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路看着衛暖柔小臉上的笑容,此時突然想到了什麼,感慨一般說道:“我還記得有一天,我按照你的課表等你下晚自習,結果怎麼都沒等到你……當時可把我給嚇壞了!”
他眸子忽閃忽閃明,滅可見彷彿其中,依稀有碎鑽閃爍。
“我當時心情很複雜,既怕你是出了事,又怕你沒出事……”
“什麼?”衛暖柔嗤笑出聲,聽着張子路說的這些話越發雲裡霧裡了,“子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安好心啊,一天到晚就盼着我出事?”
“哪有……”張子路飛快止住她的話頭,眸子這才暗淡了下去,似是有些難爲情地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我的意思是說, 我既擔心你的安全,但是更難讓我害怕的是,你是跟別人出去約會了……”
看着張子路那一點點黯淡下去的眸子,衛暖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覺得,這心情彷彿也跟着張子路的語調一起墜了下去。
“知道爲什麼大學期間沒有人敢追你嗎?其實是我在背地裡警告那些男生,讓他們不敢打你主意……”
那時候,張子路還癡癡的以爲,只要沒有人敢接近她,她就會一直是他的,只要他堅持下去,一定會有一個好結果……
但不料,最後這陰差陽錯的,還是被那陸璟良捷足先登,哪怕是一收到消息,他就急急趕了回來,但終究還是與她錯過了……
他們之間,要麼太早,要麼太晚,時機總是不對。
衛暖柔先是一愣,聽到這番纏綿的話,她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又五味雜陳,竟然不知該作何感想……
只能是裝作生氣的模樣嗔怪他,一邊用粉拳捶向他的胸口。
“你看看,說你不安好心,還真是沒冤枉你!我看你啊,就是成心的,故意想讓我當剩女,是不是?”
她捶打的力氣並不大,張子路直接一手將她的小手捏住,放在大掌裡輕輕搓着,一本正經的看着她:“怎麼就剩女了?我還巴不得你成爲剩女呢,這樣就沒人跟我爭了!”
衛暖柔想着,迴避他的感情,可以躲避尷尬,可看着這般認真的張子路,她卻說不出搪塞的話。
一直以來,張子路都像大哥哥一樣的照顧着她,他對她的這些點點滴滴,讓衛暖柔眼中酸澀。
“你怎麼這麼執着呢?我明明都已經拒絕了你……”
甚至好幾次還說了那麼難聽的話,爲什麼不能放下我呢?我……根本不配你的喜歡啊。
“就算是被拒絕了又怎麼樣?就算你拒絕我一百次,我也不會放棄你……”
此時此刻,張子路真的很想擁她入懷,可看着她像只小刺蝟似的模樣,他又硬生生將心中的渴望壓了下去。
“小柔,我之前一直以爲我哭哭等下去一定會有結果,但是我好像錯了……可我真的不想就這麼錯過!就算不能成爲你的愛人,至少讓我能留在你身邊,能像之前一樣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張子路緊緊攥着她的小手,終究還是沒忍住,將她擁入懷裡,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沒辦法看到你受委屈卻置之不理……小柔,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已經低的快融入夜色中。
衛暖柔喉頭一哽,她啊,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女生,究竟何德何能?
既然能讓張子路做到這個地步……
可他越是這樣,衛暖柔便越是愧疚,越是想要逃離……不該有的希望就不該給!
“子路,謝謝你爲我做的這一切!”
寥寥幾字,沒了後文。
張子路身子一僵,忽然就讀懂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心軟,就像拒絕了他這麼多次,也始終給他留了一絲體面。
他輕嘆了一聲,似是覺得今晚的自己做出這番行徑荒唐至極,顫抖着手,終究還是鬆開了她。
兩人默默把校園又轉了個遍,時間已經快走向十一點,二人默契的沒有多說,一路折回身往回走。
寂靜的能聽到風吹的聲音。
衛暖柔頭一次覺得,自己跟張子路相處是這般壓抑,她覺得慚愧極了,但腦子裡本能的反應卻是想逃。
這樣的張子路,她招惹不起……
也不想傷害他。
張子路心裡卻有着另外的打算,他暗自慶幸,就算被拒絕了,但他終於勇敢了一回,終於敢把自己這些年深埋的愛意說給她聽了……
也許有一天她飛遠了,飛累了,他和她還是會有機會?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衛暖柔解了安全帶,下車前深深看了張子路一眼,衷心地說了句:“謝謝!”
或許,要謝的也不僅僅是送她回來。
張子路眸中暗流洶涌,他沉寂了那麼久,心中終於又涌起了希望。
“小柔……你願意離開他嗎?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你欠他什麼,我替你還!你可以不用去他那上班,你來我這,什麼職位都任你選……小柔,只要跟他在一起了,好嗎?”
張子路說着,用手扼住了她的手腕,這般用力,似乎要將衛暖柔的手都掐斷了。
衛暖柔痛呼一聲,臉上的表情已然是抗拒:“子路,你別說這樣的話,你快鬆開我!”
“你現在不是也不快樂嗎?爲什麼不離開他?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我都不在乎,只要你願意給我機會……好不好?”
張子路似乎已經看淡一切,洶涌的感情如決堤的洪水,他頭一次有這種不吐不快的衝動。
他想放手,可是放不掉……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拼盡全力換她回頭?
只要她願意,他願意把一切都給她!
衛暖柔默默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其他,只是伸手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雖然覺得殘忍,但還是衝着他搖頭。
“子路……我說過了,我跟他們關係不是那麼簡單的,我已經愛上他了……我,不會主動放棄他的!”
說着,她跳下車就跑了。
幾乎是飛一般的逃竄着消失在夜色中,徒留張子路一人,還保持着剛纔被拒絕的姿勢,整個人被寒風裹挾了個徹底。
過了好久,他這才失魂落魄地收回手來。
冷風從窗子裡灌了進來。
冷,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