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離浩的離開讓葉錦瑟終於鬆了口氣。
她大步進了別墅，踢掉鞋子，直接衝進浴室。
那個擁抱讓她噁心，她要洗掉所有骯髒的氣息，一點都不能留下。
家裡的熱水器沒開，水還是冷的，葉錦瑟卻早已經顧不得了。
她把身上的衣服盡數丟在垃圾桶，站在水龍頭下，瞬間就被淋得全身溼透。
水流像是冰做的鞭子抽打在身上，凍得她瑟瑟發抖。
葉錦瑟咬着牙隱忍着，一直把全身上下搓得發紅，才關了水龍頭，眼淚卻掉了下來。
沒有葉盛古的別墅冷清的可怕，像是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荒蕪的地方。
葉錦瑟不敢回房間，就坐在沙發上，愣愣的出神。
安靜的讓人害怕的房間，宮離浩的話語不斷在她耳邊重複。
一遍遍的回想着他陰狠的嘴臉，葉錦瑟找出手機，直接把電話打給劉通。
她要見葉盛古，要問清楚事情的始末，自己想辦法。
和劉通聊了很久，葉錦瑟纔得到葉盛古的具體消息。
掛斷電話之後，她又開始幫葉盛古找衣服，找他愛看的書。
進了葉盛古的書房之後，葉錦瑟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幡然滑落。
那偌大的書房裡掛滿了她的照片，好像她從小到大的照片都集中在了一起。
整整佔據着一面牆的書架上，更是有一半都被她的東西佔據。
她的獎盃，她畫過的畫，她從小到大以做手工爲名鼓搗出來的奇怪玩應……
有些東西她自己都忘記了，葉盛古卻好好的收藏着。
整整一夜，葉錦瑟就在葉盛古的書房中度過。
她把所有和她有關係的東西都看了一遍。
那種感覺，就像重溫了一遍過去所有的美好時光。
六點鐘，葉錦瑟用冷水洗了臉。
按照從前葉盛古教她的，爲自己準備了一份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的早餐。
含淚吞下，帶着要拿給葉盛古的東西出了門。
一夜未睡的她臉色格外難看，雙眼更是紅得充血。
可這一切，都不能改變她救葉盛古的決心。
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葉錦瑟見到葉盛古的時候，他正低頭坐着，身上穿着統一的服裝。
短短的二十四小時，他蒼老了不知道多少倍。
雙手放在膝蓋上的模樣像極了養老院門口的癡呆老人，一雙眼更是黯淡無光。
這樣的他和平日的模樣相差太多太多，讓葉錦瑟幾乎
認不出來。
她擡頭止住就要流淌下來的淚，許久許久才顫抖着脣，開了口。
“爸爸！”
喉嚨痠痛的難受，牽扯着心都跟着一揪一揪的疼。
那聲音沙啞的難聽，顫抖的完全聽不出音調。
葉盛古卻是身子一抖，瞬間就看了過來。
“錦瑟？”
“你怎麼來了，是劉通告訴你的？他明明答應過我，不說的……”
似是沒想到葉錦瑟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葉盛古愣了片刻纔開口。
他的雙眼同樣佈滿血絲，卻依舊強撐着笑容。
看見葉錦瑟的剎那，痛苦，心疼，愧疚一起在眼底閃過。
最後，卻只能變成一聲長嘆。
“錦瑟，是爸爸不好！”
“爸爸……不該做錯事，讓你跟着傷心。你回美國去好不好？幾年之後，爸爸就去美國找你，每天做飯給你吃！”
如同往常一樣哄着葉錦瑟，葉盛古的語氣輕鬆的就像是在討論天氣。
只是，再輕鬆的語氣，也掩蓋不住從心底往外的沉重。
更加騙不了葉錦瑟。
“我是你的女兒！我不能不管你！”
沒了血色的脣緊緊抿着，葉錦瑟壓抑心底翻江倒海的難過，表明自己的決心。
她的話讓葉盛古立刻就沉默下來，蒼老的面孔上充滿無奈。
父女倆相對無言，都在努力的掩飾情緒，不想讓對方難過。
一直到，葉錦瑟的眼淚順着臉頰無聲滑落，掉落在葉盛古的腳邊。
“爸爸，我不能沒有你！”
“我還沒有長大，我連一頓早餐都做不好！”
伸手牽住葉盛古的大手，葉錦瑟蹲下身，把臉埋在葉盛古的掌心泣不成聲。
盯着女兒顫抖的肩膀，葉盛古眼圈微紅，不得不妥協。
離開看守所的時候，葉錦瑟的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
開車回到市區，進了一家高檔咖啡廳，葉錦瑟便開始打電話。
電話號碼是葉盛古告訴她的，都是和葉他慎密的朋友。
一個個的撥打着號碼，葉錦瑟極盡可能的把姿態放到最低。
最終，卻只有四個人同意和葉錦瑟見面。
這樣的結果讓葉錦瑟有些失落，卻也只能在咖啡廳等着。
這一等，就是四五個小時，從早餐一直等到下午茶。
四個人走進包間的時候，葉錦瑟的腿已經坐的麻木，卻依然支撐着起身問好。
明顯瞧見其中的兩個人愛理不理的
模樣，葉錦瑟的心又是一涼。
“周叔叔，馮叔叔，是不是我影響你們工作了？”
“實在是對不起，我爸的事情太着急，我只能請求……”
不想這麼快又失去兩根救命稻草，葉錦瑟滿臉賠笑。
那兩人卻是冷着臉，沒等葉錦瑟說完話就打斷了她。
“葉小姐不用說了，這件事情我幫不上，來見你一面只是出於禮貌！”
“我也幫不了，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夫人最近身體不好，聽見有女人給我打電話會很麻煩！”
兩個人一人一句，乾脆利落。
說完話，連回答的時間都沒給葉錦瑟，轉身離去。
掩飾住眼底的黯然，葉錦瑟轉身，面對另外兩個人的時候，又是笑容滿面。
她一定要爭取一個機會的，一定要！
哪怕變成自己最厭惡的，爲了利益諂媚討好的樣子，也無所謂。
“陳叔叔，楊叔叔，你們……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努力讓自己的笑容卑微一些，葉錦瑟試探着開口。
姓陳的中年男人沒說話，笑着搖了搖頭。
姓楊的倒是開口了，卻答非所問。
“錦瑟，你爸爸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的公司……打算怎麼辦啊？”
他的問題讓葉錦瑟一愣，總覺得有些怪異。
猶豫了片刻纔開口：“楊叔叔，我爸爸的公司股份現在都在我手上呢！”
“那是我爸爸一輩子的心血，我不會放棄的！”
盯着葉錦瑟信心滿滿的樣子，姓楊的臉色一僵，站起身來。
“你既然能保全公司，就應該有能力救你爸爸！我還有筆生意要談，先告辭了！”
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姓楊的和之前的兩人一樣，甩門而去。
葉錦瑟呆呆的坐着，再怎麼努力，臉上的笑容還是垮了下來。
這就是葉盛古真心相待的朋友。
一個個不是避之而不及，就是想着如何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世態炎涼這四個字，到今天爲止，她纔是真的懂了。
“陳叔叔，你呢？能幫上忙嗎？”
“我可以考慮用葉氏的股份交換！”
不敢奢望誰能無償幫忙，葉錦瑟抱着最後一絲微小的希望，看向那個姓陳的中年男人。
放下咖啡杯子，中年男人一笑，大手隔着桌子抓住葉錦瑟的小手。
“幫，當然幫！而且，公司的股份，我也不要！”
那笑容，總讓葉錦瑟覺得不懷好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