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古浩然設宴招待尉繚師徒,聊表歉意。至於陳勝手下諸人,也已經請來大夫治療傷勢。
把盞言歡到酣處,古浩然不忘旁敲側問尉繚試圖,此次到來彭城,是爲了何事。
尉繚據實回答,說在外周遊天下,現想在彭城一帶買下一處屋舍安頓下來,教導兩個學生的學業。
古浩然當即拍着胸脯,說若國尉大人不嫌棄,這事情包在他古浩然身上云云。尉繚也不推辭,只是說購買房屋所需多少錢,報上個數目即可。
和這古浩然聊了一會,陳勝發現古浩然很不簡單。這古浩然不過四十歲出頭,身材偏瘦,下巴留着一把細須,看上去頗有書卷氣。言談舉止,頗爲得體,面對着曾經位高權重的尉繚,言語之間也是從容不迫,談笑風生。
尉繚也暗暗稱奇,於是詢問起了古浩然曾經擔任過何官職。
見尉繚詢問起自己的過往,古浩然不敢怠慢和隱瞞,不快不緩地答道:“下官本是黑水閣中小吏,曾負責收集魏國和齊國一帶的情報,後累積軍功,升遷了職位,今年委派到此做了縣令。”
“黑水閣?!”陳勝眉頭一皺,覺得這個名字倒是陌生得很。他對秦國三公九卿等官職非常熟悉,但是對於這個黑水閣,卻非常陌生,一聽就知道是一個比較神秘的存在。
尉繚眉毛一挑,先是對着陳勝說道:“帝國崇尚五行水德,水在五行學說裡,顏色便是黑色。這黑水閣便是以此命名,象徵帝國的國運和力量。黑水閣曾經是帝國的間客機關,專門負責收集山東六國情報、收買敵國大臣貴族和刺殺各國威脅到我帝國的大臣名將的機構,在商鞅變法之後便已經設立,至今已經有一百多年,大秦一統天下,黑水閣功不可沒。”
陳勝心中一動。當即明白這黑水閣相當於後世米國CIA一般的機構。陳勝本人對這種部門不陌生,因爲他前生所在的特種兵大隊,本身就是一支國防安全機構部門下轄的。
尉繚又對着古浩然說道:“我掌管黑水閣近十年,怎麼對你沒印象?”聞言。陳勝大驚,原來老師曾經還是帝國的特務頭子啊!怎麼從沒有聽聞老師提起過的?
古浩然卻畢恭畢敬地對着尉繚拱手說道:“大人掌管黑水閣之時,下官剛好調任齊國,曾有十二年時間沒有回過咸陽。”
“原來如此!”尉繚恍然大悟,說道:“你是蒼鷲的下屬?”尉繚忽然想當年潛伏在齊國的一個下屬的名字,這下屬與他雖然素未謀面,可是縱橫各國,所到之處,無所不利。齊國之所以不戰而降,便有蒼鷲在齊國經營十餘年的功勞,此人成功瓦解了齊國上層建築的抵抗心理,那些頑固抵抗份子,如田鵬族人那一派人,基本被此人收買了敵對勢力,進行傾軋攻殺,死在齊國的內部鬥爭之中。尉繚對此人都頗爲讚賞。
“稟大人,下官便是蒼鷲。”古浩然對着尉繚一拜,神情激動:“想不到下官這名字大人也能記得,真是下官三生有幸啊!”古浩然感動莫名。
尉繚卻擺了擺手,奇道:“不對。你身爲黑水閣之人,爲何卻外放到外地當官了,而且,你之前還說,你本是咸陽小吏?這其中是否有何秘辛?”尉繚對古浩然的話產生的疑慮。在返回縣衙的途中,古浩然對自己的身份略有提及,說是從咸陽丞相府裡外放出來的官員。初時尉繚並不以爲意,帝國兼併速度過快,從咸陽往外派出去當官的小吏不計其數。
古浩然心中暗暗後悔。在尉繚面前喝多兩杯後,兩句話就把老底給交代了。他支吾地看了看尉繚左右的陳勝和田鵬,臉色有些爲難。
尉繚自然清楚,這代表着古浩然身上真的肩負着重要使命的特徵。心中暗暗稱奇。六大戰國已經煙消雲散,這黑水閣的人員現在應該主力負責西邊東胡、匈奴和南方的百越南蠻之地纔對,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新的任務?
不過尉繚也深知規矩,不再追問。不過古浩然卻長長吁出了一口濁氣,說道:“國尉大人,既然您在這裡,下官也不必隱瞞什麼。事到如今,下官也想請教於您,好解決眼前這個難關。”
尉繚大奇。不過看到古浩然吞吞吐吐的樣子,看到陳勝和田鵬的時候,眼光還有疑慮的神色,當即說道:“這兩個是我的學生,不必擔心什麼。你的話半句都不會泄露出去的。”尉繚雖然已經遠離朝堂,可是對於帝國中樞所發生的事情都非常關注,事關黑水閣,他更加註意。因爲黑水閣對外是一件利器,如果被心懷不軌的人掌控用來對付自己人,那也是一把殺人不沾血的利刃。如今掌控黑水閣的人,可是他的掛名弟子王敖。所以對黑水閣的事情,也格外放在心上。
“事情是這樣子的……”得到了尉繚的保證,古浩然對着陳勝和田鵬微微點頭致歉。陳勝一臉好奇,而田鵬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當然,這並不是對古浩然的話得罪了他。而是他也知道古浩然蒼鷲這個名頭。此人曾經在齊國掀起過不少血雨腥風,身爲王族一員,自然對此人大爲反感。不過各爲其主,這事情也怪不得古浩然,如果齊國王室自己爭氣一點,偌大的一個國家,又如何能夠被秦國滅了?
聽着古浩然的話,尉繚開始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情還得從去年的秋天開始說起。那時候開始,整個帝國各地,都掀起了一輪購買民間存糧的熱潮,購買這些存糧的人,基本都是用山東六國的老錢,大肆購買了稻穀麥子,除了購買糧食,各地的食鹽布匹、也被大量買走,民間物價一時飛漲起來。
開始事情只是在楚齊兩國舊地開始,帝國並不如何重視這一件事,可是慢慢的,事情開始變得擴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