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笑道:“當然是齊王盧興毓了,她談吐得當,進退有度,有上位者的領袖氣質。姬平安要不是長了一雙綠紫的眼眸,恐怕掉在人堆裡也是看不見的,好在晚上燈火不是那般明亮,她似乎也刻意壓制,纔沒有讓人看穿。”
那人聽了笑了起來,僕人笑道:“難道我說錯了?”
那人說道:“以前我聽聞齊王盧興毓深得大梁皇帝和太女的賞識,被她的母親和皇室刻意地培養,會是大梁的中興之主,這幾日我和她接觸之後,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如大梁有盧興毓稱帝,則是我等的幸事,反觀姬平安,倒是讓我捉摸不透,捉摸不透啊”
車駕說道:“那您是說姬平安比盧興毓更強大了?”
那人說道:“單就今天看,何止是強大簡直是太強大了。”
僕人和車駕都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車駕才說道:“我只在門外看了一眼,實在看不出她強大在什麼地方?”
僕人仔細地想了想:“難道主子是說她能和那些考生打成一片的事情嗎?”
那人靠在車壁上笑道:“今日盧興毓約我便是來看那些考生的,我想姬平安也是抱有同等目的纔來到這裡,但一個坐在了雅間,一個卻在大廳,便是有高低之分了,都是微服私訪,都是想訪到能爲自己所用的人才,你覺得是在雅間裡能看的更多還是在大廳裡看得多呢?”
僕人沉吟一會說道:“但是盧興毓從小便是接受的是上位者的教育,比不得姬平安來自山林那樣平易近人一些,也是正常的。”
那人笑了一下:“再說你說的姬平安的眼眸,我之所以敢和盧興毓打賭就在姬平安的眼睛了,消息說姬平安如果情緒激動或至失控,她的眼睛的綠紫色都會越發的明亮,比不得太女眼睛始終是一樣的顏色,平日裡姬平安的眼眸的顏色雖爲綠紫但那要仔細看才能看出來,而今天在樓上她就並不是刻意地剋制自己的怒意,而是根本沒有那趙佩的話而生氣,反觀盧興毓因爲趙佩的話而心喜甚至想邀趙佩進雅間詳談,呵呵??????我想盧興毓敢和我打賭就是因爲姬平安一直給人衝動易怒的感覺,哦,大娘,我要當日張耀祖在裴元昭壽宴上所有的言語及行爲,爲什麼姬平安會那麼生氣呢?想不明白啊”
車駕答了聲“是”,僕人說道:“雖然主子說的有理,那隻能說明姬平安此人心胸比較寬廣,原先我們的消息也有這點上的論斷。”
那人說道:“原先我們的消息只是說她不計較人的身份的高低貴賤,今日也印證了這點,你看她在酒席間談笑風生,轉眼便化解了趙佩對宜寧郡王的敵意,甚至讓趙佩和殷雯化敵爲友,這難道不是她的本領嗎?還有她,”那人做了個搖扇的動作:“雖然傻了點,卻是傻得恰到好處,令人觀之可親,將自己的侍君說成是兄弟,讚歎起來又不遺餘力,這些人哪有不爲她賣命的道理?公然承認自己的短處,讓人生出親近之意,對人真誠,渾然天成,與盧興毓那等是培養出來的氣質便是有了天壤之別了。”
僕人也連連點頭,承認自家主子說的十分有理,那人接着說道:“從批評宜寧郡王,到爲大梁這次大考提出改進意見,其實整個聚賢樓上的人的心思都跟在姬平安的思想在轉。到後來你爆發殺意被七七發現,她似乎想過來卻被燕赤霞所阻,她雖不願意卻也聽了燕赤霞的主意,看來是一個善納人言的人,當然這一點還有待考證。不過就今天的局面來看,試問如果你是今天在樓上的考生,當你在面試的時候發現主考居然是在聚賢樓上一起辯過論,一起喝過酒的女子,你會怎麼想?”
僕人大驚:“那我一定深爲歎服,宜寧郡王肯這般折節下交,我當涌泉報之。主子,這可怎麼好呢?”
那人說道:“據我的推測,今日聚賢樓上的人凡是能進面試的都會被取中,此女不除爲我之心腹大患,這事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這時外面車駕的人說道:“剛纔主子說道被七七發現,七七是那個穿藍衫的矮小男孩嗎?”
那人說道:“怎麼?”
車駕說道:“剛纔我在觀察姬平安時,那男孩似乎有所發現,不過我看他的武功似乎不如那個高個子的男子,不知道爲什麼會警覺性那麼高?”頓時車廂裡一片沉默,最後那人靠在車壁上說道:“我要一份關於這位七七的所有行蹤,言語,行爲的消息,越快越好。”“是。”黑色的馬車在夜幕之下,緩緩駛向遠方,只有車上的人還在沉沉低語着??????
而在此時平安正在興奮地向秦子路講述自己的第一次微服私訪,身爲從民間而來,現在卻成爲位高權重者的平安爲這樣的改變而得意洋洋,說話間眉飛色舞,扇子唰地合上唰地打開,最後秦子路終於忍無可忍將平安的扇子搶過來,學着平安的樣子扇了幾下,月心笑着拍手:“還是父親扇着好看些,怎麼看着郡王都是好笑的樣子?”
秦子路笑道:“是嗎?那平安這把扇子就歸我了,這個字是蘊秀寫的吧?很有些神韻了。”
李蘊秀笑着說道:“都是父親教導的好。”
平安盯着秦子路手上的扇子,恨得牙癢癢,只是因爲扇子在秦子路手上,又不能對秦子路發飆,只好轉而攻擊月心:“你這個馬屁精,就知道討好阿爹,也不想想這扇子是誰替你弄出來的?”
月心忙抱着平安的胳膊:“我的好郡王,明個我叫人在做一個大一點的,給您扇着玩好不?讓父親幫你題字。”
平安突然一拍手:“哈哈哈哈,我想到了,月心明天拿個二十把扇子來,我們發財了。”
月心立刻兩眼放光說道:“得了什麼好主意了?”
平安說道:“反正我明天進宮和母皇商量這個建議書的事情,不如讓母皇幫咱們多題幾個扇面,你想啊??????”
月心激動地猛拍平安的肩膀:“郡王,郡王,您太厲害了,我最佩服的就是您了。啊,我還有個主意,要是能說動太女在反面題字的話,那扇子就更加值錢了。還有,還有,我要今年狀元的題字,還有前三甲的題字集在一個扇面上,郡王,我們想不發財都難啊”
平安忙點頭:“就是,就是,要不我也練習練習,寫幾個字什麼的。”
月心趕緊搖頭:“您就算了吧,別糟蹋了扇面。”
平安頓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透心涼啊,氣得擡腳就去踢月心,月心慌忙躲在秦子路的身後:“父親,您看,我不過說了句實話,郡王就發脾氣了。”
秦子路也學着平安的樣子“唰”一聲將扇子收起,用扇子拍了拍月心的頭:“你這孩子說話太瓷實,以後這樣的話,要說的婉轉一些,比如你就說那就不敢勞煩郡王什麼的,怎麼能這麼直白就說她字寫的不好呢?雖然她的字實在是很糟糕,也不能說出來的。”
月心憋着笑做出一副受教的樣子,平安立時跑到秦子路面前奪回了自己的扇子:“我生氣了,哼,我走了,以後有好玩的也不給你們玩了。”說着便氣鼓鼓地離去,本以爲月心會追出來,誰知道背後只聽到爆發出一陣大笑聲,平安氣得在屋外喊道:“蘊秀還不回去陪我睡覺,在這瘋什麼?”又是一陣大笑聲,接着是月心打趣李蘊秀的聲音,過了一會,李蘊秀才滿面通紅地走了出來,整個蘭院的侍人們都憋着笑,平安則若無其事地搖着扇子,帶着李蘊秀回桃院安歇了。
第二天平安一大早便帶着建議書進宮請見惠帝,惠帝見她如此勤勉很是意外,平安便把那建議書請惠帝觀看,惠帝看過之後說道:“現在離大考不遠,如果改變考試的規則會不會不好?再者如果她們出言干預朝政,如果我們還助長她們的這種氣焰,便會使得她們日益驕縱,恐日後動則以羣言亂政啊”
平安聽了張了個大嘴,愣了半天,才撓着頭說道:“啊呀,母皇我沒有想那麼多耶,您知道這些事情我不太懂的,既然您說不好,那就不要採納吧”
惠帝想了想說道:“這個建議書先放在我這,我在仔細看看,你如今也腳踏實地地做事了,我很高興啊”
平安立刻腆着臉拿着隨身攜帶的包裹湊近惠帝,陪着笑說道:“阿孃”惠帝打了個哆嗦:“你有什麼事情?怎麼覺得你好像在算計我似的?”
平安笑道:“哪有?您看您閨女那個會掙錢的侍君搞出來這麼個東西,很好賣的,嘿嘿,嘿嘿,我想請母皇題幾個字在上面,嘿嘿,母皇,您看?”說着平安從包裹裡拿出幾把摺扇,給惠帝看,惠帝看了看:“果然有新意,不比團扇那般只是男人拿的玩意,這個有些意思,要我題字嗎?不會是想拿這些去賣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