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燕赤霞見到嬀嵐顏滿臉怒氣坐在上面,忙低頭斂目上前行禮:“赤霞見過王君”然後對還站在階下,眼裡含着淚水的小文說道:“還不去上茶?在這裡傻站這幹什麼?”小文愣了一下,被旁邊的小武一拉,兩個人忙閃了開去。

這邊高公公冷哼一聲說道:“燕侍君,殿下來了侍君都不出來相迎,下人還攔着,這菊院好大的規矩。”

燕赤霞忙道:“都是赤霞的錯,只因身體不適纔沒能前去請安,這下人也沒有調教好讓他們在王君面前失了禮數,還望王君大人大量,能原諒他們”

嬀嵐顏也不答話,上下打量着燕赤霞,只見他低眉順目,十分恭順的樣子,倒是讓人看不出有那般好的武功,不過嬀嵐顏也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個男人比自己好在什麼地方,難道是因爲燕赤霞武功高嗎?可是這武功一道本就不應該是男人家該乾的事情啊。

燕赤霞被嬀嵐顏那灼熱的目光看得有些手足無措,心裡不停地想着嬀嵐顏來者不善的原因,正想着,就聽嬀嵐顏沉聲說道:“燕侍君,你知錯嗎?”

燕赤霞想了想說道:“赤霞不知,還請王君教訓。”

高公公冷笑道:“燕侍君好大的忘性,昨個在那麼多人面前,打了郡王,這一天不到的時間,就不記得了嗎?”

燕赤霞心中一驚,眼光閃過嬀嵐顏面色不善,而他身旁的公公和侍人也是煞氣騰騰,心中嘆息了一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這確是赤霞的錯,請王君責罰。”

原以爲燕赤霞會仗着郡王的寵愛,狡辯一番的,沒想到他這般爽快,嬀嵐顏愣了一下才說道:“昨日秦大官人也爲你說了話了,郡王沒說什麼,不過郡王大人大量許是也不會責怪與你,只是,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日若是放過了你,那明日就不知道旁人還有多大的膽子,還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既然郡王將這府裡的事情都託付於我,說不得我就要做了這惡人,做了這個主責罰與你,你是服不服的?”

嬀嵐顏話音剛落,燕赤霞便以頭碰地說道:“王君教訓的極是,原就是赤霞的錯,王君責罰赤霞也是爲了赤霞好,赤霞都是知道的。”嬀嵐顏被燕赤霞鎮靜的態度噎了一下,一時倒是有點不知所措,正想着的時候,侍人小文正好端着茶走了進來,聽到嬀嵐顏要責罰燕赤霞,便急了搶着說道:“王君,郡王都沒有怪責我們侍君,您??????”

“閉嘴”幾個聲音同時喝道,還沒等怒氣衝衝的高公公說話,燕赤霞已經擡起身子對小文說道:“小文,你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怎麼對王君說話的?越大越沒有規矩,明個不要在我這侍候了,回母親那邊吧”轉過頭來,燕赤霞又在地上磕了個頭說道:“還請王君看在他護主情深的份上,寬恕他這一回。”

小文滿臉淚水,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嬀嵐顏看了看小文說道:“既然不是這府裡的人,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去把你們侍君房裡的家法請出來吧”

燕赤霞低着頭想了一下,緩緩擡起頭說道:“啓稟王君,這屋裡沒有家法的。”

嬀嵐顏皺了皺眉頭,剛準備說話,宋公公說道:“燕侍君是天外來的人嗎?侍君屋裡常置家法,這樣的規矩燕侍君都敢不遵?是不是燕侍君還想着自己是以前要明媒正娶的正君,才視祖上傳下來的規矩與不顧呢?”

燕赤霞的臉上陡然涌上血色,手在袍袖下握成了拳頭,半晌語氣平靜地說道:“回王君,原我是在固城侍候的郡王,郡王行事不拘這些,家法就沒有置備,到了雍京因屋裡沒有,我也沒有想起來,還請王君原諒。小文,你快去魏總管那請一個來吧”

小文咬着嘴脣,本想說什麼,但看到燕赤霞投來的堅定的目光,只好一扭身跑了出去。宋公公冷笑道:“這府裡真是沒有王法了,李侍君一直掌着家,這樣的東西都不備下,怕是他屋裡也沒有。想來他也是侍君既然管家,家法是能免就免的,怎麼方便就怎麼行事,既然自己沒有備下,也不好替燕侍君備下的了。”

燕赤霞淡淡一笑說道:“這我倒是知道一二,聽說李侍君剛侍候郡王的時候,郡王就親口許他不設家法的,所以他要是忘記這事倒是在情理之中的。”

宋公公氣哼哼地說道:“郡王那是不知道規矩,這李侍君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矇蔽了郡王??????”還要再說,嬀嵐顏瞪了他一眼,宋公公纔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這時小文已經捧着根藤條走了進來,想交給嬀嵐顏,卻被燕赤霞伸手拿了過去,雙手捧着高舉在頭上,奉到嬀嵐顏的面前,嘴裡說道:“王君,赤霞昨日失手傷了郡王,以致郡王失了體面,今日侍人得罪了王君,也是赤霞的過錯,請王君責罰。“

嬀嵐顏看着燕赤霞,見燕赤霞臉色平靜完全沒有怨憤或勉強的樣子,心中嘖嘖稱奇,在嬀嵐顏的想象中,侍君要受責罰了,莫不是推諉或是哀求,哪有這般坦然受罰的?還在猶豫,高公公輕輕推了嬀嵐顏一下,嬀嵐顏才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錯處,那就從輕發落,打四十下以儆效尤吧“

旁邊便有侍人走上來,取走燕赤霞手上的藤條,說了聲:“侍君,請吧“

燕赤霞站起身跪到院子裡,嬀嵐顏透過簾子看見燕赤霞伸手將自己的頭髮全都順到胸前,匍匐下身子,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侍人便掄起藤條一五一十地打了起來,嬀嵐顏和周圍的公公侍人們都沒有說話,只聽到藤條落到燕赤霞身上的聲音,就是高公公這樣的老公公不由得也有些感嘆了起來,這燕侍君是真厲害啊,四十藤條打下來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堪堪打完四十藤條,掌刑的侍人將藤條放到嬀嵐顏的手邊,嬀嵐顏一時也沒有話說,菊院裡一片鴉雀無聲,倒是宋公公先反應過來,對嬀嵐顏說道:“殿下,府裡還有很多事情等您處理,先回去吧“

嬀嵐顏醒過神來點點頭,扶着玉兒的手站了起來,走過燕赤霞身邊時,才發現燕赤霞的手指摳在了土裡,胳膊略微有點發抖,背上已經見到了血跡,心中一動便說道:“玉兒,等會記得送些傷藥來。”玉兒忙答應了,燕赤霞在地上磕了個頭說道:“多謝王君。恭送王君。”聲音還是那樣的平靜不起波瀾,嬀嵐顏的腳步在燕赤霞身邊停留了好一會,才離開菊院。

嬀嵐顏帶着人一離開菊院,小文和小武就衝到燕赤霞身邊,扶起燕赤霞,只覺得燕赤霞渾身都在顫抖,小文和小武眼淚立時就流了下來:“侍君。”

燕赤霞擺了擺手:“我沒事。”站了一會,喘勻了氣息,纔在小文和小武的攙扶下回到屋裡。燕赤霞對小文說道:“我牀頭的匣子裡有傷藥,拿一下,小武去端盆水來。”小武答應一聲急忙往外跑,燕赤霞喊道:“慢着,你去和這院裡的侍人們都說一聲,今天的事情都不許說出去。”

小武愣了一下,說道:“侍君,今日的動靜這般的大,就算是我們院子不說出去,王君那邊的人也會說的。”

燕赤霞皺着眉頭說道:“只要等會郡王來的時候不說,等李侍君他們回來就好迴轉。”小武這才明白燕赤霞並不是怕這件事傳出去,與自己的臉面有失,而是怕郡王回來會發脾氣,忙答應着跑出去。

小文撅着嘴,滿臉淚痕地說道:“郡王知道了纔好,這王君擺明了欺負侍君老實,拿侍君作伐子,郡王要是能教訓王君一下那纔好。”

燕赤霞呵斥道:“胡說什麼這話以後我再聽你說起,絕不輕饒。”燕赤霞一直以來都是個好脾氣的人,小文自服侍燕赤霞以來,這是第一次聽燕赤霞說般重話,臉上不由的露出害怕的神情,燕赤霞見他這樣,嘆了口氣說道:“小文,你明日就到我母親那邊去幫忙吧”

小文急得哭了起來:“侍君,都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侍君不要趕我走。”

燕赤霞笑了一下:“不過讓你避避風頭,或許王君不會記得你,怕是下面那些人記得,到時候你不是平白吃了虧,還不如去我母親那邊幫忙,青霞總是和我說想要一個貼身的侍人,你去他那和在我這是一樣的。”小文知道燕赤霞說這些都是爲自己好,便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流淚。

等小武端來水,兩個人服侍燕赤霞換了衣服上好了傷藥,少不得又哭了一頓,剛穿好衣服,就聽門口哐噹一聲,燕青霞滿臉焦急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進裡屋的門就嚷嚷:“哥,我聽說??????”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見了那盆血水,眼淚立刻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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