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正想怎麼撒個謊轉過去,就聽對面席上齊王君蕭氏掩着嘴笑着說道:“君後,父親,今個我本家的妹妹來看我,倒是提起此事,聽說是郡王這是被郡王府的一個侍君打的。”
姬明倩詫異地說道:“不會吧?一個侍君有這樣的膽子?這哪裡是侍君了倒成了催命的夜叉了,妹妹這是真的嗎?”
平安只好笑着說道:“是啊,不過他不是有意的,比武的時候錯手傷了的。”
盧君後皺着眉說道:“比武,這侍君還有武功的嗎?哦,是不是上次進宮請安的時候見着的那個奇醜的男人啊?唉,郡王,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就算是比武,也不能將你打成這個樣子,這樣的侍君不要也罷。嵐顏啊。”
嬀嵐顏忙站起身來,盧君後說道:“不是我說你,持家當賞罰分明,這樣的侍君就該好好地教訓一番,要不然當真是沒有規矩了。”
嬀嵐顏垂頭說道:“是動了家法的,打了四十藤條??????”
康王君閔氏說道:“姑父真是好性情,這樣的侍君打死也不爲過,姑父竟然只打了四十藤條?”
姬明倩對閔氏說道:“胡說什麼?你姑父才嫁到郡王府,怎好做這等事情?再者說,我瞧着你姑父是個性子寬仁的人,哪像你這潑皮憊賴的樣子?”
見君後和姬明倩都這般說,嬀嵐顏本來還對自己責罰燕赤霞的行爲有點不安的心思完全消失了,是啊,犯錯的侍君自然是要責罰的,要不然何來規矩禮法可言呢?於是嬀嵐顏笑着說道:“父君和哥哥教訓的是,只是這侍君和郡王情分不同常人,所以不好苛責的。”
姬明倩還要說話,惠帝見那邊平安已經滿臉的不愉,只是沒有發作,大約還是剛纔在明議殿的一席話讓她有所收斂,生怕再說下去,這個小祖宗要鬧出什麼亂子來,忙接口說道:“行了,嵐顏說的很對,這侍君在平安受傷時救過平安,還不惜冒死護着平安,嵐顏處置的十分得當,想來這侍君只是一時失手,也是後悔的很,得到了教訓就好。”
姬明倩一拍手說道:“我說呢,一個侍君有這麼好的武功,打了妹妹,妹妹都沒有生氣,原來是生死的情分啊,這倒是難怪了。”
盧君後也說道:“這倒也是難爲他了,只是郡王啊,這侍君再好也不好過於寵慣的。閤家子還是要以嵐顏爲尊的。”
平安忙點頭:“知道,知道了。”君後揮揮手讓嬀嵐顏坐下,大家纔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
姬明倩笑道:“母皇,這麼幹巴巴地飲酒有什麼趣味,不如喊一些歌舞前來助興如何?”
惠帝說道:“去問你父君去,找我何用?”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盧君後忙命人去傳歌舞,大家邊吃酒邊看着歌舞。
姬明倩頻頻向嬀嵐顏進酒,或許同爲皇子,又都是君後所生,身份地位相同,共同的話題就很多,嬀嵐顏便覺得和姬明倩說話很是投機,姬明倩看着歌舞對嬀嵐顏說道:“妹夫,聽聞南邗的才女佳人頗多,那些美人個個能歌善舞,不知道哥哥有沒有這個福氣能在你的府上看到呢?”
嬀嵐顏笑道:“倒是帶了一些來,等哥哥得空便請哥哥前來觀賞。”
嬀嵐顏身後伺候的高公公笑道:“我們殿下就是最善舞的,我們南邗的陛下每每誇讚我們殿下呢”
嬀嵐顏輕聲說道:“不要胡說。”
姬明倩笑道:“那能不能請妹夫爲我們舞上一曲呢?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吧”
嬀嵐顏笑道:“不是嵐顏推脫,實在是入不得眼的。”
盧君後笑道:“不過是一家子在一起,就是舞的不好也是沒有關係,就跳一曲吧”嬀嵐顏見君後也這般說,便不答話,只拿眼睛看着平安,平安恍若不聞,惠帝一筷子扔了過去:“平安”
平安才從吃食中擡起頭來,茫然地看了看大家,旁邊的侍人忙在平安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平安連連點頭:“好,好,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個本事,跳一個看看吧”大家見平安的憨態都笑了起來,惠帝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孩子,真是個吃貨。”
姬明倩問道:“妹夫,跳什麼曲子?我讓他們奏來。”
嬀嵐顏笑道:“這衣服鞋子都不合適的,就跳一個採蓮曲吧,簡單些。”
姬明倩拍手笑道:“這個最好,偏我會彈着曲子,來人,去拿琴來。”
嬀嵐顏詫異地說道:“原來哥哥會彈琴?”
閔氏笑道:“父親的琴音是我們大梁一絕呢,今個我們是既飽了眼福又飽了耳福。”
姬明倩笑道:“不過是個玩意兒,久不彈了,大約有些生疏了,要是不好妹夫不要笑話纔好。”
嬀嵐顏笑道:“聽哥哥這麼說就知道哥哥的琴音必是好的,哥哥不笑話嵐顏就好。”那邊有侍人送上來古琴,雖說只是採蓮舞,高公公等人心裡想着能讓嬀嵐顏得彩頭,便去歌舞班找來了衣服,嬀嵐顏退下去換上。
等嬀嵐顏在到酒席前時,便是讓人眼前一亮,就是平安這樣對男人妝容頗爲反感的人,也是覺得嬀嵐顏好看的緊了,當然這是在平安心中換位思考後得出的結論。嬀嵐顏將頭上郡王君的頭飾除去,烏油油的髮髻上斜插了個綠色的步搖,上身穿着粉紅的短襖,水袖拖在地上,下身是一件翠綠的裙子,撒開在地面就像荷葉一般。
嬀嵐顏就這麼婷婷娜娜地往那一站,惠帝已經拍手叫好起來:“亭亭翠蓋,盈盈素顏,芙蓉斜盼,凌波仙子啊”平安看着也是好的,只是沒有這些好的詞句感嘆,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一下惠帝,心想這可是我老公,你這個老色鬼贊個什麼勁?
姬明倩和嬀嵐顏相視一笑,姬明倩便輕撫琴絃行雲流水一般地彈奏起來,嬀嵐顏合着拍子翩翩起舞,彎腰扭胯舞姿翩躚猶如睡蓮低垂,飛袂拂雲水袖翻飛狀若驚鳳遊舞,曲音舒緩處慢姿典雅極盡蓮之百態,琴音高亢處繁姿驚鴻窮極破浪之輕盈。
嬀嵐顏合着琴音舞姿變幻無窮,腰姿嫋娜,水袖溯空,當真是輕盈至極,娟秀至極,典雅至極。舞到酣暢處,齊王君蕭氏站起身曼聲吟道:“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翩如蘭陶翠,宛如飛鳳舉。杞豔罷前溪,邗子停白苕。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迴蓮破浪,凌亂雪縈風。墮而時流盼,修裾欲朔空。唯恐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詩堪吟完,曲亦將盡,嬀嵐顏飛快地旋舞在當中,俯身臥倒正似一朵盛開的蓮花,惠帝大喝一聲“好”拍案而起,君後笑逐顏開:“真是沒想到嵐顏有這般舞姿。”
平安也是站起身使勁地拍巴掌:“好,好,太好看了。”等琴音劃落,嬀嵐顏款款起身,斂衽一禮:“讓母皇君後見笑了,有些時日沒有練,荒疏了些。”
惠帝笑道:“這樣還是荒疏了,平安看看,看看多好啊。”
平安的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樣:“嗯,嗯。”
姬明倩站起身笑道:“妹妹只知道說一個好字,可是怎麼個好法呢?”
平安搜腸刮肚地想半天,可憐前世那點子考試用的詩詞好像沒有讚美舞蹈的,剛纔蕭氏吟得詩也沒聽懂幾個字,啃哧了半天才撓着頭說道:“反正就是好,就對了。”
一句話把在場的人都逗笑了,惠帝笑指着平安道:“不學無術,不學無術,就你肚子拿點子學問,比齊王君差遠了。”平安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心裡其實在想,哼,背詩我是不如你們,有本事咱們背元素週期表,估計得憋死你們。雖然這樣想着但也知道這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事情,只得做出訕訕的樣子,心裡卻得意的要命,例數着自己會而這個世界的人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聊以自*。
嬀嵐顏心裡覺得平安這樣說話很是丟臉,不過看惠帝極是喜愛平安的,對平安這些舉動言語並不苛責,就是君後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倒是閔氏露出不屑的表情,蕭氏掩着嘴偷偷地笑着。惠帝說道:“劉侍,去我的御書房將案上那個翡翠的如意賞給嵐顏吧”劉侍答應着忙着人下去取來。
姬明倩笑着說道:“母皇,您這就不對了,這翡翠如意是您的心愛之物,我當年求着您要,您都不給,現在給了妹夫,可見是偏心了。妹夫的舞雖好,可我的琴也不錯啊,您也得賞我哦。”
嬀嵐顏忙道:“既然是哥哥喜愛的就給哥哥吧”
君後和姬明倩都笑了起來,盧君後笑道:“甭理他,他就愛說這些淡話,不過是拿人開心罷了。嵐顏,累了吧,快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惠帝說道:“你,我是不會賞的了,小時候也不知道拐走了我多少好東西,這點來說平安倒是和你很像的,整天惦記着我的東西。不過齊王這個王君這孩子我倒是喜歡的很,剛纔那首詩也吟得極好,劉侍,去把我那碧璽的鎮紙拿來賞給他吧。”
等東西拿來嬀嵐顏和蕭氏雙雙拜謝,重新布過宴席,一家人又高高興興地說笑了一會,對嬀嵐顏而言,這是到大梁以來最是高興的一天,得了彩頭不說,又可以讓平安對自己刮目相看,便一掃這些日子的陰霾,眉眼之間都是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