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汐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對,一定是這樣的。因爲安宸放說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可是現在的情況怎麼好像很糟糕。
她吃力的睜開眼睛,其實她一點也不想醒過來,只是她好想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呢。她覺得自己的頭疼得厲害,並且很重,擡不起來。
睜開眼看見了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她很想說話,但嘴裡好像是被塞滿了木屑,無法說出口,喉嚨乾澀而且刺痛,她不住的皺眉。痕汐覺得全身好像都不可以動彈了,只好用眼神求救。
“小汐,醒了啊。”守在痕汐身邊的媽媽第一個發現痕汐睜開了眼睛,關心的問。
“要不要喝口水?”
痕汐點了點頭,原來那種乾澀的感覺是,想喝水。喝過水後,她的意識開始一點點的恢復,這裡並不是她所熟悉的總裁辦公室的臥房。安宸放,安宸放在哪裡?她用眼神在這所並不算小的房間裡搜尋安宸放的影子。
終於,透過人縫,她看見了正酷酷的倚在門口牆上的安宸放,低着頭,沒有表情。不知道爲什麼,一看見安宸放,儘管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痕汐的心裡就滿足了,覺得自己很安心。
“小汐,你已經生病了,知道嗎?”哥哥痕洛溫柔的說,剛從荷蘭回來遇上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妹妹生病。
這一句話傳入痕汐的耳朵,加上她對這個房間的觀察以及隱約傳來的刺鼻的藥水味,都讓她毛骨悚然,這是醫院,她最害怕的地方,一瞬間,痕汐的小臉整個垮下了。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冷冰冰的醫院,這讓她無比的恐懼。
“我要回家。”她拼盡所有的力氣用嘶啞的聲音表達她的意願,無比的堅定,掛着點滴的小手抓緊了被子的一角。
“小汐,不要任性,哥哥知道你心裡面怎麼想的,可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哥哥會一直保護的,你不會有事的。”痕洛溫柔安慰。
“不,我不要,醫院。”痕汐斷斷續續的說着幾個沒有銜接的詞,聲音更小了。
“小汐,你已經長大了,而那些,只是過去,難道現在連哥哥的話也不聽了嗎?”痕洛繼續說。痕汐感冒的很嚴重,一個不小心就會演變成肺炎之類的,所以一定要住院治療。
“是啊,是啊,小汐啊,就聽哥哥的話,啊,沒事的,都這
麼多年的事情了。”尹爸爸也附和着說,才驚覺,十年間,自己的女兒竟沒有來過醫院一次,身體一直很健康,爭氣着不生病,就算是偶爾的小病,也只是看看家庭醫生,開些簡單的藥吃。可是這一次不同,需要醫院裡的設備,痕汐是沒有辦法如願回家的。
痕汐猛搖頭表示不同意,眼睛裡蓄滿了淚花。
這時安宸放氣度翩翩的走過來,坐在牀沿,用手溫柔的拭去痕汐眼角的淚,開口:這次不是受傷,而是生病,一定要住院。
“安——宸——放,”痕汐用自己招牌的無辜加懇求的目光望向安宸放,輕輕擡起手拉了拉安宸放的衣角,搖搖頭。
安宸放表示,這一次他對痕汐這樣的眼神免疫,“就三天,三天以後,我就接你出院,現在你乖乖的在這裡躺着。”安宸放的語氣雖然很溫柔,可是帶着不可違抗的命令成分,令痕汐有點畏縮的鬆開自己拽住他衣角的手。
“我,害怕。”痕汐悶悶的說,聲音更小了,安宸放要俯身湊到痕汐的耳邊才能聽見。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安宸放說的好像是一生的誓言一樣,痕汐把這句話當成海枯石爛亙古不變的承諾。
痕汐沒有說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無力的閉上了眼睛,也許是安宸放讓她心中的安全感最終打敗了內心由來已久的恐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的安慰勸阻居然都比不上安宸放的幾句話,痕汐一向是最依賴哥哥痕洛的,現在看來哥哥和爸爸媽媽都可以靠邊站了,安宸放已經是第一位了,他也是最能收服這個淘氣鬼的人。
大家一直擔心能否說服倔強的痕汐,現在都已已經解決。痕洛仔細端詳着痕汐安詳甜美的睡顏,嘴角揚起最美的弧線,自己愛護了二十年的妹妹終於找到了自己最好的避風港,相信在安宸放這片廣闊的天空裡,痕汐將會是最幸福的雲朵。從這一秒開始,到以後的每一天每一年,他都要把自己手心的這塊寶給安宸放呵護。
到晚上的時候,夜很深了,外面的風呼呼的很大,吹得樹葉一直不停地摩擦嘶叫着。病房裡只剩下望着淺眠着的安宸放和睡着的痕汐。
痕汐做夢了,那個夢魘裡,她爲什麼醒不來呢?可怕的童年經歷給這個積極開朗的女孩身上留下了濃重的陰影。
湖邊,一羣小朋
友,大家一起嬉戲,是多麼的快樂。她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會毫無預兆的掉進河裡。
那湖好深,水好涼,就要把她吞噬了。她不停的掙扎,奮力的蹬着腳舞着手臂,她傾盡十歲身軀裡所有的力量呼喊救命,可是沒有人在黑暗里拉住她無助的小手。小夥伴們面面相覷,害怕的跑開,或者是眼睜睜的看着她一點一點的沉下去,沉下去,就快不能呼吸了,不能呼吸了,她吃了好幾口水,已經無力了。
小夥伴們逐漸離開,誰來救她呢?
“哥!救我!”痕汐驚呼着從夢魘中醒來,滿身是汗,坐了起來。
在另一張小小的牀上的安宸放趕緊來到她的身邊,拍着她的被,撫慰着: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呢。
痕汐無力慵懶的趴在安宸放的肩頭,雙手緊緊的抱着他的腰身,淚眼婆娑的喃喃道:他們都丟下我,我一直沉下去——沉——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說了,現在我在你身邊,不會丟下你。”安宸放問過痕洛有關這方面的事情,終於知道了她的陰影來源是小時候的溺水事件。
幸好那時候痕洛及時趕到救了自己的妹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自那件事後,痕汐在醫院久病三個月,對醫院產生陰影,從此不願再涉及醫院,也不敢再接近大片有水的區域,毫無疑問的有上了懼水的心理障礙。
這也終於解釋了以前痕汐住在他家的時候,那一次在泳池發生的意外以及痕汐一反常態的驚恐。
“怕。”痕汐只是吐出了一個字,表達了她所有的情緒。
“我知道,可是你想下去,你得救了不是嗎,就像現在,你害怕的時候,我時刻都在,你不用怕。”安宸放發現自己居然很有安慰人的潛質,是痕汐親手挖掘並培養出來的。
“我就像是一道光,害怕黑夜,安宸放。”痕汐將安宸放抱得更緊,整個窩進他的懷中。
“你既是一道光,那麼就讓我燃燒着整個生命來愛你。”安宸放此時用德文給痕汐深情的承諾。
痕汐漸漸的停止了抽泣,突然間擡起頭冒出一句:“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安宸放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一張面積並不大的牀怎能容得下他龐大的身軀呢?可是,對於痕汐任性,在非常時期,他也只好照單全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