言汐閒來無聊,就和江以信說起話來。
“小痛小傷,不要緊的。”江以信看着她,比前陣子瘦了很多,可見,爲了裴錦程的事,她勞心勞力。
既然這樣,她爲什麼不找他幫忙?以他和裴錦程的交情,她還擔心她開了口,他不幫忙嗎?
她寧願一個人默默的做着那些不可能的事,也不願找他幫忙?
顧言汐笑了笑,因爲太過憔悴,笑容顯得很蒼白:“你們男人總是這樣說,明明很痛,卻還要裝的若無其事,這樣一來,就顯得我們女人很嬌弱了,一點小嗑小碰就疼的哇哇大叫。”
“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嘛,男兒有淚不輕彈。”黎俊熙快速的接了話。
“只是未到傷心處。”顧言汐毫不猶豫的拆穿了他。
“嫂子,別這樣嘛,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黎俊熙湊近她,問道,“嫂子,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顧言汐愣了一下,隨後才道:“怎麼?沒事不能來找你嗎?”
黎俊熙用力搖頭:“不是啊,嫂子突然大駕光臨,我受寵若驚嘛!”
顧言汐抿脣笑了一下:“難怪招女孩子喜歡,嘴巴這麼甜。”
“嫂子,我可是很正經的人。”黎俊熙坐直了身體,很認真的道。
“正經起來不是人。”
“嫂子,人艱不拆,你這樣真的不好。”
“是,不好,那我不拆穿你了。”顧言汐站起身來,笑着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麼快就走啊!”
“你們兩個大男人聊天,我又不好介入,呆在這裡做什麼?你們有事繼續商量吧!”
她正要走,江以信清寧的聲音響在身後:“我們在商量錦程的事情,你有興趣加入嗎?”
顧言汐一怔,腳步也頓住了。
商量裴錦程的事?他知道裴錦程出事了?
也對,江以信是什麼人啊,悅城市市長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裴錦程出事了!
即便沒人告訴他,他不會看新聞看報紙嗎?
顧言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怎麼這麼蠢?!
反身坐到沙發上,一秒鐘進入話題:“錦程什麼時候可以出來?”
江以信和黎俊熙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
顧言汐見兩人只笑不說話,一頭霧水,跺了跺腳道:“唉,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嘛?我都急死了,你們還笑得出來。”
“嫂子,你想哥了嗎?”黎俊熙坐在茶几上,湊到她面前問。
顧言汐臉上一熱,包廂裡昏暗的燈光下,依舊可以看到她緋紅的雙頰。
她用雙手捂住臉,恨不得找個地動鑽下去:“你們說話呀?”
“我說了呀!”黎俊熙不依不饒,“嫂子,告訴我吧,你是不是想哥了?”
“說正事。”顧言汐瞪了他一眼。在裴錦程兩個最好的兄弟面前說想他,好羞澀。
“這個也是正事啊!比任何事都要正。”
“好了俊熙,別鬧了。”江以信笑着扯了扯他的衣服,“繼續說錦程的事情吧!”
黎俊熙聳了聳肩,問道:“我們剛纔說到哪兒了?”
江以信白了他一眼:“員工。”
黎俊熙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看向顧言汐道:“嫂子,你推算的那個方式不太準確,但也可以用,你讓沈默交給我的那張名單,我仔細研究了一下,覺得其中有幾個是可疑人,我一一去追查過,甚至走訪過,但沒有人承認。”
“這樣的事情,ta怎麼會承認?也不敢承認。”顧言汐早就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可她還是傻傻的去做,只是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可以救裴錦程的希望。
“如果找不出這個作怪的人,我們就沒辦法洗刷哥的清白啊!”
“現在比的就是耐心,誰先坐不住,誰就輸。”顧言汐咬了咬脣,嘆氣道,“可錦程在裡面,我真的不放心。”
“這是一盤棋,誰先動,誰就輸。”江以信喃喃道。
“是啊,可兇手坐得住,因爲我們找不出證據,但錦程在裡面,叫我如何坐得住?”顧言汐接話道。
江以信眸心一閃,計上心頭,忙道:“既然比的是耐心,我們就逼得那個人坐不住。”
彷彿沒有聽明白,顧言汐和黎俊熙一同轉頭看向他。
江以信仔細說道:“言汐,你先將這些員工召回公司,就稱兇手已經找到,這樣肯定會勾起那個真正凶手的好奇心,ta會有一些與別人不一樣的舉動,比如,震驚、錯愕、慌亂,或許會偷偷去看我們所謂的兇手,也有可能私下聯繫那個幕後主使……”
話還沒說話,黎俊熙猛地一撫掌:“對啊,這樣絕對可以,一網打盡啊!”
“前提是,公司任何一個地方都必須裝有攝像頭,要監視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這個沒問題,只要能抓到那個小兔崽子,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顧言汐似有若無點了點頭,在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下,這也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只要能讓裴錦程出來,她做什麼都可以。
哪怕是犯法,她也在所不惜。
三個人商量一陣子後,顧言汐和黎俊熙就去了商場,買了一大袋針孔攝像頭。
到了夜裡,員工們都下班了,黎俊熙不辭辛苦的將攝像頭全部安裝好。
顧言汐本是打算次日就行動,可一大早就接到蘇雲的電話,去總部開會。
該來的還是要來。
顧言汐仰頭嘆了一口氣。
即便她一直在害怕,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公司着火損失慘重,原本要上市的服裝全被燒燬,廣告發出去的服裝沒辦法在約定的時間上市,不但虧損利益,還影響了名聲。
雖然名聲是蕭子琰那邊受影響,可顧言汐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如果他不跟她合作,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更不會受傷。
裴盛華一直想要弄掉顧言汐手上的公司,這一回,更是抓到了機會。
那日在包廂,他強忍着憤怒和恨意,讓衛藍心穿好衣服滾。不是他真的不想佔有他,是她凌冽的眼神,讓他感到害怕。
他終究還是愛她的。
裴家的男人,都癡情。
但他不願放過顧言汐,不是因爲他是顧業舟的女兒,只是她手上的公司,是顧業舟創下的。
他每次看到公司的存在時,就覺得顧業舟還活着,顧業舟給他畢生最大的侮辱,他要毀掉他的一切,纔會覺得安心。
這次開會,衛藍心本想代替顧言汐過來,可顧言汐考慮到父親和裴盛華之間有恩怨,讓母親和裴盛華見面不太好,所以就堅持自己來。
而且,母親幾次勸她放棄公司,如果讓母親開會,她肯定要將公司拱手相讓。
公司現在是她的個人財產,她是絕對不會讓出去的。
但公司虧損是事實,以至於裴盛華再次提出公司合併,她竟無力反駁。
“公司着火是意外,我們不能因爲一次意外就否定一件事情,這是不成立的。”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的,依舊是裴錦嫺。
“是不是意外我不管,我只知道,這次的事情讓公司損失嚴重,如果繼續這樣放肆下去,公司還怎麼管?”
“是啊,不能偏袒啊,聽說顧總和前任總裁關係不錯,難道因爲關係不錯就不按牌理出牌了嗎?”有人起鬨道。
“我也贊同合併。”
“裴總。”一老司機站起身來,看向裴錦懌道,“裴經理的話不無道理,公司開發分公司,就是爲了賺更多的錢,如果分公司一直虧損,開分公司還有什麼用?裴氏集團旗下的分公司,第一個月基本是保本,就算虧損,也只在十萬二十萬左右,但第二個月完完全全可以賺回來。我在裴氏集團幹了十幾年,這裡面的模式,我早已看的清清楚楚,我希望裴總能給一個公平的答覆。”
裴錦懌修長的手指夾着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顧言汐起身辯解:“這一次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也不想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已經發生了,我就會勇敢的去面對。”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份篤定,“但是,我是絕不會把公司交出去的,哪怕是傾家蕩產,我也要保住公司。”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裴盛華冷笑一聲,“你當初管理舟心公司,只不過是裴錦程的一句話而已,可現在他已經不是總裁,我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你滾蛋。”
顧言汐猛然一震,忽然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在不公開她和裴錦程離婚的情況下,舟心公司與她確實沒有實質性的關係。
如果現在裴錦懌要將公司收回去,讓她收拾包袱走人,她要麼拿出離婚協議書,要麼滾人。
可她不想將她和裴錦程感情的事扯到商業上來。
她更不想就這樣滾蛋。
顧言汐轉眸看向裴錦懌,恰好裴錦懌也在看她,四目相對,可顧言汐看不到他眼中的堅定與支持。
她忽然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雙手緊緊抓住衣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如果裴錦懌真的要收回公司,她該怎麼辦?
會議室其他人聽了裴盛華的話,不由得紛紛議論起來,有些女人還刻意很大聲說她爬上裴錦程的牀,纔拿到公司的管理權。
可顧言汐根本不在乎這些,她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保住公司。
“吵什麼吵,都不想幹了是吧?不想幹了就滾。”裴錦嫺將面前的筆記本用力的砸在辦公桌上,砰的一聲巨響在議論紛紛的會議室裡格格不入。
知道她身份的女人立即閉了嘴,但有一些老司機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繼續道:“裴總,如果事情真如裴經理所說,我希望裴總可以解除與顧小姐的勞動合同。一個跨國企業,是靠有能力的人支撐着,不是靠花瓶,花瓶有一兩個就夠了,沒必要全部都是。”
他這樣一說,那些幫着裴盛華的人立馬就起鬨:“對,讓她滾,公司不養花瓶,讓她滾……”
這樣的起鬨,有一就有二,與二就有三,就連剛纔被裴錦嫺吼下去的那些女人,也通通支持讓顧言汐滾蛋。
場面一下子有些失控,衆人紛紛吵鬧起來。
裴錦懌彷彿沒事一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波瀾不驚。就好似,他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顧言汐手心全是冰涼的冷汗,雙腳忍不住微微顫抖,她死死摁住會議桌,以此來穩住身體。
如果之前還可以靠籠絡人心來拖延時間,那現在她已經完全成了公敵,除了裴錦嫺,沒有人會站在她這邊。
她交出公司,彷彿已勢在必得。
可是裴錦懌呢,他爲什麼不說話?他會支持哪一邊?
如果現在坐在首席坐上的人是裴錦程,那該有多好,他一定不會允許這麼多人對她無理,喊她滾。
“裴總,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遲遲等不到裴錦懌開口,剛纔那個老司機追問道。
“吵夠了嗎?”裴錦懌淡淡問道。
衆人一聽,立馬閉了嘴,全神貫注的盯着他,似乎他的回答,關係着天下蒼生。
他站起身來,腳往後一踢,椅子就飛了出去。
正要開口說話,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踹開,一道冷冰的聲音傳了進來:“我的女人,誰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